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雍扬到二班来了！
  如同一枚重磅炸.弹落了下来，炸得所有人都沸腾了。
  “是不是来找连菲的？”
  “喔……”
  连虹差点吓得从座位上弹起来。她攥紧了手边的本子，因为太用力，纸张都发出了撕裂的声音。
  “菲菲……”她转头看着连菲，眼底透出焦虑和害怕。
  连菲还能肖想一下雍扬，而她每次远远地见了雍扬，别说肖想了，腿肚子能不哆嗦，那都是好事了。
  她是真的怕雍扬。
  真的怕。
  “菲菲，我没骗你，对吧？你看，雍扬都亲自找过来了。就、就为了一张周报……”连虹颤声说。
  “连菲呢？”
  “怎么还不出去？”
  周围的声音接连钻入连菲的耳朵里，连菲坐在那里，表情冷了冷，差点想把连虹掐死。
  宋绮诗。
  宋绮诗……
  少女坐在教室中央的画面，又一次浮现在了连菲的脑海里。
  ……是很漂亮。
  所以漂亮到，连雍扬都高看了她一眼吗？所以漂亮到，甚至让雍扬把田问安派出来跑腿了吗？
  “连菲，你快去啊，雍少等着呢。”有人催促出声。
  连菲迎上他们或嫉妒羡慕或震惊打趣的目光，不仅高兴不起来，一颗心反而往下沉得更深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种种负面情绪，露出一点笑容，起身走了过去。
  走到门口，雍扬高大的身影挡去了外面刺目的阳光，在连菲身上落下一大片阴影。
  连菲仰头看向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更灿烂了，她口吻轻快，仿佛打趣一般地道：“雍少今天怎么来找我啦？”
  雍扬根本没工夫和连菲废话，他伸出手，淡淡道：“东西呢？”
  连菲瞳孔一缩：“什么东西？”
  “田问安都来跑过一趟了，连虹没跟你说？我不信。”雍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垂下眼眸，并不显得温柔，只显得说不出的压人。
  连菲的呼吸滞了滞，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也幸亏她背对着班级的同学，所以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
  其实雍扬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他面对她的时候，很少有笑脸，总是一副脾气不太好的样子，但今天连菲好像格外感觉到了冷酷。
  “哦，原来你说那个东西啊，那得麻烦你等等我了，我这就去拿给你。”连菲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心虚或嫉妒。
  连菲转身回了教室，教室里其他人瞥见她脸上的神色，大部分都露出了暧昧的神色，只是碍于雍扬还在门口，所以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难得见连菲笑得这么开心，雍少跟她说什么了？”
  “喔喔，连菲转身拿什么去了？给雍少拿礼物？”
  “雍少怎么突然转变了态度？啧，连家千金就是不一样，要讨好雍少，比咱们容易多了……”
  连菲在班上人缘不错，但也不是人人都喜欢她的。尤其是她平时抱小团体抱得太明显，对其余人总有点高傲，所以也难免有人说酸话。
  那些声音，不管好的坏的，全都钻进了连菲的耳朵里。
  连菲不怕被人酸，她甚至享受被人嫉妒的时候的滋味儿。被人妒，才说明她过得好不是吗？
  但不该是在这样的时候……
  如果他们发现雍扬是为别人来的……
  连菲光是想象到那个场景，就觉得脸皮好像被人撕下来了一样。
  她很快走到了课桌前。
  连菲弯腰将周报拿了出来，同时还抽出了一瓶饮料压在了上面，这样好叫别人看不出来她究竟拿了什么东西。
  “给。”连菲状似轻松地递给了雍扬。
  雍扬垂眸一扫，却只抽走了那张周报。那瓶水还在连菲手里握着，丝毫没给连菲面子。不仅如此，他还挑了下眉，说：“别人的东西，别随便折。”
