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作者:易楠苏伊      更新:2021-07-28 22:43      字数:4313
  第二天一早, 江舒涵带着两个儿子,周氏以及王家四口一块去了城外。
  为了拉货,他们还特地跟其他家借了板车, 又向管事借了几样农具。
  柳大郎及王家四口拉着板车。江舒涵在前面带路。
  柳二郎不明白他娘要做什么, 凑到他娘身边磨她, “娘,你告诉我呗,你到底想干啥?”
  江舒涵看了他一眼, 她之前买下人的时候,柳二郎不在家,所以也就没听到她要高岭土是为了烧瓷, 倒也耐心解释了一句, “那个土可以烧出白瓷。到时候你俩跟着王家人学习烧瓷, 也能养活自己。”
  柳二郎倒不像柳大郎那样激动, 事实上,他一直想找个出力少,赚钱多的活计。听到他娘这话,眼睛登时一亮,“真的?”
  江舒涵点头。
  柳二郎乐得一蹦三尺高, “娘,太好了。”
  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烧瓷有他大哥就行了。他呢?可以帮忙卖瓷器。到时候他们五五分成, 以后他就吃香的喝辣的,自有好日子可过。
  柳大郎见二弟这么高兴, 重重叹了口气。瓷器是那么好烧的吗?他咋不信呢?
  一行人出了南城门, 走了一个多时辰, 才终于找到粗布男子所说的大山。
  “娘?这山挺大的, 到底在哪啊?”柳二郎现在比江舒涵还要着急。他好像看到大把大把银子在他眼前飞过,就等着他去抓了。
  江舒涵四下看了看,指了指上面,“再往上走。”
  一行人爬到半山腰,待看到有一棵树上扎着一块红布,江舒涵笑了,“就是这儿。”
  这红布就是那伙人留下的记号。
  柳二郎四下看了看,只有蝉鸣鸟叫的声音,“娘?那伙人会不会来啊?”
  江舒涵斜睨了他一眼,“怎么你怕他们?”
  她之前就问过粗布男子,他们一共是四个人卖假白面。已经抓到一个,剩下三个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万一粗布男子撒谎,那也没关系,她有金手指,准保让他们束手就擒。
  江舒涵按照红布往右拐,走了一片小树林,突然发现有一处山头,白1花1花一片。
  江舒涵招手让王三喜去看看。
  对方凑近,仔细看了看,“是高岭土没错。”
  大伙齐齐凑近,这高岭土堆成一个小山似的,已经被那伙人挖了一小半。
  江舒涵四下看了看,只是这个小山,也太少了,“咱们大家四散看看别的地方还有没有?”
  大家两两分开,开始寻找高岭土。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二郎眼睛尖率先发现了,喊了一嗓子,“娘?这儿有。”
  几人转头往声音处走,很快找到柳二郎,发现他正在一处山坡上,“这片全是高岭土。”
  大家聚过去,看到柳二郎脚下,被他扒开的地方,露出细腻的白色。不过里面有不少杂质。回去还得用筛子筛一下才好。
  王三喜用树枝往下扒拉,“这下面都是高岭土。咱们不怕没土烧了。”
  这山坡瞧着还挺大,应该够烧几百件瓷器了。
  柳二郎兴致勃勃,浑身充满干劲。
  几个人干了半个时辰就将带来的麻袋全部装满。男人们扛着麻袋下山,江舒涵拿着工具心情格外好。
  柳二郎累得呼哧带喘,可这并不妨碍他大脑转悠,“娘?咱们住在人家家里,那院子那么小,不好盖窑吧?”
  江舒涵点头,“当然盖不了。所以娘打算买个地皮。”
  内城的地皮,以他们的身份买不起,但是外城地方宽敞,还是有机会的。
  柳二郎半张着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可是咱家钱不够吧?”
