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当年……”
  两个人一起开口。
  苏晓白恭敬：“西尔老师先说。”
  西尔维诺被这么一个打断，情绪被打散，话也被他吞了下去。他总觉得现在这么说不太正式，觉得再往后拖一拖。
  “没什么，不重要。你说你的。”
  他让苏晓白先说。
  苏晓白话到嘴边改了口，提醒西尔维诺：“温泉泡够久了。再久就头晕了。”她侧身将小台子上的东西收了收，“西尔老师还要喝点什么么？我帮您去拿。”
  西尔维诺看了眼苏晓白：“水就可以。”
  苏晓白：“好的。”
  她站起身，拿着手上的东西，在温泉池里缓缓朝着台阶走。水波晃动，苏晓白很快习惯了起起伏伏的感觉，脸上没半点异样。
  浴巾被水轻微冲击着，扣住的地方松松垮垮，在苏晓白出水的瞬间，不堪重力直接散开滑落。
  苏晓白腰间一轻。
  她脑袋上露出一个问号，下意识低头看过去。
  大可爱和她愉快的打招呼，而那条雪白的浴巾在温泉池里舒展着，仿佛像是在享受自由人生，飘飘扬扬落到水底。
  苏晓白半个臀在空气中，冷热交加。她身体顿住，感受到来自身后的杀气。湿漉的上半身被晚上冷风一吹，吹得她大脑和嗑了薄荷一样清醒。
  她放下手里东西，浑身僵硬转动自己身体，朝着西尔维诺露出一个官方优雅且礼貌的微笑，赶紧蹲下人去捞那条可恶的浴巾。
  西尔维诺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眼前的闹剧。从雪白的臀一直看到正面下蹲。某个家伙行为上镇定自若，捞东西的手都没晃。
  他低估了苏晓白。他以为苏晓白至少会给他穿一条，平角内裤。
  苏晓白捞起沉重的浴巾，重新给自己裹上。
  她站起身，单手拉着浴巾的边，对西尔维诺愈加恭敬，微微欠身：“西尔老师您好，西尔老师再见。”
  西尔维诺：“……”
  苏晓白转身拔腿就走，好像温泉池的西尔维诺是个洪水猛兽，下一刻就会上来干掉她。
  西尔维诺看着苏晓白逃离的身影，面无表情想着：震撼是震撼的，仔细想想又觉得并不意外，是苏晓白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下本文主角不写她，他都不好意思交稿。
  逃离的苏晓白拖着沉重的步伐，冲回厨房放东西。手刚一松开浴巾，这沉重的浴巾“啪叽”就砸到了地上。声音相当沉重，压得苏晓白心头跟着一沉。
  呵，今晚还一起睡呢。
  苏晓白捡起浴巾，赤条条在厨房里稍拧了拧干。她脸上丧失了笑容，恨不得当场把这条浴巾人道主义毁灭了。
  湿透了的浴巾重新裹到身上非常不好受。苏晓白不想裹，深深叹了口气：“西尔老师都看了自己身体二十多年了……”但他就是很在意走光问题。
  不在意的男人，是不会穿着上衣泡温泉的。
  她冲快点回去，希望路上不要碰到西尔维诺，希望西尔维诺需要冷静心神，再泡个两分钟温泉，泡到她成功拿到一条内裤。
  苏晓白把浴巾卷在手上，赤条条从厨房往西尔维诺房间冲。三步并两步。只要跑得够快，晃悠的大可爱就无法阻碍到她！
  耶！厨房门口没人！
  耶！楼梯上也没有人！
  耶！走廊上也没有人！
  噢！西尔维诺在房间里！
  苏晓白一打开门，光着和门内的西尔维诺对上。西尔维诺用干净浴巾裹着站在那儿的，从面无表情看着她，逐渐变成皱眉看着她，眼神相当可怕。
  苏晓白内心倒吸一口凉气，给自己连插三根香：他为什么不先去她房间里拿个换洗的衣服或者在楼下再冲一下身体？
  她走进门，关门，慢吞吞往房间的卫生间挪动：“我把浴巾放卫生间？湿得有点厉害。”
  西尔维诺缓缓开口：“你把内裤给穿上，可以么？”
  一字一顿，饱含了西尔维诺的情绪。
  苏晓白乖乖应声：“好的，西尔老师。您内裤放哪里了？”
  西尔维诺去抽屉里拿出一条内裤，走到苏晓白面前，用力塞进她的手心：“这栋房子内有监控。”
  苏晓白：“……”
  西尔维诺：“国内那栋也有。”
  苏晓白：“……”她忘了有钱人的基本操作。一整栋大别墅，怎么可能什么安保设施都不安装呢？但一般家庭是不会每天查看监控的。
  苏晓白心虚问了一句：“你家保镖会每天查看你家监控么？我是说，这栋。”
  西尔维诺表示：“一般不会。”
  苏晓白虚心求教：“那不一般呢？”
  西尔维诺冷声说着：“埃拉少爷和小夫人会和保镖一起看。”
  苏晓白：“……”一个运气不好，西尔维诺就将在他爸妈面前直接社会性死亡了。她可真是干了一件厉害的事情。
  她乖乖把内裤穿上，乖乖去卫生间丢了浴巾，乖乖和西尔维诺表示：“西尔老师我去帮您拿换洗衣服，稍等。”
  从拿衣服到彻底穿好睡衣躺平到床上，苏晓白表现出了这辈子最安分的状态，浑身上下写满乖巧，连被窝都给西尔维诺暖好了。
