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柏兰靠近, 想要吻她, 却被蒋盛玫制止。
  她眼神清冷, “你将照片放在这里, 就是为了让我看到吧。”
  苏柏兰挑眉, 没有反驳。
  “所以, 既然是为了让我看见,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张照片到底是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
  苏柏兰勾起唇角。
  在他那段被顾宜修称之为“中二期”的时光里，他确实是一直找刺激，挺不要命的那种。什么任务危险他接什么任务, 一般的任务苏二少爷根本瞧不上眼。
  都不刺激，还玩什么。
  唯一接过的一个“不刺激”的任务，就是暗中保护一个十七岁的少女, 在不被她发现的情况下, 解决针对她而去的危险。
  这个任务，苏柏兰接了。
  接的原因, 就是因为这张照片。
  身在黑暗的时候, 总是对阳光格外向往。
  苏柏兰是心甘情愿堕入黑暗的, 因为有趣好玩而且刺激。
  但这并不表示, 他不喜欢阳光的东西。
  在不接任务的时候, 苏柏兰还是很喜欢找个阳光灿烂的海滩，度过几天悠闲的假期的。
  那时候, 他也才是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人。
  蒋盛玫的那张照片，确实让他心动了。
  当然, 也只是心动而已, 还不到一见钟情的地步，更没有因为她而想要离开组织。
  然而，那确实是第一个令他动心的女孩子，在没有见过她，只看到一张照片的情况下，对她动过心。
  之后，他保护了她一个月，暗中清理掉了威胁她的存在，然后，再无交集。
  直到苏柏兰知道，她要和苏家联姻，在和表哥进行过一次不大深入的交谈之后，表哥非常心领神会地向她推荐了他。
  嗯，很符合他的心意。
  多年之前，苏柏兰也想不到，他和蒋盛玫会有这样的缘分。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拎起那张老照片，“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很多年前，就喜欢过你。”
  蒋盛玫蹙眉看他。
  “玫玫，你要相信，一个男人将一张照片珍藏那么久，除了喜欢照片上的女孩儿，不会有第二个理由。”他灼热的呼吸吐在她的耳畔，略带沙哑的声音带着十足勾人的性感。
  这一天，做饭的阿姨白做了一桌子的菜，在家的两位主人都没吃上，她当然也不敢去打扰他们，连敲门都没敢，这把年纪了，还被那声音刺激得脸都红了起来。
  啧啧，她东家还有这一面啊……在蒋家工作了这么久，阿姨还是第一次发现，蒋小姐还有这样一面。
  第二天蒋盛玫上班，难得地发了五分钟呆，暂时还没调职正在做交接工作的谭哲发现了，心中更加憋闷。
  别人不知道理由，他了解蒋盛玫，而且她的脖子上，正明晃晃地有两颗那个男人留下的炫耀证据。
  同为男人，谭哲知道，那位苏家少爷，大概是看出他暗恋蒋总了。
  “蒋总，一会儿还有个会。”
  蒋盛玫想了想，“先延迟吧，我有点事。”
  “好。”
  她拿出手机，想了想拨通了许嘉容的电话。
  反正直接问顾宜修的话，这个狡猾的男人多半不会和她说实话的。
  谁让这家伙对她没有丝毫好感。
  在谭哲之前，蒋盛玫愿意带在身边的秘书全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性别自然是女，当时她年纪不大，她爸爸不愿意自家女儿遭人迷惑，又知道她的颜控属性，所以建议她带女秘书，蒋盛玫答应了。
  而且在她看来，只要秘书赏心悦目就行了，是男是女不重要，女孩子甚至还比男性要更漂亮一些。
  过了几年，她历练出来了，她爸爸放了心，才不再管她。
  那时上一任第一秘书离职，谭哲能够脱颖而出，也是因为他实在是优秀，论能力，压过其他秘书不少。
  照她以前的习惯，是有人误会过她喜欢女性的。
  毕竟身为一个女领导，选秘书不仅看能力，还看脸——选的还都是同性，这算是怎么回事。
  所以，顾宜修的敌意她从一开始就感受到了，心中感到好笑的同时，却不想解释什么。
  极少见的，蒋盛玫翘了班，约了许嘉容见面。
  因为不在一个城市，这见面可不容易，下午的时候，她第一次到了许嘉容所在的那座小城。
  “苏柏兰的事？”许嘉容惊讶，她想了想，“我和他不太熟啊，不过阿修和他是朋友，苏家那三个兄弟里，只有他是阿修的朋友。”
  蒋盛玫不意外，顾宜修那样的人，可不轻易与人交朋友，能成为他的朋友，苏柏兰当然不可能是个普通纨绔。
  事实上正是如此，苏柏兰这人，蒋盛玫现在只想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了。
  尽管和他做夫妻之后，这位并没有做什么，但蒋盛玫敏感地察觉到了他藏在面具后的真面目绝不简单。
