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瑱作为目前墟市里除了元极另一个化身黑龙帝子以外实力最强的大能, 对剧情接受的速度是相当快的。
  大概只过了三秒钟，他就已经把所有的剧情都看了个一清二楚——哪怕5级世界的剧情相当之复杂，哪怕这么复杂的剧情他买完了全部。
  然后, 顾瑱的表情就定格在……
  阳珑思考了一下, 如果这位不是修真人士而是现代人, 大概就是“满脸都写着卧槽”吧。
  ·
  这时候的顾瑱, 只觉得热烫烫的温泉水不香了。
  他脑子里全都是看完剧情的懵逼, 仿佛有很多话在不断地刷屏, 具现化的话就会是这样的——
  [那是我徒弟？][那是我徒弟？][那是我徒弟？][那玩意儿真的是我徒弟？][逗我呢吧我徒弟不是这样的！][有没有搞错我那么大一个乖徒弟去哪了？][不是吧不是吧我不是死得这么惨吧！][我去还真是我徒弟！][卧槽卧槽卧槽那些王八蛋都来搞我徒弟！][小兔崽子我没死你就死定了等我揍你一百八十顿看你还敢入魔！][妈的为什么我一点儿都没了那些奇葩还在？][小王八蛋怎么想的拿那些奇葩当纪念品？！][我要打死他！！！]
  长长地进行若干次深呼吸后，顾瑱猛地睁开眼，忍无可忍，一巴掌糊在了温泉上。
  刹那间, 温泉水猛地蹿高, 形成了一根水柱, 水花往周围迸溅开去，因为泼出去挺多，那一瞬水位居然下降了一半——虽然很快就又补充回来了。
  ·
  阳珑看着愤怒状态中的顾瑱, 凑到元极的耳边，跟他说了一句话。
  元极点点头。
  ·
  发泄过的顾瑱抹了把脸, 抹掉脸上的水。
  然后，他就听见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客人故意损坏墟市财产二阶温泉, 因程度较轻，需要扣除1000法则币罚款。]
  [请客人注意, 罚款已从门卡扣除。]
  [请客人爱护墟市财产, 杜绝同类行为。]
  顾瑱的表情一僵, 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门卡面板。
  果然, 自己的基本资料里, 余额扣除了一千法则币。与此同时，在面板的中心还出现了一道血红的、加大的提醒，表述的正是罚款原因。
  顾瑱：“……”
  失策，忘记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
  阳珑微微一笑，对元极比个拇指：“干得好。”
  墟市可是他的财产，一想到创业之初他穷成那样，他就忍不住抠抠搜搜的。也就是到现在他才稍微富裕了点，破坏他的财物怎么行？敢这么干的，就得罚款。
  而大概也是因为罚了款的缘故，那边本来因为剧情一脑门子不爽的顾瑱，现在冷静了很多，没有那种既憋屈又郁闷还很愤怒的复杂情绪了。
  阳珑想了想，又跟元极说道：“在你系统里，对客人们的反应有备份吗？”
  元极明白什么叫备份，直接说道：“有备份，可以调出来。”
  阳珑点点头：“我记得前面那些宿主也都有记忆结晶留下来，我虽然很想超脱，也给后面可能会有的宿主留点什么下来。”他摸了摸下巴，“其实关于怎么使用系统的经验，前面那些宿主已经留够多了，我这边除了墟市大概的模式以外，可以留点有意思的。”
  元极侧头，眼里先有一丝不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
  “比如这对师徒吗？”他问。
  阳珑嘿然一笑：“对。”他恶趣味地说，“你替我建立一个客人影像档案，就记录这些客人之间的狗血故事、狗血剧情或者他们看到剧情以后的反应、后续操作。特别是顾瑱这样一本正经却表情裂了的，还有他那个傻白甜专气师尊的徒弟，都好好地给他们保存起来。”
  元极点头答应，但还是说：“我希望你能超脱。”
  他的态度很严肃，让阳珑微微一怔。
  阳珑笑了笑：“前面那么多位都没能超脱，这事还真说不准。”他不自觉地轻叹一声，“我是真希望能超脱……日子还长，总能想到办法的。”
  只是话是这么说，真想超脱肯定是千难万难的，他自问在普通人里算是聪明的，可是以前那些系统宿主哪个不是聪明绝顶？他可没觉得自己能凌驾于那么多人之上。就说前面那位搞主神掠夺的吧，不是心理素质够强、能力够强也达不到那一步。
  阳珑扯扯嘴角。
  其实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人这么多年，他现在远远没到生命的尽头，也不至于立刻就追求超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如果真的运气不好，超脱不了，只能等死……那时候他肯定也已经活了无数年，见识到了诸天万界的无尽风景，他也够本了不是？
  只不过，他觉得……到了那个时候，他最舍不得的，恐怕还是元极吧。
  一路走来，能跟他直到最后的，也只会有元极而已。
  元极不知什么时候贴近了阳珑身边，顿了顿后，身后环住了他的肩膀，冰冰凉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不想再换宿主了。”
  阳珑一愣。
  元极说：“如果你不能超脱，我就泯灭灵智，让本体自己去找宿主。”
  阳珑听出元极话里的认真，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样一来，无数年过去，系统也许还会产生灵智，可那个灵智……就不再是元极了。
