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乐儿的疑问。
  林宇不得已之下，只得再度凝聚神识。
  又一次的将意识投入命运长河之中。
  不过和之前试图查探命运终点的想法不同。
  这一次，他是想要回首观看。
  想要看看，在自己已经发生过了的命运过往，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过程。
  可令他心中一沉的是，他身后命运长河的不远处，被一片灰蒙蒙的混沌虚无所笼罩。
  别说查探那一段命运了。
  他的意识，就连靠近那一段被混沌虚无笼罩的命运过往，都无法做到。
  “为什么会是这样？”
  林宇有些不安的想道。
  “难道，我真的不是转世成了乐儿的哥哥，而是我的灵魂来到这个世界，夺舍了已经成年了的乐儿哥哥……所以我才无法看清那段命运？”
  一直以来，林宇都笃定自己应该是转世重生。
  在这个世界，以乐儿哥哥的身份，从婴儿时代开始成长。
  可现在，他也有些疑惑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转世重生，还是灵魂夺舍了乐儿的哥哥。
  假如真的是夺取了这具身躯的话，那么乐儿将不再是他的妹妹……
  两人之间的亲情，或许会出现大问题。
  甚至，反目成仇……
  接下来的场景，林宇根本就不敢想象。
  因为，他太了解乐儿了。
  这丫头对哥哥的感情，绝对超越了普通的亲情。
  虽说，自从自己苏醒之后，一直照顾乐儿。
  但在乐儿心里，或许那个痴痴傻傻的哥哥才是心里最亲爱的哥哥。
  “乐儿，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林宇的声音，缓缓地响起。
  语气里，充满了苦涩与无奈。
  对于乐儿，他不忍欺骗。
  “不，你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回答，你随便说一句，我都会相信，你说呀……”
  此刻的乐儿，情绪变得特别的激动。
  或许，她想要的并不是什么真相。
  只不过，是哥哥亲口说出的一个答案。
  至于答案是真还是假，她可能都不会去细想。
  但是，偏偏林宇没有给出任何答案。
  这种回答，让她根本无法接受。
  刷！
  陡然间，绝世凶剑出鞘。
  这柄绝世凶剑，随着乐儿完成了最终的蜕变。
  锋芒内敛，却蕴藏着绝世的锐利。
  一经激发，甚至连时光都可以斩断。
  凶剑出鞘，抵住了林宇的脖子。
  乐儿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对于一名剑修来说，这是最低级的错误。
  “回答我，你究竟是不是我哥哥？到底是不是？”
  乐儿的情绪，愈发的激动起来。
  不管答案真假，她要的只不过是一个答案而已。
  “乐儿，我也不知道，当我苏醒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之前的记忆，根本没有……”
  林宇的声音，愈发的苦涩与无奈。
  他当然知道，自己只要点了点头，乐儿就会放过这个问题。
  今后，也绝不会再提及。
  可是，他没办法欺骗乐儿。
  “求求你，告诉我，你体内的灵魂，究竟是我哥哥，还是夺舍的……”
  说到最后，乐儿的声音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凶剑颤抖，在林宇的脖子上划出一道伤口。
  晶莹的鲜血，缓缓地流淌下来。
  以林宇如今的身体强度而言，竟然也被凶剑轻易划破皮肤。
  由此可见，这柄剑的锐利之处。
  “乐儿，我真的不能骗你，我不知道究竟是你哥哥，我只能告诉你，我苏醒了前世的记忆，但我不知道是夺舍还是转世……”
  林宇没有试图反抗，更没有躲避。
  他只是凝视着妹妹，一字一顿地回答着。
  夺舍，还是转世。
  这个问题，他没办法确定。
  究竟是兄妹，还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同样无法确定。
  两人之间的关系，陷入了一种纠结之中。
  “不管你以后还拿我当不当做哥哥看待，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林宇的声音中，透着无尽的苦涩。
  脸上，尽是无奈的神色。
  饶是他打遍天下无敌手，面对这个问题，却也是束手无策。
  “那你现在的意识，是当初受伤的时候，才真正复苏的？”
  乐儿继续追问道，手中的剑忍不住往前递出半寸。
  锐利的剑刃，割裂了林宇脖子上的肌肉。
  以乐儿现在的修为，还有手中这柄蜕变的凶剑，随时可以斩掉他的头颅。
  “是！可是……”
  这一刻，乐儿完全陷入了停滞的状态。
  是！
  这个字，对她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至于后来的两个字，她全然听不进去了。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保持着姿态一动不动。
  似乎忘却了一切，脑海之中不停地回荡着那一个字。
  是！
  种种念头，在乐儿的脑海中起伏不定。