  连菲差点绷不住因为内心骤然翻涌起来的妒意而颤抖起来。
  “……好，我知道了。”连菲轻声应，目光却已经有点不聚焦了。
  雍扬拿了东西就走，夕阳落在他的身上，拉下了长长的影子。
  大家这才看见，雍扬没有拿水。
  ……原来还是没有任何进步啊，他们还以为雍扬要接受连菲了呢！
  连菲在那里又站了十来秒，等再转过身，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连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回转身过来，低低出声：“你看，我没说错吧……”
  这次连菲没再让她闭嘴了。
  连菲只是把那瓶水扔给了她：“送你了。”
  连虹顿时有种被打赏了的羞耻感，她低头将水握在手里：“谢、谢谢。”
  有人叹了口气，问：“都说什么了？”
  连菲摇头微笑：“也没什么。”
  “雍少竟然真的喜欢那个新来的啊？”
  “连虹不是说，那个新来的，又穷又不要脸吗？进咱们这儿，还不知道走的谁家后门呢？”
  “哎，其实也并不是只有一个雍少可选啊……喏，还有那位，沈会长。他脾气不是比雍少好多了？菲菲你长得漂亮，家世也好，性格也好，成绩也不错。谁会不喜欢你？”
  沈会长？
  那人比雍扬还难琢磨。
  “要得到，总是要先付出的。”连菲说。
  是啊，谁会不喜欢她？
  所以雍扬一定会喜欢她，而不是去喜欢什么突然转校过来，不过是这个圈子的一个过客罢了的女孩子。
  宋绮诗又打了个喷嚏。
  旁边的同桌推了推瓶盖儿眼镜，说：“我没纸了。”
  宋绮诗吸了吸鼻子：“唉……”好像是真的感冒了。
  周围其他少言寡语的同学，抬了抬头，看了看宋绮诗，看了又看，半天才吭哧着憋出来一句：“……我也没有。”“我没带。”
  宋绮诗扭头扫了扫后面那些正聊得火热的富二代们，于是起身走了过去。
  “你好，有纸吗？”她开口还有点瓮声瓮气。
  本来火热朝天的气氛一下子凝滞住了。
  宋绮诗：？
  她这么不讨喜的吗？一开口，全闭嘴啦？
  坐得离她最近的女孩子愣了下，然后骤然反应过来，说：“有、有的！你等等啊！”说着，女孩子从桌洞里掏出了一整盒抽纸：“给。”
  这次是宋绮诗愣了愣：“哦，好的，谢谢。”
  “新同学……”
  “害，叫新同学多生疏啊。新同学有小名吗？”
  宋绮诗愣愣地看着他们，抽出纸捂住了鼻子，声音更瓮了：“嗯，没有。”
  “那就叫诗诗。诗诗，今天下午自习发的那张卷子，你做了吗？”
  “唔，做了。”
  “能借我吗？”
  旁边有人立马叫了起来：“郭圆我靠你不是人！你就这么先借走了？”
  被叫做郭圆的女孩儿嘿嘿一笑，然后仰头看着宋绮诗：“我保证不给你弄丢，也不给你弄皱。”
  “嗯，行啊。”多大点事儿。
  宋绮诗回去把纸放好，顺手把卷子抽了出来，想了想，她又抽出了一本笔记本，一块儿给了郭圆。
  “还有今天的笔记，一起给你，配合食用。”
  郭圆呆了一瞬。
  她当然是不爱学习的，别提看笔记了，她压根就没做过这玩意儿，更没问人借过这东西。但郭圆对上宋绮诗那张惊艳的脸，一时间说不出我不需要的话。人家不仅肯借卷子，还主动给笔记，这是多好心一人啊！尤其跟班上那些所谓的尖子生一比，那可真是太好心了啊！
  郭圆小心地捧住了笔记：“好，哎，谢谢，太谢谢了。”
  “唔，不用谢。”
  等宋绮诗一走，其他人就围了上去。他们真是头一回围观学霸的笔记，这会儿郭圆一翻来，个个都感觉到了惊奇。
  “字真好看啊。”
  “你神经病啊，这是数学笔记啊，全是写数字啊……哪儿看出来字好看了？哎，不过这个辅助线画得很好看嘛。”
  “你才是神经病啊！”
  “艹，别挤，老子还没看过学霸的笔记呢……”
  等到了下午第四节课的时候，宋绮诗就发现，她不仅是有点感冒，而是发烧了。老师看她坐在位置上晕乎乎的不太对劲，就主动给她请了假，让她赶紧回家。
  宋绮诗背着书包，头晕腿软地往外走，怀里还抱着那盒抽纸。
  楚羿年说他在宋家附近拍戏，是真没撒谎。
