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拿起报纸看了一眼，嘴角轻勾。
  许渺渺当然不会看报纸，现在了解新闻的途径太多了，年轻人往往习惯网络获取，许渺渺也不能免俗。
  这报纸，肯定是许开诚和高绮给的吧。
  不过宁远也不恼，反倒是暗存感激。
  至少高绮没有利用长辈的身份或者别的，来兴师问罪，而是把这问题交给了许渺渺自己来处理。
  本来就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长辈能不越权，宁远非常感恩。
  听到许渺渺这样问，宁远刚想说什么，却停住了。
  他坐在许渺渺的身边，伸手将许渺渺搂在怀里，很亲密无间的拥抱。
  他的下巴靠在许渺渺的肩上，一说话，温热呼吸喷在许渺渺的耳际。
  许渺渺牙痒痒，宁远这是故意的吧。
  “老婆，你是不是吃醋了？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吃醋了？”宁远自己爱吃醋，也想许渺渺也爱吃醋。
  许渺渺伸手毫不客气的拍掉宁远的爪子。
  说话就说话。
  吃什么豆腐呢！免费的豆腐就那么好吃么？
  “问你话呢。我吃什么醋。你别以为我喜欢你，你就能为所欲为了。”
  许渺渺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宁远收起了嬉笑的表情，说：“如果我说，是媒体胡编乱造的，你信不信？跟那天我跟你的解释差不多。我发现不是雷刚，就把门给关了。关了门之后，换了衣服，我开了门问她要做什么。她说要进来坐坐，我说天晚了不方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了再见，我就把门给关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当然没有提郭雅香对他的赤果果的邀请。他觉得这些事情，许渺渺听了都是脏了她的耳朵。
  “嗯，我知道了。老公，你做得好。”许渺渺一声夸赞，就让宁远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立即又伸手抱住了许渺渺，就像一只粘人的大狼狗一般。
  “真的？我是不是很乖啊？渺渺，你是不是该给我奖励？”
  现在的宁远，哪里有在人前那正经的模样，那样子，别提……
  许渺渺反正觉得没脸看。
  她说了宁远真的是厚脸皮的，现在还是这样。以前他的脸皮比城墙还厚，现在，估计他的脸皮有两个城墙那么厚了。
  郭雅香想知道的，想达到的目的，到底还是会让她失望了。
  许渺渺对宁远是百分百的信任。
  他们年少走来的感情，最青春的岁月里，什么都没有，唯有彼此。
  好不容易他们在一起了，还结了婚。若是宁远，真的有了别的心思，许渺渺是真的没法想像也没法接受。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就算是痛彻心扉，就算是像从心尖割肉，她也会毫不犹豫就离开。
  所以，不如好好珍惜现在，相信眼前的人，珍惜现在的每一天。
  ……
  *
  今天姚姿姿难得回了一趟家吃饭。
  她有事要找周羽。
  许渺渺那里她去堵过两次，但宁远呢，不是说两人关系很好的嘛，怎么就碰不到宁远来接许渺渺？
  感情好又是新婚，照理来说，应该是每天上下班接送，才比较符合她对爱情的定义和想像。
  如果许渺渺知道，肯定就要翻白眼。这是霸道总裁爱情小说看多了吧。
  现实中，谁不要挣钱啊。挣大钱挣小钱，都是要挣钱。
  天天接送，哪有那个时间。
  有时忙起来了，两个人回家的时间都不一样，要不要等的？要等的话，那时间成本又要怎么算？
  所以，虽然许渺渺和宁远现在住一块了吧，但两个人却仍然是各自开各自的车。
  如果有时时间难得统一，宁远可能就会叫许渺渺把车停在公司里，他来顺路接她回家。
  所以，除非姚姿姿每天到了下班时间，什么也不干，就守着看宁远过不过来，才有可能会堵得到人。
  因此，现在堵不到人，姚姿姿就想从周羽这里入手了。
