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衍尽可能地放柔了语气：“娇娇，你醒了？”他边说边出手，想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让她放松。
  可没等他碰到她的身体，她就啪地一下打掉了他的手：“别碰我！”
  她像只受伤落入陷阱的小兽，通红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和愤怒：“滚！都给我滚！”
  机舱里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出气。
  霍衍回头冷冷看他们一眼：“聋了吗？都给我出去！”
  众人这才回神，立刻快速离开。
  霍衍回头对着池娇时，脸上的冷意瞬间收敛，眼神温柔：“娇娇，你别怕，有我在。”
  池娇神色却依旧没有放松。
  她只觉得脑子里的筋脉好像乱成了一团麻，拉扯着痛，面前的场景时而模糊时而清晰，面前这个男人……她竟然也想不起是谁，只觉得好像是认识的。
  可这种认识也不是非常熟悉，更别说给她安全感。
  所以她只能凭借本能，继续往后退了一步，但随即后背贴到冰冷的玻璃，她回头一看，玻璃窗外是厚厚的云层。
  她这是……在飞机上？
  池娇努力想要回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越是想要看清楚，脑子里就越是疼得厉害。
  “乖女孩，不要再想了，你大脑受了伤，所以暂时性失忆了，过几天就会自己想起来的，现在强逼自己只会加重头痛。”
  霍衍看她刚刚的神情，就知道她强行逼自己醒来，导致记忆出现了混乱，所以故意编了个理由骗她。
  池娇听完果然没继续想了，只是觉得有些疑惑。
  她头部受了伤？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像并没有什么伤口或者异常，除了脑子里神经撕裂般的疼。
  既然想不起来之前的事情，她只能从记得的事情入手。
  “你刚刚给我吃的什么？”
  “就是正常的帮助恢复的药。”
  霍衍边说边不着痕迹将药瓶子塞进袖子里，不让她发现。
  但池娇明显还是不信。
  此刻的她完全就像个落入敌营还满身伤的小兵，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抵触和敌意，虽然她很清楚以她现在的身体，什么都做不了。
  “好了，乖女孩，飞机还有六个小时才能抵达，先喝杯牛奶休息一下。”
  池娇没有接，依旧警惕地看着霍衍。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法国。”
  “去那儿做什么？”
  霍衍轻笑了声：“当然是带你养病，顺便帮你找回记忆。”霍衍这话说得非常自然，仿佛两人已经认识了好多年。
  池娇果然终于打消了一点警惕。
  但她还是没有接他递来的牛奶，而是转头盯着外面的云层发呆，霍衍见她情绪不像刚刚那样紧绷了，才重新在她身边坐下来。
  “在想什么？”
  池娇没有回头，也没理他。
  霍衍尝试着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不料才刚碰到她就猛地转头，像只炸毛的猫一样，用凶狠的眼神和语气掩盖心底的恐惧和紧张。
  “别碰我！”
  霍衍只好收回手。
  池娇这才收起利爪，转头继续看风景。
  霍衍看着这样绷紧的池娇，眼底闪过一抹幽异的光泽。
  虽然池娇的清醒让他的计划变得有些棘手，可他心里却不觉得生气，甚至还有点隐隐的惊喜。
  她是第一个被他催眠后还能通过自我意识觉醒过来的。
  所以，霍衍反倒不忍心再次将她催眠了。
  因为以她现在这种紧张的状态，如果强行将她再度催眠，很可能让她的精神彻底错乱。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还有六个小时，他就不信，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能撑得那么久……
  霍衍猜得没错。
  池娇本身就感觉大脑里撕扯作痛，偏偏她还忍不住想要找回自己的回忆，而这样最终的结果，是她仅仅想起了一些零碎的画面，就因为精力不济陷入了昏迷。
  “乖女孩，睡吧，好好再睡一觉。”
  霍衍的身子慢慢朝她贴近，确定她已经不会再醒来，才把头轻轻放在她的肩头，贪恋般嗅着她的发梢淡淡的香味。
  “等你再醒来，应该已经到法国了。”
  “相信我，你会喜欢法兰西的。”
  “当然，你也会喜欢我。”
  只要她能忘掉傅正骁那个男人。
  ……
  六个小时很快过去。
  飞机在私人机场草坪缓缓着陆，而池娇依旧还没有转醒的迹象。
  霍衍直接将她抱起来。
  法国此时亦是冬天，比起四季如春的滇省，这边明显要冷得多，霍衍脱下外套将她裹得紧紧的，然后抱着她下了飞机。
  即便如此，下飞机时刺骨的寒风，还是将池娇吹得醒了过去，她缓缓睁开眼，睫毛上轻飘飘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落下来。
  池娇怔了怔：“下雪了？”
  “嗯，下雪了，冷吗？”霍衍将她抱得更紧。
  池娇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他抱在怀里，心底的抗拒瞬间涌上来。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乖乖地别乱动，你身体还没恢复。”霍衍边说边加快脚步，没走多远，池娇就看到一行人朝着这边小跑过来。
  “先生，我们来晚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胡子微白的老人，一双碧蓝眼睛里透着慈祥温和，说着一口纯正的法语：“这位就是夫人吗？露西，还不快把暖手炉递给夫人。”
  夫人？！
  池娇瞬间扭头看向抱着自己的男人：“你……”
  霍衍唇角微微微翘，轻抚着她沾了雪粒子的发梢，然后指了下前面不远处的宛如城堡的一栋房子。
  “这是我在法国的房子，还没带你来过。”
  字里行间，既没有明确说明两人的关系，又没有否认管家刚刚的话，这让池娇不觉更加疑惑。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对了，这个是庄园管家，你叫他老皮特就行。”
  池娇目光落在老皮特身上。
  老皮特朝她温和一笑。
  紧接着女仆上前来，将一个暖手炉塞到她手里，霍衍继续抱着她往庄园走，老皮特和几个女仆跟在身后。
  池娇看着眼前一幕幕，总觉得陌生又不真切，就好像是在做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