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是施秦来接施柠的。
  施柠和陈子欣顾之泽道别，上了施秦的车，临走前她观察到施秦和顾之泽对上的目光，感觉到硝烟烽火的气息。
  以前没注意到的细节现在注意到了。
  之前顾之泽还想让施柠继续参与他的复赛曲目，被她拒绝了。回想过来，为什么非得是她？转学过来是为了一个人，为的是谁？
  好像说得通了。
  施柠情感淡漠，父母去世之后更是冷淡，不会轻易和人深交，所以也不会去揣测别人对她的感觉。可是顾之泽既然把事情明挑着摆在她眼前，由不得她思索之前觉得他怪异的地方。
  “怎么了？”施秦问。
  施柠摇头。
  “顾之泽为什么会在一中？”施秦又问。
  “他今天转学过来了。”施柠答，又加一句，“他说是为了一个人。”
  施秦握着方向盘的手抓紧，眼神突然变得凌厉阴狠。
  施柠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一边说：“他说，他喜欢我。”
  “你总算发现了。”施秦靠边停下车，转头，攫住她的目光，“所以呢？”
  “所以……我是不是要跟他保持距离？”
  “你觉得呢？”
  “我觉得还是适当保持距离。”
  “嗯。”施秦搂住她的肩，把她的头捞过来，自己也倾身，两人嘴对嘴碰到一起。
  只是浅浅一吻，浅尝辄止。施秦放开她，坐正身子。
  镜子中照出后面一辆可疑车辆。施秦扫了眼车型，嗤笑一声，脚踩油门，车子飞奔出去。
  顾之泽目光深深，在前面那辆车子停下来是就充满怀疑，可惜距离太远看不清楚车内发生了什么。
  他们为什么停车，在车里做了什么？
  车子又开了。
  “跟上。”顾之泽指挥司机。
  施秦没有特意甩开，按照既定路线回了施宅。
  “今晚回家吗？”她问的是他。
  “嗯。”施秦道，随即看到视线中的那辆车在区域外停下。
  施柠注意到他的视线，回头看到了后面那辆白色的车。
  “怎么了？”她问。
  一时间她想到了许多商场上的险恶，跟踪、偷袭、车祸之类的，于是对施秦的安危有了忧挂，忽然紧张。
  施秦宽慰她道：“没事。”
  刚说完这句语气轻松的话，他的眼神陡然藏得幽远深邃。
  他不介意别人喜欢他的人。喜欢可以，嫉妒可以，但只能埋在黑暗里，隐藏起渴望的心，楚楚可怜，永远得不到。
  但是若是有朝一日觊觎起来，采取行动，妄图接近，妄图触碰，那就是越了界。
  那可就不行了。
  喜欢可以，觊觎不行，转学接近、甚至跟踪，简直是犯了大忌。
  顾、之、泽。
  施柠觉得施秦上了大学之后应该会非常忙碌，经大的课程是一方面，公司是一方面，距离也是一方面，他应该没有时间穿梭那么远的路程，在施宅、大学、一中，和公司之间来来回回。
  周二施秦没有早课，送施柠上学。
  下车前，施柠对施秦说：“以后还是司机来接我吧，你不用特意过来，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会过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藏着认真，还有对他的一点心疼，说得郑重，想在说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你不用过来，我会过去。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
  施秦心念一动，克制不住挑起她的下巴，哑着嗓子道：“是在跟哥哥说情话吗？”
  还是在学校外面，突然的亲近让施柠有些不知所措，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更是红了耳尖，半是羞臊，半是惊慌。
  他偏过头，舌尖在她耳廓外围扫了一圈，轻悠悠地说：“那你下午放学过来找我，来我这边，找我。”
  暗示意味可以说是很明显了。
  施柠脸颊爆红，羞瞪了施秦一眼，胡乱打开车门，逃也似的下车。
  施秦目送她远去，好心情地笑笑。忽然间看到一个人，笑容顿住，眼里迸发冷意。随后他注意到刚刚开走的那辆车。
  果然谨慎，换了辆车。
  顾之泽看到施柠从施秦的车上下来，视线放远，对上施秦，一秒错开，各自冷漠。
  随后，他专注于往校门口这边来的施柠。
  她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疑似娇羞的红晕。
  顾之泽的眉间拧起一道峰，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
  几次叁番施秦对他的态度，那种残酷的相互间的敌意。
  电影院，施柠和施秦。饭店，施柠和施秦。舞台后台，施柠和施秦。车上，施柠和施秦。
  施柠，和施秦。
  施柠见到他，怔了一下，随即错开视线，朝前走。
  顾之泽往旁边侧了一步，重新闯入她的视线。
  “早。”他说。
  施柠看了他一眼，也道：“早。”
  客气，淡漠，疏离。
  顾之泽跟在她身侧，用普通聊天的语气，状似随意问起，“你脸好红啊，是不是太热了？”
  确实是太热了，尤其刚刚，脸上像要烧起来。
  知道了顾之泽的心思之后，施柠有意识地想远离他，并不想回应，闻言只是冷淡随意地“嗯”了一声。
  “哦，果然是热了。”
  品出这句话里的意味有点奇怪，施柠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关于你昨天说的话……”
  “给你造成困扰了吗？”施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之泽接了口，只见他一副懊悔难过的模样，道，“抱歉，只是你问我就说了，我喜欢你，喜欢你就好，我不会打扰你的。”
  施柠的嘴唇动了动，道：“你是个好人。”
  说完，她脚步加快，先走一步。
  顾之泽这回没追上去，而是顿在原地，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好人？
  他眯起的眼望着施柠的背影。
  不，我从来都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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