那是信仰。
  赤练蛇身在妖仙世界, 对那种力量很熟悉，很多人杰死后获得神位，就是因为他们得了万人爱戴、受万人虔诚感激等, 然后得了大量信仰, 也因为那些信仰的属性, 获得了不同方向的神职。信仰越多, 他们越是强大, 信仰不灭, 他们就不会毁灭。
  还有些妖物修行，也走同样的法子，比如狐狸精成妖的那些往往走着歪门邪道，走仙路的自己修炼行善积德, 而走神路的行善积德之余, 还常常跟人混居, 给人走保家仙，一代代的传下来，渐渐也有神位。
  妖仙世界里那些沉溺于情爱的妖物大多都是走仙路的, 没什么害人的心思，人神寂寞也也偶尔会与凡人来一段露水姻缘, 又有天宫里的小仙贬谪下凡渡情劫一类……
  赤练蛇自己是纯走修炼的路子，没料想在这异世界来了, 不过是想多赚点法则币，顺尾救了一些人, 却得了不少人的感激, 给它带来了一些信仰。
  这信仰不多, 若是这么积累下去, 怕是能让它走上封神的路子了。
  甚至那些信仰里还隐隐有些意念, 称呼它为“龙神”——倘若它真接受这些信仰，改修神道，强化那些凡人心中的龙神信念，日后一旦功成，它恐怕直接就能直接以龙神得到神位！
  相比起赤练蛇这样慢慢攒钱换取黑龙血来不断进化，得神位的路子应当更快一些，成功的可能性也更大，几乎不会有失败可能。
  只是……
  如果要走神路，掣肘也很大。
  信仰是会带来愿力的，需要因此成神的神祇替信徒们完成愿望，如果总是不能完成，信徒接受还罢了，神祇最多是没完成愿望就把这部分愿力信仰给吐出来，可一旦对神祇产生怀疑，那实力就会大大消退，最后搞得自己身死道消也有可能。
  赤练蛇思考起来。
  但思考的同时，它依旧一边游走一边拍“苍蝇”，并没有显露出任何不对来。
  终于，在走过这一条街后，赤练蛇的身形，突兀的消失了。
  回去了墟市。
  赤练蛇没注意到，在附近的屋舍里，有幸存者偷偷看到了这一幕。
  他们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条巨蛇……
  消失了？
  它到底是什么？
  幸存者们面面相觑，不过因为街道上又重新有怪物出没，他们也不敢在这里久留。
  不过，巨蛇突兀消失的消息，还是被他们传递了出去。
  也有人谨慎地决定多多观望，要看一看那巨蛇是否还会出现……
  ·
  赤练蛇回到墟市后，先去商行里走了一圈。
  不为别的，它是要找一找走神道的功法，来回找了几遍后，它找到了两本。
  这两本来自于长生乱世界，是白鹤老人年轻时游历所得，可他走的不是这种路子，门中弟子除非没法转世也不会修炼，于是干脆地售卖给墟市。
  只可惜，全都是人魂走神路的，如同赤练蛇这样妖物肉身修神的，没有。
  赤练蛇没有太多失望，而是转而召唤出门卡，给墟市之主发了个私信。
  ·
  阳珑正射了一发连珠箭，一拨带走七八个感染者，然后他就听见了身边有人说话。
  “宿主，有人私信墟市之主。”
  阳珑下意识地转头，看见的就是“元极”面无表情地在跟他说话。
  很奇特，他心里虽然知道这是系统，可系统这样子，真的就像元极在跟他说话一样……然后他才反应过来这话的内容。
  哦，有人发私信给他。
  阳珑召唤出系统面板，果然上面有消息提示，正是来自于赤练蛇的。
  他不由挑了挑眉。
  那蛇不是该在感染者世界里疯狂攒钱吗，怎么给他发信息了？
  阳珑说一句：“系统你帮我看着点周围。”
  系统答应一声：“好。”
  阳珑又觉得像元极了，但他还是摇摇头，然后点开私信内容。
  那里，赤练蛇表达了一个疑问。
  【请问墟主，是否可以售卖信仰？】
  阳珑眉头微挑。
  可不可以售卖信仰？一切有价值的东西，在墟市都是可以售卖的，这信仰当然也可以。完全纯粹的信仰是很少见的，但是没关系，墟市过滤一下，再不纯粹也给你纯粹起来。
  不过，这蛇怎么会这么问？
  阳珑朝系统看去。
  系统虽然还是帮阳珑防守得滴水不漏，但是对阳珑的任何意念都十分敏锐。
  他也知道阳珑要问什么，直接给出回答。
  “赤练蛇一路杀死感染者，巨蛇身体被它救下来的活人看见，从而被误认为神兽。有存活者替它设下长生牌，因为感激等意念产生了对它的信仰。”
  阳珑恍然。
  这就不奇怪了。
  感染者世界虽然有异人存在，但这地方还是个古代封建世界，封建世界就很容易有信仰，对于那么巨大的一条蛇，突然出现扫除“怪物”，认为是神兽下凡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阳珑给出了回复。
  【可以售卖。】