  “顾宜修没有在你面前提起过他？”
  许嘉容仔细想了想，“也不是完全没提过……”只是偶然提到过一两次。
  蒋盛玫精神一振，喝了一口咖啡，“说说。”
  “好像说苏柏兰有过非常漫长的中二期。”许嘉容一本正经地说。
  蒋盛玫：“……”
  两人愉快地喝着咖啡，非常不出蒋盛玫所料的，二十分钟内，顾宜修就赶到了。
  他看着很不愉快，“你不好好地待在南京，来这里做什么？”
  蒋盛玫似笑非笑，“找容容喝咖啡啊。”
  顾宜修：“……”
  容容是你叫的吗？
  许嘉容叫蒋盛玫“玫玫”，蒋盛玫叫许嘉容“容容”，这会不会太亲密了一点！
  而且蒋盛玫那是什么人，顾宜修担心他家嘉容被人家卖了还替她数钱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努力心平气和。
  蒋盛玫姿态优雅从容，“把苏柏兰的事情都告诉我，我就不计较你坑我和他结婚的事。”
  顾宜修挑起眉，“你觉得和他结婚是坑你吗？”
  “你明知道我需要的是一个不惹事没野心好掌控的人，苏柏兰是吗？”蒋盛玫的声音冷了下来。
  顾宜修嗤笑一声，“如果真是个好掌控的庸人，你看得上吗？”
  蒋盛玫皱眉，“我需要的并不是能不能看得上？”
  “日子能过得好，非要选坏的，是个人都没那么傻吧。”顾宜修嘲讽。
  蒋盛玫面无表情，“所以我还得谢谢你？”
  “不用谢，离嘉容远一点就行了。”
  蒋盛玫：“……”
  不过，她也总算是看出来了，顾宜修对苏柏兰是什么人，估计知道得十分清楚，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蒋盛玫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笑了起来，“看来，我以后还要经常来找容容喝喝咖啡吃吃饭才对。”
  顾宜修瞪他。
  蒋盛玫不为所动。
  他们都是聪明人，顾宜修很清楚蒋盛玫要什么，蒋盛玫也是为了逼一逼他。
  许嘉容笑盈盈的，看看自家老公又看看玫玫，眼波一转笑容灿烂，“玫玫你要是能经常来的话就太好了！我以前总觉得离得太远不方便……”
  顾宜修很气，老婆胳膊肘往外拐。
  要不要出卖苏柏兰呢？
  顾宜修打了个电话给苏柏兰，很快蒋盛玫就接到了苏柏兰委屈的电话。
  “老婆，你想知道我的事，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
  “问你你会说吗？”她反问。
  “会呀。”电话那头一本正经。
  蒋盛玫哼了一声，“说了也多半是谎话吧。”
  “那顾宜修就不会说谎话吗？”
  蒋盛玫不说话了。
  “你是不是觉得……听顾宜修骗你，总比我骗你好？”苏柏兰忽然说。
  蒋盛玫没有反驳。
  苏柏兰轻笑一声，温柔地说，“玫玫，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两个打电话的人相隔着不近的距离，蒋盛玫却能够想象得到苏柏兰这时候那张令人脸红心跳的面容。
  不管他是不是传闻中那个风流的纨绔子弟，苏柏兰这家伙，真的很擅长编织情网。
  一时间能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蒋盛玫都有些疑惑，搞不清他到底是不是虚情假意。
  不过，蒋盛玫在处理这种事上从不迂回婉转口是心非，“对，我是有点喜欢你。”
  承认对个魅力十足的男人动心，又不是一件丢脸的事。
  苏柏兰在电话那头笑着，似乎心情十分愉悦，“玫玫，回来吧，我想你。”
  蒋盛玫回去了。
  她思索了一下，原本对于苏柏兰的过去，她是不感兴趣的，本来就是联姻，这家伙又是知名的纨绔子弟，过去能有什么好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求之后过日子才是聪明的做法。
  蒋盛玫又不笨，所以并不过问那些事，也没有让人查过。
  结婚了才发现，传闻中的苏柏兰与实际上的苏柏兰，嗯，差距有点大。
  人总是有点儿好奇心的，以联姻的模式来说，她这样去探究他的过去，已经是有点儿越界了。
  不过，他竟然并不介意，甚至有点儿高兴。
  苏柏兰说，那是因为她在乎他了才会这样。
  蒋盛玫本身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她在结婚前就知道自己拥有的是怎样的婚姻，也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谁知道一开始就出了这样的差错，哪怕是一贯雷厉风行从不后悔迟疑的她，一时间竟然有些迷茫了。
  这样——是对的吗？
  顾宜修说过，日子能过得好，就没必要选坏的。
  怎样才叫好呢。
  所谓的……爱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