  虽然，她还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真相。
  可是刚才林宇的亲口回答，却无疑让她的心坠入了无底深渊。
  随之而来的，是痛彻心扉的冰冷。
  关于儿时哥哥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地复苏着。
  那个将妹妹，视作一切的傻哥哥。
  虽然很傻，也很没用，却是乐儿童年记忆中的唯一。
  此刻，她的心好像撕裂了一样。
  一种莫名的仇恨，伴随着无比复杂的情绪在心头滋生。
  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居然变成了最不共戴天的仇敌。
  “为什么？”
  乐儿喃喃自语着，情绪彻底失控。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哥哥，他做错了什么？他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那个可怕的猜测，完全主宰了她的念头。
  在乐儿的心里。
  眼前的哥哥，是被吞噬灵魂，霸占了身体的哥哥。
  嗤嗤嗤……
  剑光大盛，似一条银色的瀑布。
  席卷之间，剑气纵横，斩裂苍穹。
  这一刻，林宇犹如身处在疾风骤雨之中。
  蜕变的绝世凶剑，在乐儿的手中，有着摧枯拉朽，斩灭一切的威力。
  即便是他，直面其锋，也无法用肉身硬撼。
  奇怪的是，那一道道纵横的剑气，围绕着林宇穿梭不定。
  但由始自终，却没有任何一道剑气斩落在他的身上。
  纵横肆虐的剑气，亦如乐儿如今的心情。
  对于眼前的林宇，爱恨交加。
  多年以来的亲情，不是一瞬间就可以斩断的。
  虽然在乐儿的心中，记忆中的傻哥哥才是自己真正的亲人。
  可是，她与林宇毕竟相处了许久。
  况且，当初的林宇也曾三番四次，不顾生命安危前去营救自己。
  一幕幕的往事，在乐儿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
  让她的心，她的思维，她的念头，陷入了无法抉择的纠结之中。
  为了哥哥，她必须复仇。
  可眼前的这个人，却让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痛下杀手。
  那种纠结，让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被撕裂成了两半。
  “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哥哥……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随着剑气纵横，乐儿的情绪愈发的激动。
  哥哥的音容笑貌，在耳畔萦绕着。
  “好乐儿，哥哥今天很乖，没有出去乱跑……”
  “嘿嘿……哥哥一点都不痛，乐儿不生气……”
  “乐儿……哥哥……哥哥要和你一起去……”
  一件件，一桩桩的往事，让乐儿心头的恨意越发的炽烈。
  但与此同时，眼前这个人守护自己的一幕幕，也在不断地回放着。
  “谁敢动我妹妹，死！”
  “乐儿，哥哥答应你，永远不会再扔下你。”
  “只要有哥哥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乐儿。”
  另外一种亲情的温馨，也在心头不断地蔓延着。
  两种清晰，在灵魂中交织。
  让她的念头，一步步滑落到深渊之中。
  “啊……”
  尖锐的嚎叫，震荡天地。
  一圈圈音波，犹如实质化的涟漪，在虚空中不断地蔓延扩散。
  所过之处，一切尽被粉碎湮灭。
  “告诉我，为什么……”
  乐儿不断地重复着同一个问题，双目赤红。
  那一双清澈的眼眸，再也不复以往的亲近。
  变得充满了怨恨，充满了仇视。
  她不仅仅恨林宇，更恨自己。
  为什么，对这个人下不去手？
  她对不起哥哥，对不起死去的父母。
  当初的嘱托，依旧记忆犹新。
  可到头来，哥哥却被人吞噬了灵魂。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哥哥的灵魂念头是被你吞噬了，还是……”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你把哥哥还给我……”
  乐儿撕心裂肺地吼叫着，连嗓子都有些哑了。
  泪水蓄满了眼眶，她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流下。
  “乐儿，你听我说，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一切根本就无法确定……我们完全可以一起把事情搞清楚，如果……”
  见乐儿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林宇揪心的痛。
  一直以来，自己逃避的问题，被当面挑明。
  忽然之间，他意识到，自己和妹妹之间的关系，其实早就出了问题了。
  只是，两人都在有意无意的试图忽略这个事情。
  可是现在，已经到了无法忽略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