  “妈~嫂子。”姚姿姿换上了拖鞋。
  结果姚母忙摆手：“哎，姿姿，你等一下，你的鞋好久没穿了，我刚拖地了，你这鞋我拿进去刷刷你再穿。”
  姚姿姿翻着白眼，百无聊赖地站在门口等。
  这就是她不想回来的原因。
  在自己的家，应该是感到自在才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偏偏从小到大，她妈妈爱干净到让人发指，洁癖到他们觉得近乎变态。
  无怪乎父亲在他们成年工作之后，终于决定离婚解脱了。
  她一工作，也搬出来住了，坚决不肯住家里。
  就是大哥姚健深是儿子，当妈的疼儿子。而且姚母还明明白白地说，她就喜欢孙子，到时周羽如果要生孩子，就得生孙子。生了孙女她是不喜欢也不会管的。
  反正姚健深又从来不管家务的，酱油瓶倒了都不扶的那种。因此，他住在家里倒没什么不自在的。两个女人都是爱他的，就算两个女人有矛盾，那也不是他的事。
  姚母把鞋子给刷好了，姚姿姿换上了。
  家里大哥不意外的，没在家。
  跑业务的，应酬真的是多得没法。反正就是这样，你不参加饭局酒局，你去哪里拉业务。所幸周羽也是挺静得住的人。她平常下了班做饭搞家务，自己看一下电视，追一下明星，也不觉得姚健深不在家，会有多难过。
  “姿姿，你吃了没？我刚好在炒菜。你回来之前告诉我一下，我就可以多做点了。”
  “不用，我不吃米饭，嫂子，你不用加菜了，我减肥呢，随便吃点菜就好。”
  “大哥今天又不回来？”
  “是的，健深他今天在外面吃，下班前就给我打了电话了。”
  菜很快做好了。
  其实一开始周羽的手艺也不怎么样的，结婚之后，慢慢练出来了。
  跟婆婆住一块，她不吃，那婆婆也得吃。如果是跟姚健深单独出去住的话，姚健深若不回来吃，她就可以自己随便弄点。但姚健深坚决不准她搬出去。他说妈妈把他养大不容易，要周羽对婆婆好一些。
  周羽这人也是心善的，也不计较。不搬就不搬吧，彼此住一起，也能有个照应。
  再加上婆婆又是后来离婚的，现在再找一个也挺难。
  姚母还是很时尚会打扮的，经常跟着一个老人艺术团一起跳舞，在本市到处去表演。
  三个女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不过才六点钟，吃完了，姚母对媳妇和女儿说：“我出去了。姿姿，你也别太懒了，帮着你嫂子洗个碗吧。”
  姚姿姿答应了，不过周羽哪能真的让她洗碗。
  周羽把碗洗了，姚姿姿还在客厅玩手机。
  周羽有点讶异。她这个小姑子不算喜欢她，周羽心里很清楚。
  “要吃点水果吗？”周羽准备切点水果。
  “说了我减肥了！这么晚了，还吃什么吃。你看看你，就只知道吃。现在没生小孩还好，等生了小孩子你就更胖了。等你胖成猪了，你觉得我哥能把你带得出去吗？”
  姚姿姿一番话，说得周羽心一塞，脸一红。
  她不算胖吧？她只是有点婴儿肥。她记得姚健深当时看她吃饭的时候，目光是很热切的。
  他说看着她吃饭很幸福，一看就是那种很有福气的。
  当时周羽就问，她会不会胖？
  姚健深说，女人有点肉才好，她不胖，她这样叫可爱。
  看着周羽那样，姚姿姿想起今天晚上自己来的目的，连忙赔笑道：“哎呀，嫂子，我这人心直口快，你别跟我计较啊。你不胖，你一点也不胖，只是有点婴儿肥。”
  周羽也不会真的往心里去。
  她坐下来，开了电视。
  姚姿姿玩手机，但明显心思也没有在手机上。
  过了一会，姚姿姿问：“嫂子，你那朋友许渺渺，跟她老公宁远，怎么认识的啊？”
  电视里正在播放某综艺节目，里面的个个男人因为开了美颜滤镜的关系，看起来个个都是小鲜肉，皮肤好得没法，让人想舔屏。
  不过周羽却觉得，宁远如果上电视参加这节目的话，一定会秒杀节目里所有的明星嘉宾。
  “他们啊，我以前说了啊。就是有一次好像是宁远遇到了渺渺。然后他本来是四中的，四中的成绩有多差我想你也知道。然后为了许渺渺，宁远就转到一中来了。而且还从倒车尾进了年级前五十，最好的一次进了年级前二十。不过，他还是没有真正超过渺渺啦。渺渺可是货真价实的学霸。她人美学什么都快，学什么都好。渺渺可是我从小到大的偶像……”