  但是……
  阳珑张了张口，好半天才问：“……为什么？”
  好不容易能做“人”的元极，为什么如果他不能超脱，元极就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阳珑迟疑着：“虽然……你是跟我学了怎么做人，可你明白的，你是个独立的个体。其实并不是一定要和我一起……”
  后面的话，他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
  元极却说：“如果你不在一起，就太没意思了。”
  倏然间，阳珑的心跳如擂鼓。
  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
  以前只是隐隐约约的偶尔会有点奇怪的感觉，可这回，是真的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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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极还在坚持地说：“你要超脱。”
  阳珑摸摸鼻子：“我尽全力。”他顿了顿，“你还是把那些影像保留下来，以后遇见什么你觉得有意思的也保留下来。”
  元极静静地看着阳珑。
  阳珑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补充完后面的话，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样一来，等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不管客人多少，我们有空的时候都可以把影像拿出来看，也是一个回味嘛。也许那时候咱们的心境都跟现在不同了，可回味着回味着，也许就能把曾经的感觉都找回来了。”阳珑想着突然很高兴，“那时候说不定影像里会出来几个在客人顶端的大佬，咱们留的可就都是他们的黑历史。想想就觉得有意思，对吧？”
  元极慢慢地弯了弯嘴角。
  弧度很浅，不过，的确是一个清晰的笑容。
  “嗯，有意思。”他郑重地承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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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瑱摆脱情绪后，恢复成平时那个冷酷无情的刑堂堂主模样。
  接下来，他从头到尾把剧情再次仔仔细细地捋了一遍——当务之急有两个。
  第一个是约束他那个傻徒弟，别出去历练了，就算要去历练也就待在感染者世界就好，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多的怪物，难道还不够他练的吗？就算以后要搞搞人际交往、学会人心算计、历练一下心境，也不必非要在魔行世界，诸天万界已经开启的世界那么多，随便去哪个不行？没必要跟魔行世界死磕。要不然，他还会担心什么命运的不可抗力，让傻徒弟还是撞上那个只会叫长辈的废物——傻徒弟再傻那也是他顾瑱的徒弟，他顾瑱怎么揍都可以，外人就别老想着欺负傻徒弟了。
  第二个是傻徒弟身体里那颗魔血珠，赶紧消化了得了。回头他去墟市找点东西给他泡泡澡，伐经洗髓一下，别再被人一勾就把魔气给勾出来，后面还变得脑袋有恙，欠揍了百倍不止。
  至于他自己……
  顾瑱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那么个不入流的家伙逼到不得不服用保命之物，最后连命都没了。可这有什么办法？徒弟都是债，他上辈子可能欠了霍言那小崽子一大批资源，这辈子才老是被气个半死。他更想不明白自己当初眼睛是怎么出了问题，居然一眼看见小崽子就觉得他跟自己很有缘，还巴巴地推荐他去五行宗，巴巴地把人给收到门下做了亲传弟子？想不通。但根据剧情看，用墟市内部的话来说，可能是因为小崽子的主角光环吧……唉，收都收了。
  又把剧情反复看了好几遍，顾瑱记住了里面的一些重要信息，特别是会爆发出大量资源的地方，都要牢记。
  顾瑱当然还是记挂宗门的，不过想想剧情里面宗门对他们师徒俩那种不咸不淡的态度……墟市的事就不告诉他们了。
  另外，顾瑱决定回去以后就让霍言把门卡里的法则币全部转到他手里来，以后按月地给傻徒弟发零用钱就好，更多的还是由他这做师尊的保管——反正小崽子手里留着的钱绝对不能在1000法则币以上，否则就有可能去买简略版本的剧情。
  顾瑱想，现在小崽子年轻气盛的，好奇心又强，直接掐断他门卡的余额就行，更多的就不提了，也别真勾起他买剧情的心思了。剧情搞成那样……小崽子现在还傻着，他这做师尊的活得好好的，就不必让徒弟去记挂所谓的命运线了。
  不过如果这样小崽子还入了魔……性情不变也就罢了，敢变得跟剧情里一样，就把他的腿给打断。
  想到这，顾瑱从温泉池里走出来，披上衣裳，离开温泉馆。
  归根到底，还是他这做师尊的实力太弱，不能庇护弟子，要不然那小崽子横着走都行，何至于被人逼上门来？
  顾瑱加大步子，走进修炼塔。
  那就趁着塔里能量充沛、墟市资源丰富这情况，赶紧修炼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