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作者:
娜可露露 更新:2021-08-09 04:39 字数:4374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他这么伤心。
谭小清好奇原因,但最好不要再问了。她词穷了几秒,问祝以临:“你晚上吃东西了吗?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祝以临摇头:“谢谢,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了。”
“好吧。”谭小清这回是真的没话可讲了,她似乎并没有安慰到祝以临。
祝以临性格如此,不爱对人诉苦,想诉苦的话,似乎也没有合适的对象,他的朋友太少了,平时联系的都是工作搭档,那些人偏偏都和他差不多,为电影痴狂,不喜欢对外讲自身的哀乐。
谭小清走了,祝以临也哭够了。
其实他早就冷静下来了,只是不知为什么,眼睛不听话。
他决定把这一摊子烂事丢给明天,今晚什么都不想,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身心疲惫这么久,今晚也算是变相地卸下了担子,他竟然顺利入睡,一觉到天明。
然而,天亮未必是好事。
祝以临和陆嘉川享受过了“办公室恋爱”的便利,现在不得不忍耐“办公室恋爱”的尴尬——分手后,他们在一个剧组里继续合作,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有亲密戏没拍完。
第二天早上,化妆师在祝以临脸上涂涂抹抹的时候,陆嘉川就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等着。
女化妆师不太敏锐,没嗅出他们之间的不良气氛,她给祝以临化完,突然看见陆嘉川下颌处有一块细小的伤口,奇怪地问:“怎么伤到脸了?”
陆嘉川没答原因,只是问:“上镜会有影响吗?”
化妆师道:“问题不大,可以遮住。”
“……”祝以临也看见了。
他昨天离开的时候,在门口捞起个什么东西砸了陆嘉川一下,当时他没仔细看,现在凭手感回想,似乎是一个塑料衣挂。
——刮到他的脸了?
祝以临的目光望过去时,陆嘉川也在看他。
撕破脸之后,不需要再掩饰了,从前那种望着他时,无时无刻不柔软甜蜜,仿佛刷了层糖浆般充满爱意的眼神,现在变得深邃冰冷,意味不明。
陆嘉川想干什么?
祝以临想起昨晚那句威胁,“你走出这道门,你的公司就真的没有了”,原来做不成相依偎的情侣,到头来要当真仇人。
难道陆嘉川以为,把他逼到绝路会有用么?
然后呢?
如陆嘉川所渴望的,将他们的关系颠倒,以后他反过来把祝以临当“宠物”养,随意拿捏,以此得到满足感,抚平他多年来的不甘。
——如果没理解错,昨天说的话是这个意思吧?
祝以临越想越讽刺,原来他独自一人扛着压力,在最疲惫的时候也把温柔留给陆嘉川,尽力宠着他,在陆嘉川看来,这是养狗。
现在“狗”受够了,想逼死他,换他当狗。
祝以临不想这么偏激,但偏激总比伤心好料理。
他宁可在片场发火,也不愿意当众失控流泪,那不如杀了他。
祝以临费了一番力气,把这些不该有的偏激情绪也抛开,走出化妆间,今天的戏可以照常拍了。
程导演在一旁喊他:“你不是请假了吗?怎么今天又来了?”
祝以临道:“不请了,正常拍吧。”
“……”程解世瞄他一眼,没看出什么异常来,指了指天说,“那正好,今儿飘雪花了,咱们先把你和陆嘉川的那场马……咳震戏拍了吧,省得改天还得人工造雪,气氛不好弄——好,就这么决定了!造型师呢,过来一下,把祝以临的头发弄散开!”
第33章 救我
所谓“为艺术献身”,大抵不过如此。
如果不是在一起拍戏,祝以临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陆嘉川,他需要私人空间冷静一下。但生活似乎在嘲讽他们:你们感情好的时候,拍戏成为吵架的导火索,你们分手了,要因为拍戏继续受折磨,怎么样?这部戏接得值不值?
