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慢慢从伤口上汨汨流出，周围的海水里多了一种腥味。
  FOX还没有眼下最后一口气，眼睛死死瞪着秦飞，却又说不出话来。
  秦飞看着他，忽然心生一丝怜悯。
  只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兵，著名的SEAL队员，却死在自己的手里，而且是死在非洲东岸茫茫的大海之中。
  也许他也有亲人，不过没人会知道FOX到底怎么死的，像FOX这种为黑日组织卖命的家伙，也许在别人的口中只是一个在非洲失踪的人而已。
  秦飞抓住FOX已经没有力气的手，将它按在脖子的创口上。
  压住创口，出血量会少一些，虽然也是徒劳，FOX的伤势神仙难救，不过至少可以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多待一分钟。
  坤猜则没有秦飞这种隐约的伤感。
  这家伙现在高兴得要命，张开四肢仰面躺在海水上，看着夜空如释重负道：“我还没死……我没死，老天爷都在帮我，我知道，一定是要我报了我姐姐的仇才让我去死！”
  秦飞由得坤猜在那里大发感慨。
  之前被FOX小组逮到，恐怕坤猜都吓死了，在被挟持的这段时间里，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的待遇，弄不好还要遭受严刑拷打。
  “船上的那个FOX小组队员，是你杀掉的？”
  想起在大黄蜂号看到那名倒卧在舱室里已经断气的FOX小组成员，秦飞忍不住问坤猜。
  在他看来，坤猜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干掉一名SEAL。
  “啊！”坤猜手脚划了下水：“你说的是那个琼斯？”
  “嗯。”秦飞见过琼斯，也知道他的名字。
  “嘿嘿！是我杀的！”坤猜满脸得色，似乎干成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秦飞皱眉道：“少在我面前扯淡，你是我训练的，我不知道你几斤几两？说，你怎么杀死他的？”
  坤猜顿时焉了，只好老老实实道：“其实当时他要严刑逼供，不过我运气好，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炸开了船身，这个倒霉鬼居然被炸伤了，我就挪过去偷了他的刀，割断绳子……顺便……”
  他伸手在脖子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秦飞顿时明白了。
  “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坤猜说：“这里是海中央，也不知道是哪。”
  秦飞环视了一下周围，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方向虽然还能确定，只是距离厄立特里亚的海岸线空扒有点远了。
  如果按照之前乘坐UH-1计算的大致航程，估计现在离开提约至少一两百海里了，估计已经进入了杰布提的海域。
  游回去？
  似乎有些不现实。
  但可以试试，因为在这里和FOX枪战竟然没有遇到M国的海军，这意味着也许是刚刚进入杰布提的领海，虽然离提约有些远，不过离厄立特里亚最近的海岸线倒不算太远。
  “我们先拿点东西，然后我找找方向，咱们慢慢游回去，能游多远是多远，我估计老鱼他们会联系迪亚戈，让他们派飞机过来找我们的。”
  回头看看FOX，这家伙已经死透了。
  秦飞脱下他的装备，什么都拿光。FOX身上的行头都是好东西，秦飞把包括P226和弹药给了坤猜，又从尸体身上拿了最后四颗M67手榴弹。
  最后，秦飞将自己的防弹背心脱掉，将身上多余的东西全部扔了，只留下一个急救包，一直VZ58和一把M9匕首。
  未来不知道要游多远，身上负担越少越好。
  “你去那两艘快艇里看看，我好像看到有救生衣，全部拿过来。”秦飞说。
  坤猜手脚并用，游到两艘快艇边。
  FOX的快艇几乎被拦腰撞断，秦飞的快艇也没了一截船头，两艘快艇都要沉了。
  坤猜在灌满海水的快艇里头翻了翻，果然找到四件救生衣。
  秦飞和他一人一件穿在身上，剩余的两件捆在一起，把VZ58放上去，用伞绳拴在自己的身上，这样放置装备能省不少力气。
  然后，秦飞又用M9军刀在船体里割出一大块泡沫，俩人抱着这一米多长的泡沫板，开始在大海上朝厄立特里亚方向游去。
  在大海中游泳是一件极其耗费体力的活儿，潮汐产生的水流会让人控制不住方向，所以远距离泅渡必须使用浮具，否则只能是死路一条。
  秦飞和坤猜俩人游一阵，又歇一阵，尽量保持着持续体力。
  已经激战了一夜，几场激烈的生死之战令秦飞耗费了大量的体力，现在FOX死了，人也就放松下来，倦意漫无天际地铺天盖地袭来。
  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老大，你累了吧？”坤猜问。
  秦飞点头道：“打了一夜了，确实有点累。你呢？”
  “我还好，被人扛着走是不用什么体力的。”坤猜现在逃出生天，FOX死了，对他来说，姐姐的仇算是报了一半，心情自然大好。
  “就是有点儿冷。”
  “大量耗费体力之后又浸泡在海水里，体温会慢慢下降，这种现象很正常。”
  说完，秦飞忽然想起什么来，手在身上的附件包上摸来摸去。
  那里是装医疗包的地方。
  “老大，你在找什么？”
  摸了片刻，秦飞从里面抽出一根能量棒，笑道：“看，我们运气不错，上次出任务的时候，我把一根能量棒塞进了附件包里，一直都忘了，现在可派上用场了。”
  他看了看坤猜，将能量棒递给他。
  “吃下去，虽然不能饱肚子，但是热量还行。”
  看到秦飞竟然将整一份能量棒都给自己，坤猜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忽然被击中，眼眶瞬间就红了。
  “老大……”
  看到坤猜这副模样，秦飞知道这家伙又要掉眼泪了，于是绷起脸佯怒道：“妈的，我最看不的男人大丈夫掉眼泪，你说你好歹岁数还比我大，怎么眼窝子那么浅，动不动就要哭？”
  坤猜不好意思地抹着眼睛说：“老大，我是感动嘛……要知道，这世上除了我姐之外，就没人对我这么好了，我坤猜这辈子算是走了大运，这才遇上你，不然我都不知道死几回了。”
  “少特么跟我婆婆妈妈。”秦飞说，“吃下去，我受过严格训练的，没事，你不吃，待会儿体温降到临界点你就昏迷过去，在这片大海上，我可没法子拖着一个昏掉的家伙游好几十海里。”
  坤猜更是感动，他知道秦飞这人嘴上硬，心里如果对人好那是真的好。
  他接过能量棒，撕开包装，将它一掰为二，将其中一半递给秦飞。
  “老大，你也吃，你不吃我也不吃。”
  秦飞笑了笑，知道坚持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接了过来，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嚼了起来。
  这玩意甜得发齁，口味虽然不好吃，不过热量提供还是挺不错的，一条产生的热量可以维持一个成年人一天的所需。
  “老大……有件事……”
  坤猜一边嚼着能量棒，一边用近似自言自语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