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倪维有点听不懂。
  “维维，戴奕的病历是伪造的。”
  从戴奕听到他的话时的反应，洛奇更加确定。
  “你怎么这么说...”倪维一下就开始心绪不定，她根本没办法相信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
  “不相信？”洛奇歪着头问他。
  他这个样子，吸引力太强了，倪维没忍住就抱着亲了亲脸。
  “祸国殃民！”忍不住吐槽。
  “呵！”洛奇难得的笑了起来。
  “洛奇，你笑起来好好看。”
  “不笑就不好看了？”
  怎么可能，他怎么样都好看。
  洛奇没有继续的话题，却在隔天被倪维不小心听到了。
  “你烧退的差不多了。”钟凡的声音，倪维站在门外，不太愿意这个时候进去。
  “不进去？”洛奇从厕所过来，看见倪维还站在门口。
  “恩，等一会儿。”
  洛奇偏着头看了一眼，从玻璃面看进去，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戴着一副眼镜。
  “你到知道避嫌了。”
  倪维一定是听到他的笑声了。
  这个男人的趣味是越来越偏向于仇昊杰了，果真不愧是亲兄弟。
  “不然你又生气。”
  他不好哄。
  “倪维没来？”钟凡声音里有点嘲讽的味道。
  “不想回答也没事儿，你的病历我给你弄好了，你有时间叫家里面的人来取。”
  钟凡的办公室她知道，突然想起洛奇说的事情。
  “他们是不是还要说一会儿。”
  “怎么？”
  “你跟我过来啊。”
  四楼的心理科，钟凡是最年轻的主任，洛奇轻车熟路的摸了进去，里面站着一个小护士。
  “你好，找钟医生吗？”
  “啊，是。”倪维想想又摇头，“也不是，我只是来拿一下戴奕的病历单。”
  “是七楼的vip病房的吗？”小护士在手里面翻了翻小册子，“这里没有记载，我帮你看一下电脑登录吧。”
  倪维点点头，不过在电脑背后看见了一个袋子，和戴奕上次的袋子一样。
  她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那并不是一份心理诊察单。
  洛奇注意到倪维表情变化的时候，触及她的指尖都是冰冷的。
  “怎么了？”
  目光凝结在报告单上的女人没有回答。
  洛奇个高，稍稍往后移就看到了诊断书的内容。
  是戴奕的没错，不是心理诊察，而是。
  “胃癌晚期。”洛奇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倪维不太相信，可是重复看了好多遍。
  她为什么一点症状都没有发现。
  “倪维...”洛奇此刻也是心情复杂。
  “不是这样的，钟凡是心理科医生，为什么这种诊断报告会在他的桌子上。”
  倪维自我安慰的认为这不是正确的，但是看到诊断医生的签字的时候，她又好像不可以自欺欺人了一样。
  何雨珊，院长名字，这家医院最权威的胃肠外科医生。
  这家医院有戴家的股份，所以倪维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在钟凡桌子上。
  “倪维，你要去哪？”
  洛奇看着夺门而出的人，赶忙拉住她，一旁还在查信息的小护士看着两个人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也跟着追了出去。
  在电梯口遇见了刚好下来的人。
  倪维没忍住把手上的东西扔在了他脸上。
  “这是什么？”倪维眼眶里的眼泪没意识的就往下掉，看着钟凡的目光多了仇视。
  钟凡也是没有意料到这一下，看了眼跟在后面的护士。
  “钟医生，这位小姐是，是来拿vip病房戴奕的病历的。”
  钟凡一瞬间就明白了。
  不慌不忙的捡起地上的东西，他的动作缓慢，就像是静止了一样，倪维看着他的样子，心像是巨石一样不断往下掉。
  “所以，这上面写的是真的？”
  钟凡站起身想要拭去女人脸上的泪水，可是下一秒她便被洛奇搂在了怀里。
  “为什么是这样，明明，明明好好的。”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明明什么特别的反应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就这样了。
  “他一直不告诉你，你从国外回来，他就已经诊断出来了，当时的方案是切除癌细胞区，但是后面复发了。”
  钟凡悠悠的解释，“他又患有轻度抑郁，很多时候并不配合医院治疗。”
  “知道你找上我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件事情。”
  那个时候，钟凡还因为倪维对他耿耿于怀，但是后来发现，他们都不过是可怜人，在围绕着一个女人转的同时，都得不到救赎。
  “所以你就帮着他瞒着我？”
  但是倪维想不通，为什么和钟凡说，却就是不愿意告诉自己。
  “他和我约定，你归我。”
  倪维惊讶的望着钟凡。
  “不可思议是吗？”钟凡摇摇头，“诊断书可以伪造，但是他的心理问题我可以查到，他不想你因为他的病和他在一起，又不相信感情上可以留住你，所以治疗上面更加不配合了，拖到现在，也没多少时日了。”
  “所以，你帮他造假病历，一方面用他对她的感情拴住倪维，一方面你也可以在他不在之后继续和她在一起？”
  洛奇分析的大概，钟凡点点头，“可是中间出现了你，这是我们两个想不到的。”
  倪维，“我不是物品，不是你们谁让来让去。”
  钟凡点点头，“但是怎么办，倪维，我还是没经受住诱惑，就算现在，你知道了，我也不后悔这么做。因为...”