  不过信仰的价格可不怎么高，每一百点信仰跟一点功德的价值相当，毕竟这些都是不被接受的、不纯粹的。如果有谁售卖纯粹的信仰，那就可以依据纯粹的程度来判断价值。
  阳珑对这么努力的赤练蛇还是有好感的，在回复了以后，就简短给他发过去一点信仰价格区间说明。
  赤练蛇那边礼貌地表达了感谢。
  然后，阳珑没再去管赤练蛇的想法，只快速地再次把弓召唤出来，拉开弓弦，继续杀怪。
  至于赤练蛇是不是要售卖信仰……
  回头有空的时候再看不迟。
  ·
  赤练蛇没有收起门卡面板，而是就地对自己身边游离的信仰进行了鉴定。
  [来自幸存者方招娣的虔诚信仰300点，每100点价值5法则币……]
  [来自幸存者吴晋亮的虔诚信仰100点……]
  [来自幸存者狗子的虔诚信仰120点……]
  [来自……虔诚信仰……]
  [来自超能力者刘小玉的信仰100点，虔诚度50%，每100点价值2法则币……]
  [来自……虔诚度……]
  [来自幸存者胡娘子的愿力信仰50点，愿望是希望龙神保佑接下来的日子。完成愿望后，每10点信仰价值1法则币。不完成愿望，每1000点信仰价值1法则币。]
  [来自幸存者钱大壮的愿力信仰80点，愿望是希望龙神消灭所有怪物……]
  [来自……愿力信仰……]
  [……]
  信仰着实不少，赤练蛇看过墟市之主回复的信仰价值，再看这长长的清单，默默地在心里算了个账。
  目前来看愿力信仰的价值是最高的，但前提是要先完成，然后这些信仰就会变成相对来说最强大的能量，一旦吸收，可想而知实力会大有进步。而虔诚信仰和不那么虔诚的信仰，那就是单纯的信仰，没有祈求的，也不求神灵回报，单纯感谢神灵。这些越是虔诚价值越高，但最虔诚的那个，其价值也不过只有功德的二十分之一。如果把这些信仰变成自己的实力，那么很明显，实力的进步会大过售卖这批信仰后法则币能给它带来的提升。
  这么一看，售卖信仰似乎没有直接吸收来得划算。
  然而……
  赤练蛇并没有做太多的思考。
  全部售卖了信仰。
  别看在它身边好歹游离了不少信仰，可这些信仰加起来也就给它赚了一百多法则币而已，可它还是没有后悔。
  它的确很像化龙，也的确被信仰中那些口口声声称呼它为“龙神”的呼唤声一度迷惑了心神，甚至如果它还只是妖仙世界里困住的生灵，一生的顶点也最多不过是那个世界的顶点的话，它必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吸收信仰，然后通过信仰，化为龙神！
  然后再汲汲营营，一生护佑百姓，再将自己从低级的龙神一直提升，提升到能够翱翔九天的神龙。
  但是，赤练蛇已经走进诸天万界了。
  尽管前路茫茫，要想化龙可能还需要很多努力，甚至它可能会倒在化龙的最后一个关卡上，可那却是一条一旦成功就无比自由的道路，它不仅能翱翔在妖仙世界，还能翱翔在诸天万界，走到更高更远更大的世界里去！
  若是成为龙神，走了神路……
  过后它还想走得更高更远，就必须把自己的神职也发展到诸天万界，到那时，它身上牵扯的信仰远远不只是一个世界一撮人，而是很多世界无数人。
  人心复杂又易变，虽然人多可以给它更大的根基，让它的神职不会轻易消失，却也有可能造成它哪一边没能顾上，那一边就在关键时刻给它一击，让它的实力起起落落，落落起起。
  从长远看，其困难度恐怕还要更高过走那条满是荆棘的道路。
  并且即使成神，神位不够稳固，也很会被钻空子。
  诚然只要信徒够多，空子不会太好钻，走荆棘之路容易失败也未必不会被人打败导致削弱，可相对于把自身的实力交给信徒的信仰，赤练蛇还是更愿意把一切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
  ·
  赤练蛇再次进入异世界时，被天道送到了另一个地方，并不是它原本消失的那个街口。
  不过这不能影响它的工作。
  它依旧很丝滑地摆动着自己巨大的身体，蛇尾左右地甩动……
  一抽碎头，一抽不止碎一个头。
  后来，巨蛇的消息缓缓地传递出去，那原本接收巨蛇的若干城镇中的活人们偶尔有人听说，越发确定了巨蛇的神秘，也越发把它当成了上天派来的神兽。
  因为如果不是神兽，它又怎么能神出鬼没，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还跨越那么远的距离，一瞬间从南到北、从西到东呢？
  信仰更多了，也更加地纷杂。
  然后，全都被赤练蛇给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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