  他就算再不知事,也知道县城地皮很贵很贵。他家之前分到一百多两,被大嫂花掉五两,又被他娘买下人用了五十两,现在他娘手头撑死了七十两,这点钱别说买地皮了,连盖窑都成问题。
  江舒涵笑而不语,“放心吧,娘有办法。”
  她手头除了四个金锭还有方小姐给的一沓银票。
  虽然现在粮店已经关了,但是钱庄的银票却一直可以兑换。
  江舒涵之前没打算让这些银票重见天日,是因为她想等自己完成任务,将银票兑换成金子带回去。这钱是她自己赚的,拿回现代,她不亏心。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拿出来给其他人使用,哪怕是她的任务对象。
  江舒涵运着高岭土进了城,没走多远,前头路就被人堵住了。
  柳二郎跳下车挤进人群看热闹,江舒涵也跟着下了车。
  前面有两伙人在打架,确切地说,是十几口壮劳力胖揍三个年青人。
  一开始大家纷纷为那三人抱不平,生怕打出个好歹来。可等对方好言好语跟大家解释一通,大家不再上前了。
  要他们说,这三人实在该打,就该下狠手打死。
  一个个瞅着老实巴交,没想到心肠那么歹毒。居然卖假白面给人家,差点把人家小孩给害死了。不打他们打谁?
  柳二郎和江舒涵听完前因后果,对视一眼,实在没想到另外三个骗子居然这么快就被抓住了。
  就在大伙看得正热闹时,正在附近巡逻的衙役从对面挤了进来,制止他们再打人,如实交待犯案经过。
  这十几人把事情经过简单详述一遍,这三人当即就被衙役戴上枷锁,押回衙门了。
  柳二郎看向江舒涵,“娘,咱们要不要把那个骗子也报官?”
  江舒涵抬头瞧了他一眼,“咱们之前说好了,他告诉我们地址,我们就不将他送官。怎能言而无信呢。”
  柳二郎歪了歪嘴,“可他确实骗了大嫂的银子啊?咱多亏啊。”
  现在半大小伙只要一两银就能买到。那骗子可是骗了他们家五两,都够买五个人了。
  那五两银算是过不去了,江舒涵抚了抚额,“没事,他给咱家当十年苦力,总能赚回来的。”
  柳二郎心里虽有些不愿,但还是答应了。
  回到许家别院,其他家看到江舒涵运回这么多车麻袋,纷纷问她打算做什么。
  江舒涵示意大家稍安勿燥,叫了其他几家当事人到她家开会。
  之间关在房间的粗布男子被带到外面看着。
  房间里空出来,柳大郎和柳二郎一左一右坐在江舒涵旁边。
  柳大郎旁边坐着花媒婆和她大儿子。
  陈瞎子和他大儿子,屠户和他大儿子,猎户和他大儿子,铁匠和他大儿子拿着自家的板凳随便找了个旮旯坐着。
  江舒涵清了清嗓子,“找你们来,是想跟你们说外面那高岭土的事情。对了,假白面是高岭土,那个可以烧瓷器。我买那四个下人就是这个用途。”
  江舒涵话音落下,几家人都傻眼了。
  花媒婆头一个问道,“不是,嫂子,你是打哪听说那土可以烧瓷器的啊?”
  他们都是底层百姓还真不知道瓷器要用高岭土。再说他们也没买过白瓷啊,家里一直用的是粗瓷和釉面大缸。
  要是族长和田大夫两人在,说不准还能说道几句。
  江舒涵随口解释,“我在寿安的时候,伺候过几天方小姐,从她口中得知的。我瞧着那土挺像高岭土,所以才花高价把那四人领回来。”
  大伙都被江舒涵的大胆给震惊到了。
  只是听方小姐说几句,她就敢花这么多银子,这……
  这还是那个抠抠嗖嗖过日子的嫂子吗?
  “我叫你们过来是想问问你们想不想一块搭火。”江舒涵笑了笑,“一是咱们都姓柳,有钱大家一起赚。二是我钱不够。买地皮,盖窑场,买煤炭需要不少钱。我手头银钱有限。”
  她说得坦坦荡荡,其他人却犯起了嘀咕。
  这跟以前不一样。之前江舒涵靠的是运气,失败了也没啥。
  可这回呢?要是失败,他们损失的是大笔银子。
  花媒婆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她一个妇道人家拿不了这么大的主。
  在众人交头接耳讨论的时候,陈瞎子摸向怀里的龟甲卜,开始卜卦。
  陈瞎子的大儿子信奉父亲的占卜之术,在旁边帮着看卦象。
  算完后,陈瞎子久久不语,低低一叹,“你这生意虽好,我家却无法跟着分一杯羹。最多只能出到四十两。见谅见谅!”
  江舒涵瞧着他的龟甲卜,真的假的?居然就这么决定了?
  其他人听到陈瞎子的决定,立刻追问,“那我呢?你也帮我家算算吧?”