  他苦涩一笑，“因为爱你的，一直都不止他一个。”
  他可以诊断别人的心疾，却怎么都找不到自己的心上良药。
  唯有倪维，才是他求而不得，不得而求得。
  倪维走到病房门口，看到了简琳熙坐在床边和戴奕在说着什么，不过他一直没理睬，呆呆地望着窗外。
  怪不得，他一直催促着要领结婚证，原来还认为他是害怕出现什么变故，现在看来不过是最后的愿望。
  “我该怎么办。”倪维抽泣着蹲了下来，“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
  如果不是因为洛奇的怀疑，不是因为听到了他和钟凡的对话，是不是到他已经不在了，她都不会知道。
  这时间就是这样，原本嬉嬉笑笑的两个人，突然就要阴阳相隔了，想想都觉得难以接受。
  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
  倪维最终还是没进去，被洛奇带回了酒店。她恍恍惚惚的连下车磕到头都没有意识。
  “维维！”洛奇将她抱在怀里，“不是你的错。”
  她一定是在自责，她的自责，让他心疼，难受。
  “我是不是很自私？”
  就算是知道他时间不多了，她却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去面对，去面对一个相处了这么多年，此刻还在面前，但是不久的以后，就会永远离开的人。
  “人都是自私的。”
  每个人，都会打着为别人好的幌子去满足自己的欲望，这不是她一个人，每个人都是这样。
  无论是钟凡，还是戴奕，亦或者是自己，不都是为了满足私欲，在不断地伤害，利用对方吗？
  如果他们不是这么不堪的关系，也许会相安无事，各自安好。但是只要纠缠在一起，难免就是相互利用，相互伤害。
  午后阳光正好，倪维独自走进病房的时候，床上的人还在熟睡，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他是越来越瘦了，下巴尖尖的，，以前只觉得他是天生就瘦，但是现在躺在床上，白色的床单把他凸显的更加纤瘦。
  阳光照在他床边的柜台上，上面放着白色的保温杯。
  她记得，那是他送给他的轻功奖，当时被憋得没办法了，随便买的，不是很贵的牌子，但是他用了很久。
  久到，他们都分开了，他还拿在手上。
  倪维停在窗户边，看着外面推着轮椅逛路的年轻人。
  不论是相互搀扶，还是小吵小闹，都是生活的调味料，平常人的幸福，好像一直都是这么简单，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但是现在，他们两人连陪在彼此身边的机会都不再有了。
  戴奕一直睡着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倪维等了好一会儿，到日落之时，简琳熙提着保温桶进来的时候，他都还没有醒。
  “你出来吧。”简琳熙轻轻唤她。
  “小奕说，你都知道了？”简琳熙状态更加不好了，眼底的青黑连粉底都盖不住。
  “他一直都是这样，决定的事情我们干涉不了。”
  “这个病，原本也不是这么严重的，但是他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切除手术进行的并不顺利，手术之后精神状态也不好，只有你在的时候，还好一点。他就是太依赖你了，要是早知道这样，我和你妈妈是怎么都不会同意你出国的。”
  如果知道倪维的离开会间接地要了戴奕的命。
  “我知道这不怪你，谁都有选择爱情，选择生活方式的自由，但是我作为一个母亲，也是有自私的时候。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小奕，他是我的命啊。”
  “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看着从小你追在他身后，到后来换成他跟着你，我是喜悦的，但是，后面越来越不安，倪维，如果他没有爱上你，我相信他会比现在幸福，至少会是健健康康的，不会，不会离开我。”
  “没什么事就多陪陪他吧，因为癌细胞扩散的原因，他总是反反复复的低烧不断，又不怎么肯吃东西，我不想剩下不多的时日，他那么不开心，就当是...就当是阿姨求你的，看在阿姨从前对你们家不薄的份上，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杨思生倪维那一年，倪正元在外开研讨会，刚好遇上难产，如果不是简琳熙和戴烨，估计就是一胎两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倪维才会一直不愿意伤害戴奕，毅然决然的和钟凡走到了头。
  可是最后，她还是伤害了他。
  ......