值,太值,祝以临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不是会因为私事故意在工作上找事的性格,只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吞,表面云淡风轻,和陆嘉川一起上了马。
这场戏比较复杂,在剧本设定里,陆嘉川饰演的方玉春是一个武功高手,高手骑马自然不在话下,还会轻功飞来飞去,他带祝以临饰演的盛无风一起去风雪中纵马,在马背上做那档子事,其实不是为了情趣,而是故意虐待。
盛无风爱花,爱酒,也爱美人,活得风流潇洒,但他似乎又什么都不爱,因为他不怕失去,你烧了他的花,把他的藏酒全扔了,他也不会动怒。
方玉春被他勾引,恨上他之后,每一天都在寻找他的弱点,费尽手段去威胁他、虐待他,试图让他露出恐惧的表情,但没有,盛无风从来不会恐惧。
他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余生仅剩的,是害人的乐趣,他最喜欢别人为他要死要活,爱也好,恨也罢,每个人因他而生出的笑容、泪水、怒火,在他眼里都是乐子,供他消遣。
因此,方玉春对他恨得牙痒痒。
方玉春问柳长歌:“师妹,他找你护镖,说过原因么?他为什么要去漠北?”
柳长歌答:“不知道。”
方玉春问:“你没问过?”
柳长歌:“问过,他不肯说。”
真是稀奇了。
这是盛无风身上最大的疑点。
方玉春想,他在密谋着什么吗?或者,遥远的北方有他想见的人?
似乎都不是,他说,他曾经喜欢过一个人,那个人和方玉春长得很像,现在已经死了。这句话是真是假,除了盛无风本人无人知晓,反正方玉春不信。
八成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那个男人嘴里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都是勾引他的手段。
在这段马背剧情到来之前,方玉春把盛无风锁在马车里,关了三天三夜,让他冷,让他饿,恨不得他直接死了,但是不行。
方玉春对盛无风说:“如果你不是镖局的雇主,现在已经被我扔出去喂野狗了。”
盛无风虚弱地躺在马车里,冲他笑:“你舍不得。”
方玉春满心愤怒,把他拖出来,丢到马背上抱住,扬鞭冲进风雪里。
这是已经拍完的上一场戏。
今天要拍转场后的马背虐待戏,为了让祝以临表现出“融入风雪的虚弱感”,造型师给他换了一套白衣,很薄,穿上特别冷,脸也擦得白,化了一个病态的妆。
他戴着古装假发套,长发从肩膀铺到后腰,很有美感,也很碍事。
陆嘉川的造型没这么浮夸,是一身很简单的深色劲装,头发束着,从头到脚显出一种冰冷的味道,祝以临和他一起骑在马背上,中间隔着段距离,没有身体接触。
以往是不会这样的,陆嘉川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祝以临身上,但程导演粗心,发现不了这种小细节,不知道他们之间出问题了。
导演和摄影师一起坐在车上,等马跑起来之后,他们要全程跟拍,别的角度还安排了其他摄影师,以及无人机航拍镜头,祝以临和陆嘉川的前后上下左右都被包围了。
程解世对他们说:“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员,别人我都清出去了,你们别紧张,湖岸的这一段不对游客开放,我跟景区办了申请手续才进来,今天你们随便跑,但注意别跑到冰面上,容易摔——好,准备好了吗?”
祝以临和陆嘉川应了声。
程解世再三嘱咐:“我们可以慢慢拍,千万记得,安全是第一位啊,注意安全!”
一切准备就绪,导演喊了声开始。
入戏的一瞬间,祝以临被陆嘉川从背后勒住了脖子。
他强迫自己从“祝以临”的身份里灵魂出窍,变成盛无风,然后顺势往后一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亲昵地靠进陆嘉川怀里。
盛无风是个没脾气的人,不论在什么环境下,他的心态都是“来都来了”,怕什么?让自己舒服最要紧。
祝以临本人脾气不好,常年冷着脸,让人不敢招惹,演这种和他有反差的角色,不仅要从情感上对角色进行理解,也要揣摩一下,这种人平常会有什么小动作?神态是什么样的?