  苏晓白拍拍床，恭敬邀请穿好睡衣的西尔维诺：“西尔老师，睡觉。”
  西尔维诺坐到床上，给自己扣上眼罩，关灯。
  房间灯光暗下。苏晓白一动不动，忽然想起：忘记给西尔维诺拿水了。
  睡前喝水，明天水肿，不喝也好。
  苏晓白双眼睁着望着天花板。西式的装修相当奢华，天花板上的水晶灯造价不菲，稍有点光亮就能bling闪出光来。
  原本想好的夜聊，现在聊有点晚。而且刚才温泉那儿开了个头，西尔维诺也没顺着讲下去。他们的初见总不能是她也揍过西尔维诺吧？
  苏晓白侧转身子看向自己身体。
  西尔维诺戴着眼罩平躺着。
  苏晓白注视着人，睡意上涌，可心里有着事，回房又闹了一出，眼睛不想闭上。她轻声说开口：“西尔老师。”
  西尔维诺低声回应：“嗯？”
  人还醒着，听着很清醒。黑夜助长了苏晓白的胆子，让她问出了口：“西尔老师为什么会记我，记住那么久？”
  她眼眸一眨没眨，凝视着人：“记了有二十年。”
  西尔维诺没有回话。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苏晓白闭上了眼，几近被周公拉进梦乡。
  “因为最早的那株一年蓬，是你拿给我的。”西尔维诺声音很轻。
  苏晓白倏忽睁开眼，惊愕看向躺在那儿没动的西尔维诺，震到整个人都一阵发麻。什么意思？那一本《一年蓬》，引子是她？
  医院这个场景的存在，是因为他们在医院第一次相识？
  西尔维诺继续说着：“野花，连根带泥。”
  苏晓白：“……”
  对不起，美感没了。是她能干出来的事情。
  第69章 【1】你们知道他有多会……
  西尔维诺说完这个, 和没事人一样淡淡说了声：“睡吧。”
  苏晓白看了人半天，发现西尔维诺就真的没打算继续往下说，认认真真要睡觉了。她再次合上眼, 困到头都疼了，却半天都没睡着。她满脑子都是一年蓬, 满脑子都是那家医院, 满脑子都在想他们当初的相遇。
  不知道过去了几个小时, 苏晓白昏昏噩噩进入到梦乡。说是梦乡也不算纯粹的梦乡。她觉得自己介于梦乡与清醒之间。她有清楚的意识，清楚到可以改动梦境里自己的行为。
  她梦见了玛利亚医院的3号楼梯。
  她在3号楼梯外不远处的地上拔着野花野草。也不知道这里哪里来那么多的野花野草。天天疯长, 在梦里更是夸张, 拔掉就长, 拔掉就长。
  周围没有人。可她知道等下就回有人了。小西尔维诺会从楼梯那儿走下来。他们的相遇应该就是这样的。他走到自己面前，然后自己拔了个野花给他。
  苏晓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拔野花给西尔维诺。西尔维诺也没有说。反正这一幕相遇是她和西尔维诺的，天下谁也抢不过去。
  没有什么西尔维诺的初恋女友。只有一个连根带泥送野花给西尔维诺的泥猴版她。
  她想到这一点，雀跃到心跳砰砰砰。念头就这么一转，有人就从那个楼梯出来, 慢慢走到她面前。
  苏晓白抬起头，看见了小西尔维诺。小西尔维诺和照片上一模一样。他精致的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看, 行为眼神可怖, 却让苏晓白觉得格外可爱。
  对于西尔维诺，苏晓白当场能打八百层的滤镜。她把手上的泥巴往裤腿上一抹, 拿起野花就往西尔维诺手里塞。
  是梦。苏晓白仗着自己是梦境所有者，用小豆丁的身材贴近西尔维诺，亲在了小西尔维诺唇上，看着小西尔维诺瞪大眼睛。
  小西尔维诺的反应是当年真正的西尔维诺根本不会做出的反应。苏晓白凭借这一点很清楚知道现在是梦境，和现实的差异有十万八千里。
  她放过小西尔维诺, 转头又去拔野花野草。拔了野花野草，她就将这些全部塞到西尔维诺手里，恨不得他多拿点。好像拿多了他就能多记得她些，她也能记住这一幕。
  直到小西尔维诺整个人都被野花埋了，苏晓白哼哧哼哧把人刨出来，放在野花堆上面紧紧抱着，蹭来蹭去，恨不得将自己的所有喜欢都表现出来。
  苏晓白颤了颤睫毛，缓缓睁开眼。
  脸对着脸，眼对着眼，呼吸能传递到对方的脸上。西尔维诺脸上的眼罩脱离了眼睛，半挂在脑袋上，勾了一半在他头发上。
  好家伙，她昨晚上睡姿又销魂了起来，用西尔维诺的躯体八爪鱼一样抱着她自己的躯体。这个眼罩半挂的姿势真是让人觉得相当眼熟。
  西尔维诺淡淡问她：“醒了？”
  苏晓白没察觉到西尔维诺的杀意，含糊应了一声。两个人身子现在的状态是她单方面纠缠着西尔维诺。昨晚睡得不好，大脑有些睡眠不足的难受劲。她身子动了动，抱着人更加紧了点：“西尔老师。”
  话刚喊完，苏晓白脑袋里冒出了一个问号，身体微微顿住。
  内裤怎么感觉冰凉凉的？
  西尔维诺：“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