  他最近拍的这部戏，特地选在了一个矮楼集中，环境不太好的地方取实景。
  对手女演员因为出错，正在挨导演痛骂。
  楚羿年神色冷淡，站在树荫底下，旁边的助理拿着小风扇正对他呼呼地吹。炎热的天气，让人心头浮现了一丝丝烦躁。连带那被骂哭的对手女演员，看着都有点碍眼。
  也就是这时候，不远处的公交车停住，从车上面走下来一个穿着学校制服裙的少女，背着大大的书包，一双腿笔直又纤弱。
  有点眼熟。
  楚羿年眯起眼。
  “楚少，导演助理刚才过来说，您要是累了，就先休息……”
  少女突然头重脚轻地晃了晃，然后就在公交站台底下慢吞吞地蹲下了身，像是一朵被遗弃了的蘑菇。
  “楚少？”
  楚羿年盯着那朵蘑菇又看了会儿，蘑菇还是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
  他对助理说：“看见那儿有个女孩子了吗？”
  助理愣愣点头：“看见了。”
  “去把她接过来。”
  助理骤然瞪大了眼。
  不，不，等等……从来没对女性表现过好感的楚大少，突然一下子……叫他去接个路边上的女孩子？这是要……约.炮？
  助理都快被自己的脑补窒息住了。
  但这头楚羿年皱了下眉，突然又改了主意：“算了。”
  助理松了口气，就听见楚羿年说：“我去换个妆，一会儿你让人扮成我，先把粉丝和周围蹲点的记者的注意力牵制住。”
  “那……那您呢？回去休息了？”
  “我去接人。”
  助理如同被三道雷同时轰在了头上。
  亲自……去接？
  五分钟后，另一个助理扮成楚羿年的样子出来了，他戴着墨镜、口罩和帽子，往遮阳伞底下一坐，摆出楚羿年平时的派头，乍一看还真看不出破绽。
  而这头楚羿年，穿上了灰扑扑的工装外套，头发抓得蓬松随性，戴了一副黑框眼镜，气质大改。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公交站台下。
  “宋绮诗。”
  “……”
  “宋绮诗？”
  楚羿年弯下腰。
  宋绮诗也慢吞吞地抬起头，眼神朦胧，眼底如笼上了一层雾，从眸光到眼尾，都像是在勾人。
  楚羿年喉头一紧，抬手贴了贴她的面颊。
  烫的。
  楚羿年伸手把人拎了起来。
  宋绮诗烧得有点糊涂了，但还保持着基本的警觉性。
  她一脚踹了过去：“等等……别碰……我歇会儿……歇会儿……”说着，她像是把自己当成了缺氧的金鱼一样，鼓腮、再张嘴，吐了个根本不存在的泡泡：“我歇会儿……喘不过气……”
  ……有点可爱。
  “……”但楚羿年低头看了看裤腿上的个鞋印，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别碰我啊，别碰……”宋绮诗说着又要蹲下去。
  “别把脑子烧坏了。”楚羿年说着，背过身，扣住宋绮诗的手腕，往自己的背上一拽：“快点儿，趴着。”
  宋绮诗不动。
  楚羿年从来没脾气这么好过。
  或者应该说，在他面前，没人敢这么作妖。哪怕是一三岁小孩儿，都不敢。
  楚羿年扭过头，压低了声音，森森道：“快点听话，不然我……”
  宋绮诗脑子里的原著剧本无缝对接。
  “不然吃了我？”她脱口而出。
  楚羿年：？
  原著里每次两人这么一对话，之后就得跟着一堆啪啪啪。
  宋绮诗顿时如同一只敏捷的猫，搭住楚羿年的肩，一跳就上去了，双腿还紧紧夹在了楚羿年的腰上。
  “不行，我害怕。”宋绮诗认认真真地说。
  楚羿年差点被她夹岔气：“……”
  盘腰倒是挺……无师自通？
  学校的贴吧里，有一条帖子起了个骇人听闻的标题，然后发了出来。
  《雍扬喜欢三班新来的那个宋绮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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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哥还是没躲过风评被害。早，评论随机发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