想把一个角色演活,那些看似不影响大局的小细节往往至关重要。
祝以临原本有一只手握着缰绳,这意味着他想在马背上为自己的安危做一定保障,但靠进陆嘉川怀里的时候,他把手松开了,把自己的全身交付给对方。
这不是信任,是一种挑衅——你来啊,想怎么对我都行,我不在乎。
对着陆嘉川那张脸,祝以临原本不太能入戏,但进行到这一步的时候,他忽然微妙地代入了自己的情绪:挑衅,自暴自弃,你可以随意打压我、虐待我,甚至杀了我,我什么都不在乎,更不可能向你屈服,你的手段没用。
他的情绪表现得如此生动,仿佛借着表演的机会,表达他本人对陆嘉川的嘲讽。
陆嘉川沉下脸,突然把他从马背上翻转过来,让他正面对着自己。
这个动作很危险,但陆嘉川的骑术相当不错,比祝以临这种只紧急培训了半个月的初级水平好得多,一手搂着他的腰,另一手竟然还能控制缰绳,让马急转了一个方向,加速往前狂奔。
祝以临一惊,冰冷的风从耳边掠过,他被惯性摔进陆嘉川怀里,不等他回过神,衣服里突然钻进一只冷且硬的手,陆嘉川解开他的衣带,摸到了他的腰。
剧本里是有这一段的,但实拍不会把动作规定得太死,要给演员自由发挥的空间。
祝以临散开的衣带在冷风里乱飘,他被放倒在马背上,陆嘉川单手控着缰绳,俯身来吻他。
“你怕吗?”这是台词,“你最好怕,我才会轻点。”
盛无风没吭声,风寒和饥饿使他身体虚弱,面色苍白,但神情依然是悠哉的,他主动把手伸向方玉春的腰带,轻巧地解开,然后将那条窄窄的布料系到自己眼睛上,弯唇一笑:“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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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是如此方玉春越愤怒。
方玉春不准他享受,也不准他躲,猛地将他遮眼的腰带扯开,逼他直视自己,然后将他抱起一些,摆成坐在自己胯上的姿势,硬邦邦的下体直抵着他的臀。
祝以临坐上去的时候,发现陆嘉川真的硬了。
他的衣服比较宽松,把他们有亲密接触的部位遮得朦朦胧胧,他尽量不让摄像机拍到,以一个微妙的角度和陆嘉川的错开一些,否则他有种错觉,他们下一秒就要假戏真做了。
以前不是没想过假戏真做的可能,最亲密的时候,陆嘉川缠着他撒娇,柔情蜜意上了头,会互相讲些不能见人的荤话,比如,陆嘉川曾经眨着一双无辜的眼,问他:“哥哥,我们拍戏的时候,我可以当众进去吗?他们以为我们在做戏,其实我们在真做 … … 刺不刺激,你想不想试试?”
当时祝以临以为陆嘉川是一只小白免,不信他敢做这种事,故意配合着答应,说了一堆胡话。
现在陆嘉川做出什么都不稀奇,祝以临怕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真敢发疯。
微微一走神,陆嘉川突然贴着他的耳朵说:“我要进去了。”
这是一句提醒,祝以临要配合,下一秒,陆嘉川做了一个插入的动作,没有真的插入,但他要做出“被进入了”的反应。
演床戏是个尴尬的事儿,祝以临和陆嘉川谈恋爱的时候都没有做到最后一步,现在却要表演出来,祝以临总觉得陆嘉川盯着他的目光有“本色出演”的意味,这样一想,祝以临的状态差点崩掉,已经开始徘徊在出戏的边缘了。
现实容不得他出戏,重拍更难,祝以临强忍下不该有的情绪,攀住陆嘉川肩膀,随着马背上颠簸的节奏,做了几个理论上该有的反应。
陆嘉川突然咬了一口他的耳朵,说:“哥哥,你有点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