  姚姿姿翻了个白眼。
  她真不知道自己的大哥看上周羽什么了，看上周羽的温婉单纯？
  说个事都说不到重点，扯这么远做什么，她才没兴趣听周羽来夸许渺渺。
  可惜，问了周羽，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倒是心里又被添了一把堵。
  从周羽的嘴里，像是宁远太喜欢许渺渺了。千方百计要把许渺渺追到手。
  怪不得这么快就愿意结婚了。
  姚姿姿觉得自己果然是没有希望了。
  可是脑子里一想起宁远那绝美的长相，让她就此放手，又总有一些不甘心。
  “哎，你说许渺渺跟你一起长大，住同一片区，就挨着巷子的，那她怎么有钱开律师事务所的？”
  姚姿姿总觉得许渺渺的身世存在漏洞。
  像周羽家，要不是在商城开了一个特色米粉店，估计也是一点钱也没有的。
  许渺渺家里条件不怎么样，怎么来的钱？
  “我不是说了嘛，渺渺有了奇遇，才有了钱。”
  多的周羽不想多说了。她不想姚健深知道许渺渺的真实身份。
  如果知道了许渺渺就是许家大小姐，姚健深那个性，还有他那些亲戚，绝对要巴上去的。
  她周羽也有自己的骄傲，绝对不允许别人因为利益关系，让她和许渺渺的友情染上污质。
  “好了，你自己慢慢看吧，我走了。”姚姿姿败兴而归，就说了，周羽傻乎乎的，能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来，才奇了怪了。
  也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跟周羽结婚。
  周羽忙站起来：“不再玩一会了？”
  “不玩了。我走了。”
  “那慢走。”将姚姿姿送到门口，看着她进了电梯，周羽才回到家把门关上。
  她给许渺渺打了一个电话。
  “渺渺啊，最近姿姿有没有去烦你啊？”她觉得姚姿姿这目的不单纯，到底想做什么嘛。
  “还好，来过两次，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不好意思啊，渺渺，给你添麻烦了。”
  “小羽，你今天没喝酒吧？说得什么胡话呢。哪里就添麻烦了。你放心好了，不管什么人来找我，反正我也吃不了亏。”
  周羽闻言，也笑了。想到自己跟许渺渺在一起这么多年，其实有些时候，还是没有那么了解许渺渺的。
  许渺渺的确不是那种会吃亏的主。
  这样一想，她就放心了。
  *
  事务所里，最近又接了一个案子，别人指定要许渺渺来打。
  许渺渺接的案子不多，大到柳飘飘的五百万的代理费，小到免费为方琴做的辩护，却让她渐渐有了一点名气。
  这个事情，讲起来也是一种财产纠纷。
  两对才结婚不到半年的年轻夫妻，现在要离婚。
  女方要求男方净身出户，房和车都归她。
  男方要求女方净身出户，而且还要归还彩礼。
  这个是男方来委托许渺渺接这案子，帮男方作辩护。
  男的叫吴柏华，女的叫唐倩。
  吴柏华今年三十一了，一直没有谈过女朋友，他长得不高，一米六八这样。因为性格比较内向，不太会哄女孩子开心。
  出社会工作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单就单到这个时候了。
  后来就有人介绍唐倩给他认识。
  唐倩长得有些小漂亮，年轻，二十四五这样。
  吴柏华一见就喜欢了，再加上唐倩那张小嘴真会哄人开心。
  吴柏华一开始还是有点忐忑的，唐倩这条件这么好，怎么就肯跟他呢。
  吴柏华家是独子，家里就他一个，父母以前也是单位里的，退休之后领退休工资，一个月两老加起来有两万块了。
  吴柏华自己一个月也能有一万多。所以，并不是他条件不好，就是因为个人形像和性格问题，就单下来了。
  他自己也是想要找一个漂亮的，可是漂亮的一是看不上他，二是他也怕自己守不住。
  唐倩的出现，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似的，不到两个月，两人就决定要结婚了。
  吴父吴母两老是那种很开明的父母，对唐倩也是挺满意的。
  儿子性格内向，唐倩性格外向会来事，可以互补。