  半个月后，倪维和戴奕领了结婚证，婚礼紧接着正常进行，那套漂亮的礼服一出场就引起了喧哗。
  作为伴郎的洛奇静静地站在一侧，整个过程什么都没说。
  “谢谢！”酒席结束后，戴奕趁着倪维去换衣服，和洛奇说上了话。
  “不用谢我。”洛奇清冷的面庞上仍旧没有多余的表情。
  “哥！”
  “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
  他公事公办的语气，戴奕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回不到以前了。
  钟凡离开了医院，出国深造再也没有音讯，走之前把当初准备送给倪维的白猫吊坠寄了过去，留字，“相见太晚，相爱太浅。”
  ...
  两年后。
  “老公老公，咱哥又带小姐姐回来了。”
  倪维使劲摇了摇还在睡觉的人，“你起不起啊。”
  他起床气也是越来越大，倪维才推搡了两下，就被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
  “倪维！”
  有点警告的意味。
  “去看看嘛。”
  她像一个妖精，总是让人无可奈何。
  客厅里，洛炎静静听着助手的安排，看了眼坐在对面明显被训斥了一顿的仇昊杰。
  “这个女的不行。”
  风俗气太重了。
  仇昊杰，“我也没说是要娶的啊。”
  “那就别带回家。”
  “我昨天喝多了，真不知道她也在啊。”
  仇昊杰看见下楼的弟弟，想要让他分摊火力。
  “哟，醒了啊，没睡到日上三竿？”
  洛炎，“你结婚了也可以这样。”
  又是一根刺，仇昊杰中枪倒地。
  “分公司那边，你多注意。”
  仇昊杰连连说好。
  “怎么一年了还没点动静？”抽空，仇昊杰还要调侃一下坐在一侧的两人。
  洛奇丢给他一个阴恻恻的眼神，“不想让你更自卑。”
  “切！”
  虐狗不成反被虐成狗，仇昊杰也没什么吃饭的心情，随意扯了一串车钥匙又出去鬼混了。
  “什么时候走？”洛炎叫开了助手才问道。
  “七号，先带她去报道，后面再去公司。”
  “恩，不懂的事情多问问你哥哥。”
  “知道。”洛奇夹了一块萝卜干给倪维。
  “还不准备要孩子？”
  倪维脸上一红，“还不急。”
  洛炎点点头，“也还早，看你们自己的意愿。”
  刚入秋，天气微微凉，倪维只穿了一件卫衣，走进墓园的时候还是有点冷，洛奇早就料到，在车上备了一件外套给她细心地披上。
  戴奕一年前被掩埋在此处，就连最后一面都是带着微笑的，他本来就是一个温柔俏皮的性格，就连最后的言语也是灵动的没有一点悲伤。
  “小维，哥会帮我照顾好你的，但是你要记得想我哦，毕竟...我可是你的初恋。”
  初恋，苦涩和无边。
  “这张照片不好看。”
  倪维笑着吐槽，“笑的和两百斤的胖子一样。”
  但是为什么，笑声里还有热泪。
  终究是她辜负了他，他厚爱了她。
  “回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