  江舒涵之前梦境,让大家信服她,没想到她现在说这么严肃的事情,大家不仔细听,反而一心向陈瞎子占卜?
  这太匪夷所思了?
  她总觉得这些人太信卜卦不是一件好事。很容易被坑,瞧瞧这些人不是被她坑到了襄州吗?得亏她没有歪心思,要是她起了歹心,这些人恐怕被她卖了,还在帮她数钱呢。
  她这边正胡思乱想间,陈瞎子那边却已经给各家算好了卦。
  花媒婆家最多可以出到四十两,猎户家,铁匠家和屠户家只能出到十两。
  虽然不知道这银两从何算起,但江舒涵却是松了一口气。
  她把这赚钱法子说出来跟大伙说一声,其实只是想让大家记她一份情。以后他们家有事,大伙也能帮一帮。
  现在银钱出得少,她自个儿就赚得多,也挺好。
  江舒涵让柳二郎把各家掏的钱记下来。
  这个记是口记,毕竟这里头没一个识字。就算想用笔记,也不会写。
  江舒涵为此有了急迫感,“你以后要是想当管事,那就得会识字。不识字,以后你怎么给大伙发钱?”
  柳二郎听着亲娘的话很在理,“那我跟人家学。”
  他这些天在外面蹲守骗子,跟一个专门替人代写书信的书生认识,请对方吃点东西,估计对方很乐意教他。
  江舒涵没想到柳二郎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跟他以往偷奸耍滑的作派反差太大,不禁多看了他几眼,柳二郎坦坦荡荡任她打量,一副他要做个听话的好儿子的形象。江舒涵顿时放下了心,“行。一定要好好学。”
  接下来,她到县衙买地皮。江舒涵要的这片区域没什么人,地段也算宽敞。三亩地花了她四十九两银子。
  之所以买这么大,是因为烧窑的时候,会产生大量浓烟,最好和住处隔一段距离。
  买完地皮,江舒涵又买了一批青砖。
  因为流民增多,需要盖安置所,谷城的砖卖得特别快,不仅是县衙需要,还有百姓担心流民半夜闯进家中,纷纷买砖加高围墙。
  得亏江舒涵要的砖瓦比较多,是个大定单,场主特别优待,特地给她优先,要不然还不知道排到何年何月呢?
  买完砖瓦,江舒涵又到煤场买焦炭。
  这会天气正热着,焦炭价格还没起来。江舒涵担心接下来天气转冷,硬是要了十几车。
  柳大郎和柳二郎见亲娘一车车往地皮上拉货。
  担心东西被人偷,哥俩带着王家四人夜里守在边上看着。
  白天女人们看着东西,男人们去郊外山上伐木。
  这些无主的山,树木都是可以随意砍伐的。这年代也没有保护环境那一套。尤其是南方,树林太多,好多林子都有瘴气,不能随意进入。
  东西买齐,江舒涵头一件事是先给自己盖房子。
  总住在许家,多有不便。人呐,到啥时候都得有自己的窝。
  城里有几条巷子是棚子搭建的,里面有不少流民,柳二郎在外面喊了一嗓子,不少流民前来报名。
  一排排青砖瓦房,上百个劳动力齐上阵,不到一个月就盖好了。速度之快,着实令人惊讶。
  盖完房子,江舒涵一伙人火速搬了家。
  这个窑场是属于大家的,所以这些房子也都是按照市场价租给大家。然后到年底分红。
  其他几家得知要钱,也都没有意见。
  至少这房子住得宽敞,一大家子不需要挤在一起。更不用天天睡在地上。而且到了年底,他们还有分红,等于左手倒右手,跟免费没什么区别。
  有了家,大家开始往屋里添置东西。
  比如桌椅板凳,床,柜子,锅碗瓢盆等等。
  一段时间下来,各家都收拾得似模似样。
  大家也不再忙着去挣钱,而是先忙起了窑厂。
  江舒涵让王家四人盖窑,她自己带着签了十年卖身契的周石,两个儿子儿媳天天上山运高岭土。
  一开始她想把山头买下,但是考虑到手头钱要省着点花,再加上这座山很大,但高岭土却连十分之一都没有。买下来不划算。最终还是决定直接将土运到窑厂那边。
  左右无主山的土随便挖,也没人会管。
  其他家得知此事,也跟着他们一块进山帮忙。
  江舒涵便按照每天八文钱的工钱发给大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