  结婚的时候，买了婚房，女方家一分钱没有出。因为唐倩的父母说自己家没钱，唐倩还有个弟弟。
  还没到结婚的时候，吴柏华就借了六万给唐倩弟弟做生意，说是借，其实是不可能还的了，吴柏华心里清楚，也没打算要回来。
  这还不算，唐倩父母说自己家的房子得装修，还差了十万块的装修费，吴柏华又给补上了。
  到了结婚的时候，唐倩说要三十万彩礼，就是随到女方家，给女方的亲戚看看，长长面子，到时这钱，也是走一个过场的，那钱会随她出嫁的时候随回去。
  这婚还没结，吴柏华这二十万加都花出去了。
  然后两个月后，挑了一个日子，把这婚给结了，彩礼也给了。
  但结婚了之后，唐倩就原形毕露了。首先三十万彩礼是一分钱没有回回来。每次问，唐倩就说，家里人先借用一下，到时会还的。
  然后唐倩不做任何家务，在家里什么事情都不管。本来工资只有三千多块一个月的，她嫌钱少，反正家里一个月进账都能有三万多，她还去上什么班啊。每天都跟人去打麻将。
  打麻将就算了，午饭晚饭也不做。都是公公婆婆做的。
  结果，更过分的事情发生了，就是打麻将的时候，唐倩跟一四十多的中年有妇之夫勾搭上了。
  有一次，被公婆抓了一个正着，实在是太膈应人了。
  吴柏华是个老实人，公公婆婆也是那种很实在的，但真的受不了丢这面子，太丢人了啊，这样的媳妇，他们要不起。
  吴柏华的心都被伤了，扒凉扒凉的。
  他自认为自己对唐倩够好了。他的爸爸妈妈也是那种通情达理的人，对这样的媳妇不上班也不做家务，他们都认了，只要唐倩好好跟他过日子就行了。
  结果这唐倩还来这么一出。
  事发之后，唐倩自然是痛哭流涕求原谅。
  吴柏华却是铁了心。
  他咽不下这口气。别人碰过的女人，他嫌脏。
  他并没有什么情结，但是婚后就要忠于彼此，做不到那就一拍两散。
  看着唐倩他就觉得恶心，更不用说还要再跟唐倩生活下去了。
  结果，唐倩那边倒是倒打一耙，要吴柏华净身出户。
  吴柏华性格内向，不代表他脑子不好。因此，不用父母出面，这次他就硬气了一回，直接来找律师了。
  找许渺渺的原因，是因为许渺渺的律师事务所离他上班的公司比较近。
  许渺渺的个人形像好，吴柏华是见过几次的，就留了心了，知道这人是许诚律师事务所的。
  本来在漂亮女人那里吃了亏，再见着漂亮女人，心里应该会有点膈应什么的，结果没有。
  吴柏华跟许渺渺一番交谈，突然发现，唐倩那点漂亮算什么，跟许渺渺一比，连根手指头也比不上。
  他甚至对着漂亮的许渺渺说话，也不结巴了。
  “许律师，只要把这婚离了，让她净身出户，我愿意出一百万的代理费。”
  他家的房子都值五百万。以前一直没舍得卖，现在被唐倩住过了，吴柏华跟父母商量好了，这房子卖了吧，唐倩住过的，他们不想再住。
  房子好卖又抢手，才挂出去，就有人交了定金了。
  唐倩不是想要钱嘛，他这钱就宁愿扔给许律师，都不想给唐倩拿一分钱。
  许渺渺微笑着应下，接下了案子。
  做这一行久了，真的好多事情能刷新自己的下限。
  她觉得唐倩之流，社会上太多了。
  “好说，吴先生，感谢你的信任，我们必会全力以赴。”许渺渺应道，吴柏华看着她的笑容，清冷中透着温暖，不谄媚，却透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五日后开庭，案子不出意外的，许渺渺赢了，唐倩什么也没有捞着，净身出户的。
  吴家是真的案子一判下来，房子就给卖了，一百万块钱很快就打到了许渺渺的公司帐上。
  唐倩当庭就赖在那里不肯走，嚎哭着，丝毫不在乎形像了。
  怎么可能。不是要保护女性的吗？女性不是弱势群体吗？怎么会这样呢。
  凭什么是她净身出户？
  唐倩父母当场破口大骂许渺渺，骂得别提有多难听了。
  唐倩也是不服气，抓住许渺渺质问。
  “你是不是女人啊？你就是这样当律师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女人何苦难为女人？你不帮着女人，还帮着男人。你是不是舔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