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句话适应于普通人，却不适合大多数武者，甚至可以说是恰恰相反；
  因为大多数武者在大限将止之时，都是疯狂的。
  武者为了追求长生，走上逆天之路。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苦苦奋争数百载，最终却被告之是一场空梦。
  除了少许看淡生死的大能，大部分武者在这个时期，都充满了不甘、愤怒与疯狂。
  有个别武者，甚至扭曲理性，做出一些人神共愤之事。
  所以听到‘大限将至’几个字，杨小川一下子傻在原地。
  根本不用欧阳明解释，杨小川都想象出，陌行之现在的心态——不放过任何能助他突破的机会，那怕仅仅只是个可能。
  也就是说，杨小川身上的真灵伟承，此刻成了陌行之的必得之物。
  想到这儿，杨小川满嘴都是苦涩。
  道伤未愈，就又给他安排这么个强敌，贼老天对他实在太关照了点。
  欧阳明在静室内跟杨小川聊了好长一阵，都没能聊出个一二三来。
  实在是陌行之这个对手，太棘手了。
  其实欧阳明还有一个办法可用，那就是把杨小川的真灵传承者身份公布于世。
  只要公布了杨小川的真灵传承者身份，陌行之摄于忌讳制约，就不得不三思而后行了。
  因为陌行之不是孤家寡人，他得为整个峰火宗考虑。
  若公布了杨小川的身份，陌行之还要一意孤行，峰火宗将不再是他的助力，而是阻力。
  但这样一来，就意味着，欧阳明把陌行之及整个峰火宗都得罪死了。
  现阶段，欧阳明还不想这么做。
  除了不想被陌行之记恨报复；欧阳明这只老狐狸，还从中分析出了利弊两面之事。
  道则碎片消失，欧阳明搭乘天道快车的念想，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强列了。
  可以说，在失去道则碎片的情况下，搭乘天道快车成了他的唯一念想。
  为了让这个念想更有把握，为了给将来铺路，他不仅要和小家伙搞好关系，还要赚够杨小川人情。
  所以，欧阳明就盘算着，把陌行之窥视杨小川之事，操控成赚取杨小川人情的筹码。
  这不，欧阳明与杨小川的一翻长聊，尽是一些显示劳心劳力的话，仿佛若不是他在扛着，天马上就要榻了一般。
  刚开始杨小川还跟着欧阳明的思路走，甚至还对他产生了种无以为报的错觉，可渐渐地，杨小川微微皱起了眉头。
  欧阳明觉察到杨小川的表情变化，立马转口说道：“事态虽然严重，但小川你也不要太过担心；陌行之离大限还有几年时间，有我在这儿挡着，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敢胡来；目前你所要做的，就是安心疗伤。”
  杨小川点了点头，抱拳应道：“那就有劳前辈了！前辈的大恩大德，晚辈以后定当报答。”
  “报答不报答不重要，目前以解决当前的难题为重，这些话还是留着以后再说。”欧阳看似淡然地应了一句。
  其实他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杨小川的‘定当报答’四个字，简直是说到了欧阳明的心坎上。
  说了这么多，可不就是为了这么话嘛！
  微微平复了下心情，欧阳明便开始辞行：“你安心疗伤吧！该讲的我已经讲了，先走了。”
  不等杨小川回应，欧阳明就直接从原地消失。
  下一刻，欧阳明出现在一个静室的蒲团上。
  这是他闭关修炼之所。
  欧阳明盘坐在蒲团上，并没有进入修炼状态，而是细细回想着之前与杨小川的交淡。
  杨小川最后的承诺让欧想明很满意，但每当想到中途杨小川皱起的眉头，欧阳明就感觉膈应。
  回想了好一会儿之，欧阳明把杨小川聊天时的音容形貌，在脑海里过滤了好几便之后，才喃喃自语道：“那小子太敏感了的，若过度夸大，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而几乎在同一时刻，杨小川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一番回忆之后，杨小川茫然地晃了晃头，他实在想不通：欧阳明过度显摆自己的功绩，有何用意？
  ‘难道他有求于我，故意拍我马屁，博取我的好感？’
  杨小川想想都感觉好笑，感觉自己太过自恋了。
  以欧阳明的身份、地位，想到什么得不到？
  杨小川做事随心，实在想不通就不再强求。
  随后他便打开了静室大门。
  杨小川刚把一脚迈出，尼尤卡便急忙迎了上来，并迟疑说道：“先生，你的伤……”
  因为古老的祭献之礼，尼尤卡与杨小川之间多了一丝奇异的联系。
  在一定范围内，尼尤卡能感觉到杨小川的情况。
  比如说，上次在地下小岛，尼尤卡和宝宝都感觉到了杨小川的存在。
  而这一次，杨小咱身体状态大幅转好，尼龙卡也立马感觉到了。
  杨小川会意地点了点头，并出声说道：“随我走走！”
  “嗯！”
  ……
  后花园假石下。
  杨小川上次所坐的那块大石头上。
  这次多了个人影。
  “先生的伤好多了，但我怎么感觉你并不开心呢？”尼尤卡出声问道。
  “因为我又遇到大麻烦了。”杨小川深锁着眉头回应道。
  上一次的开导，以及藏书楼事件，让杨小川与尼尤卡的关系，发生了微妙变化。
  很多事，杨小川都愿意让尼尤卡知道，也愿意听取她的意见。
  “大麻烦？”听到这三个字，尼尤卡微怔了一下，又继续问道：“难道比你受这伤还麻烦？”
  尼尤卡这么说的本意，是想开导杨小川，和这次受伤相比，再大的麻烦都不算麻烦。
  谁知，杨小川点了几下头，出声应道：“差不多吧！”
  “能告诉我，是什么麻烦吗？”
  “有人在打我真灵传承的主意，就目前来说，我根本没有反抗之力。”杨小川说着，缓缓攥紧了拳头，露出了一行行青筋。
  “这怎么可能，不是有忌讳制约吗？”尼尤卡下意识说道。
  “忌讳制约？”杨小川重复了一下，他从没听说过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