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十五年之后回来，为什么让我多等一年？”邢星明极其不满，站起来，两手撑着桌子，一双鹰眸紧紧凝视小桃花。
  “我一年前就回来了。”小桃花语气轻描淡写。
  “为什么不来找我。”邢星明眼神有怒意有无奈也有几丝紧张。
  “我说我回来就来见你？了吗？”小桃花胳膊肘叠放在桌上，下巴搁在前臂上，双眸像闪着光的翡玉。尤其是她晶莹的唇珠，邢星明目光无法回避。
  “我说我长大要娶你，你忘了？”
  “我记得。可是，我也记得，你说，不稀罕。”
  “那是气话，你听不出来？要不是你说铁定不嫁给我，我怎么会说这句话？”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紧盯她的唇珠。
  “你这小孩儿，竟然什么都记得。小孩，姐姐问你，当初为什么要说长大娶我做你的妻子。”
  小孩！姐姐？
  等下再算账。
  “一开始，因为你打破了我的头，我时常头痛，就想着，你若是我的妻子，就可以天天给我揉头。
  后来，我知道了我的头痛和伤无关，同时我也知道，我不只是想让你给我揉头，就是单纯地想和你在一起。
  小时候，长大一点，到现在，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希望你快点回来。
  我想，你是骗我的，也许不是十五年那么久，可你却让我等了十六年。”
  邢星明说完，眼睛微微泛红。
  时光流淌回正月十五。
  举家团圆的日子。
  邢醒醒，邢星明，邢风，一起到二婶家里，非常高兴的是，这么多年过去，有药物调理，还有做穴位的针灸和推拿，邢老爷子自己还默默地练功，就是一种强身健体的方式。
  再有他心情也不错，现在可以不用拐杖慢慢走路了，就是说话还不是很清楚，但仔细听就能听明白。
  能走能坐，可以自己自理，就挺好的，要不麻烦别人，自己也遭罪。
  久病床前无孝子，还好，俩儿子和媳妇都挺孝顺，要不生气窝火也早就活不动了。
  老人坐在主位，邢醒醒和邢风分别坐在两边。邢醒醒这边依次是二婶，二叔，邢三。邢风这边是邢星明，邢熠明，邢深。
  每个人一碗汤圆，白白胖胖，酸酸甜甜，都是邢风做的。
  邢醒醒也帮忙，不过要么忘了包馅，要么就破了，邢风换了水又重新煮，要么混汤混水。
  吃完汤圆，又都喝了酸梅汤，聊了一阵，天刚刚黑下来，邢星明提议和弟弟还有小舅出去玩儿。
  邢老爷子咳嗽一声：“等等，太姥爷还没问你，几岁了？”
  “十九。”
  “这么大了？你三姥爷像你这么大，孩子都两岁了。”
  邢星明点点头，“哦”一声。
  邢三：“爹，你说我作甚啊！”
  “本来就是，还有你大哥，不也是十八就成亲了，十九有了邢醒醒，你二哥，最晚，二十一才娶到你二嫂。”
  二婶“咳”了一声：“爹，您就别提了，我当初眼睛真是……”
  邢老爷子目光锐利。
  “真是太好了，我眼光真好。”
  邢老爷子：“这还差不多。”然后问邢醒醒：“乖孙女，爷爷刚才说到哪了？”
  邢醒醒还没等说，邢星明道：“太姥爷，你说让我和熠明还有小舅一起出去玩儿。”
  邢老爷子一脸困惑：“我是这么说的吗？乖孙女，我是这么说的吗？”
  邢醒醒：“啊，是啊。小孩子嘛，就都去玩吧，早点回来。星明，熠明，保护你们小舅。”
  邢深有些不好意思：“我是长辈，却让两个外甥保护，惭愧，惭愧。”
  邢星明“哎”一声，拍上邢深肩膀，“小舅啊，你比我还小一岁呢，星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谢谢星明。”
  三个人一跑出去，就开始撒欢儿了，天这么冷，洋洋洒洒着雪花，三个人竟然都玩的出了汗。实在太累了，到一个酒馆里喝酒，喝得昏天黑地。
  邢深不胜酒力，胳膊往邢星明后背一拍：“大哥，多谢款待，改日小弟请你。”
  “小舅，差辈了，我是星明，你外甥。”
  邢熠明“哎”一声道：“咱们都谁跟谁啊，叫啥不都一样。”
  邢星明教训道：“去去去，没大没小。”他说完，隐隐约约看到一抹身影。
  那身影头戴桃花珠钗，走路的姿势像极了等了多年的小桃花，他揉揉眼睛，身影又不见了。
  一定是他喝多了，看花眼。
  但这么一来，他的酒醒了几分，没管那两个伏在桌子上睡觉的，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
  玉沙还在飞扬，只点点星星，邢星明吹着冷风彻底醒酒，只是心里仿佛依然醉醉的。
  十五年了。
  他数着日子算，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一年一年，终于十五年过去。
  除夕前一天，他以为，她会回来，在百仙院等了一天，然而没有。
  初一，初二，还是没有等到。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刚才看到的又是自己的幻觉。
  他不知不觉走了很远，这里比较安静，道旁有一个石头，他坐上去，看着九天界的方向，希望下一刻就能出现她。
  “那一刻，或者在那之前，我就已经很清楚的知道，我想娶你，是因为爱你，其他都不是理由。”
  邢星明认真地说完，走过来，倾身亲了一下小桃花的额头，“回来了，就跟我在一起吧。”
  “不行。”小桃花扭头，拒绝的表情。
  “嗯？怎不行？”邢星明走到她脸这边来，她脸又扭到一边去。
  “好了，别扭了，我心疼你脖子。”邢星明皱眉，双手捧着她脸，凝视她唇珠。
  “星明，我比你大。”
  “我知道。下一个。”
  “下一个？”小桃花懵了：“什么下一个。”
  “下一个拒绝我的理由啊。”
  “我什么时候说拒绝你了？”
  “刚才那句不是？”
  “我是想问，我比你大，你会不会好好照顾我，还是，要我照顾你啊。”
  “当然是我宠你啊，我是男人。”邢星明郑重其事。
  “哦，那就好。”
  “只要你不打人，我就会一直宠你宠你宠你。”
  “我那么喜欢打人？”
  “你摸我脑袋。”邢星明把她的手放头上，小桃花摸到了一个小伤疤。
  “对不起啊，我那时候小么，才五岁。”她边说边帮他揉，就像在揉一只小狗。
  “我也才一岁。道歉没用，揉头没用。”
  “那要怎样？”
  门外。
  邢熠明奇怪地问：“大哥为什么不回答？”
  “小孩，别什么都打听。”邢醒醒点头，满意一笑。
  “爹，大哥为什么不说话了？”
  邢风摸他脑瓜：“你长大就知道了。”
  邢熠明：“……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