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五条悟停好了车，先去买了口罩，这才慢悠悠地走过来。
  他本来就高，和电线杆子似的往这里一杵，时时刻刻散发着惊人的存在感。
  这里根本就不是五条悟的家，他家离这里还很远，不过他有的是钱，现在打个电话就能在这个社区拥有自己的房子。
  “我就是过来打个酱油的，你们自己忙，不要管我。”五条悟在日暮十三出声时之前就抢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又不会动手，也不会妨碍你们。”
  目暮十三的视线落在了两个人亲密接触的地方，桃泽卯雪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果断甩锅：“刚才是他拉我的。”
  “是这样没错！刚才上面有水哦！”五条悟竟然没有否认。
  目暮十三看着干干净净一点水渍都没有的地面，还是觉得五条悟在撒谎。
  在桃泽卯雪看不到的房间里，伽椰子正对这只可怜的二级咒灵实施惨无人道的殴打，不过动作没收住，把屋里的东西弄了个稀巴烂。
  除了自己的丈夫，伽椰子并没有遇见其他的咒灵，这还是她和自己儿子第一次遇见可以称得上是同类的生物。
  只可惜这感觉一点也不好受，对面那连人形都没有的生物不仅无法交流，还满脑子吃人，他们又不是没有脑子的野兽？为什么要吃人？
  说它是生物都是侮辱了生物这个词！
  如果自己不提前替桃泽处理掉这个怪物，这个怪物肯定会袭击他的。
  普通人本就看不到咒灵之间的战斗，目暮十三和黑泽他们并不清楚三楼发生了什么，在从看门大爷口中得到最近的确很臭的答案之后，他们打算再上去看一看。
  管理员大爷拿了钥匙带着警察们往楼上走。
  警察们本不用让跟着管理员一起过来，但是现在深夜，不好管理员一起来，管理员肯定会提心吊胆一晚上，与其这样，不如麻烦管理员大爷和他们一起上去。
  最主要是从管理员的口中得到这几天被他们忽视的线索。
  受害者家里的门上还有封条的痕迹，被人破坏过，也不知道是奥村井人还是其他人不小心弄坏的。
  受害者的孩子在料理完后事之后就没有再过来过，从外面看，门锁也没有破坏的痕迹，像是有人用门锁打开。
  五条悟在楼下就可以感觉到楼上那股暴怒的咒力，而俊雄则是抱着自己的小皮球，直勾勾地看着和桃泽卯雪格外亲密的五条悟。
  烦死了，超级碍眼！
  为什么自顾自地凑上来！
  黑泽表情并不好看，在闻到臭味时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们闻到臭味的时候没有找人来看吗？”目暮十三问道，“这种情况应该是管道出现堵塞。”
  目暮十三很在意这个臭味，趁着上楼这段时间询问。
  “的确是找人看过了，但是管道公司的人说不并不是管道的问题。”管理员解释了一下，“住户们都很生气，还打算投诉。”
  一开始还有点担心的黑泽在听到管理员这么说之后悄悄松了一口气。
  “既然有人查过管道说没有问题，那就可以证明你的推理是错的。”上楼时，黑泽没忍住说道。
  桃泽卯雪只是点了点头，表情藏在黑暗当中看不清晰，可他这点头已经足以让黑泽扬眉吐气，心情舒畅。
  就连目暮十三的眉头也紧紧蹙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现在过来看只是浪费时间，就说外行人只会添麻烦。”黑泽还在这么说，已经有不少觉得疲惫的警察对桃泽卯雪产生了意见。
  本来他们就加了很久的班，正是困的时候，又被桃泽卯雪拉出来白跑一趟，就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
  碍于目暮十三在这里，不好意思像黑泽一样直接开口说就是了。
  一行几人来到了三楼外，看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门处警方贴的封条，和外面闲人免进的牌子。
  哪怕封条被仔细修复，却依旧看得出来之前打开过，目暮十三停下脚步，本能的察觉里面有点不对。
  桃泽卯雪知道里面什么都没有，所以态度很是随意，看起来就没有黑泽靠谱，看到这样的桃泽卯雪，目暮十三心里也有点忐忑。
  他的确是相信桃泽卯雪，可是看桃泽卯雪这个态度，怎么有点不妙呢？
  目暮十三戴上手套，一把推开了门。
  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屋里所有的布置都被打乱，一看就是有人在里面进行了一场殊死搏斗，但诡异的是，房间里面并没有血迹，只有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伽椰子已经收拾掉了那只二级咒灵，此时正整理着自己的那条白色的裙子，见到桃泽卯雪过来赶紧走了过去，只可惜桃泽卯雪看不见她，穿过了伽椰子的身体，踩着咒灵的尸体绕过目暮十三，穿上鞋套走到了厨房里。
  这个公寓的厨房是半开放式，有隔断阻挡了众人的视线，目暮十三见状也跟了过去，厨房不大，在两个人进去之后就有点转不动了。
  这股浓郁的腐臭味哪怕是目暮十三他们也察觉到不对劲，黑泽脸上得意的笑容僵住，不敢置信地向里面走去。
  “不是吧……”管理员也意识到不对，这屋里这味儿好像就是这段时间公寓里那股味道的来源。
  目暮十三只见桃泽卯雪在碗柜里拿了双筷子，对着下水槽掏着什么，
  很快，桃泽卯雪有了发现，他头也没回地问道，“带证物袋了吗？我找到凶手的一部分了。”
  一部分？
  目暮十三还没反应过来这一部分是什么意思，就看到桃泽卯雪用筷子夹着一根只剩下骨头的手指头。
  这手指腐烂发臭肉都掉了不少，一看就是在里面泡了很久。
  “好臭。”五条悟捂着口鼻：“口罩都没用了！”
  “五条先生，这是很严肃的场合，可以麻烦你安静一点吗？”桃泽卯雪说道，“等我们处理完你再说话。”
  五条悟还未出口的话被噎了回去，他鼓了鼓脸，到底还是听话的没有继续开口，他索性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找了个没有溅上咒灵血液的地方一坐，翘着二郎腿欣赏黑泽扭曲的表情。
  目暮十三直接通知警署赶紧派人过来，这里有了重大发现。
  不管这根手指究竟是不是凶手的，这都表明了这个房子里面还发生了另外一起行为极其恶劣的杀人案。
  桃泽卯雪用筷子夹着这根手指，这根手指上面还粘着一枚染着脓血的戒指，他小心翼翼地撕下来放在目暮十三眼前，目暮十三看了一眼，立马就认出了这个戒指的归属。
  这和奥村妙子临死前戴的那枚戒指同款。
  不出意外，这就是杀死了奥村妙子的凶手，也就是奥村妙子的丈夫奥村井人。
  “你输了。”五条悟也看到了这枚戒指，托着下巴对背对着他的黑泽说道，“是外行人打败了搜查科的精英。”
  五条悟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直白，对他来说只是为了阐述事实，可是在黑泽看来，五条悟这是过来刻意捅自己一刀。
  他看五条悟十分不顺眼，尤其是他一直站在桃泽卯雪这边，帮着桃泽卯雪说话。
  现在还来嘲讽自己只是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
  *
  总部那边接到了目暮十三发来的消息，一开始他的副手听到目暮十三的消息时还以为是目暮十三他们要回来，结果听到他们在宅子里面发现了尸体之后，一扫之前熬夜的颓废，赶紧招呼昏昏欲睡的警察们起来准备。
  这些被吵起来的警察们还想发作，但是听说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赶紧蹦了起来。
  不愧是目暮警部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线索！
  这是不是说明他们未来就不用像这段时间一样加班了？
  除了需要留守值班的警察，几乎全员动作起来，其中还有没在加班，临时打电话叫起来的法医。
  只有少数人知道这里面有一个不得不说的人——桃泽卯雪。
  本来桃泽卯雪并不重要，可是耐不住之前他和黑泽起了冲突，两个人还打了赌，就是为了证明凶手重新回到了凶案现场。
  在他们一行人离开之后，剩下的还在会议室的几个警察也按照桃泽卯雪的思路来捋了一遍，发现桃泽卯雪的推理竟然非常合情合理。
  现在只需要等他们去案发现场确认之后就能够证实桃泽卯雪的猜测。
  直到目暮十三打回这通电话。
  知道事实真相的警察毕竟是少数，除了极少一部分人之外，其他警察都不清楚桃泽卯雪在里面的作用，只觉得是目暮十三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但是有人也在纳闷，为什么目暮十三非要大半夜地去案发现场？
  他们这些知情的警察也在好奇，只不过他们好奇的不是目暮十三，而是桃泽卯雪是怎么发现这一点的。
  他们绝对不会糊弄了事，对案发现场的清理和勘测绝对没有敷衍，边边角角全都照顾到了。
  警察们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可是桃泽卯雪去了之后竟然真的又找到了新的线索！
  只有当时一起开会的那些人知道桃泽卯雪和黑泽的赌约，本来他们都不觉得桃泽卯雪会赢，毕竟黑泽的业务能力他们都看在眼里，要是个草包，也不会拿到目暮十三的推荐名额。
  他们都在看桃泽卯雪的笑话，没想到这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收到了目暮警官的消息，告诉他们那边有情况。
  这不就是说黑泽输给了桃泽卯雪吗？
  也不一定，毕竟他们打赌的是凶手的位置，只是在案发现场发现了另外一具尸体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
  除非真的可以证明那具尸体就是回了家的奥村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