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的魔宫宫主_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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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桥底下说书的 更新:2023-05-07 22:26 字数:4099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所谓天下修士出玄门,玄门正宗获得仙人传承集天下功法于一身,其中四殿之中的少阳殿便存有现今世间所有功法抄录本,而隶属其下的坎水宫则是负责将各门功法进行改编整理使其更适宜普通修士修炼。当改编完成后便转交离火宫审核,最后由负责接待外门弟子的巽风宫传授给世人。
数百年来,玄门继承先祖遗志,严谨又有序地将修行之道普及世人,培养出了无数能人异士,自身却从不曾要求天下人做些什么,江湖修士皆敬其高风亮节,对玄门统领正道亦是心悦诚服。
玄门传道不看姿势不看家世,只要求学者品行端正无不良恶行便会留在外门传授合适功法,故这云城天阶之上每日都可见少年修士排队求学,今日也不例外。
玄门不久前才擒住了魔头何欢,门派上下为此事忙碌了数日,直到今日方才得空打开山门,让前来拜师的众人一阵好等,从凌晨起便大排长龙迎接试炼。好在玄门之前各人还算规矩,虽等得心焦到底也是依次在排队,许世便是其中一员。
他本是乡下镖局出身,因缘际会习得了几分拳脚功夫在江湖上闯荡数月倒也小有名头,如今正想拜入玄门寻求结丹之法,只是今日队伍着实够长,他估摸着等到了自己起码得是傍晚,不免有些心焦。
正是心急之余忽地便见一道白影从自己身边闪过分明是要插队,顿时心里便是不爽了,一把抓住此人怒道:“你这人怎可插队?”
正怒着呢,却见那人一回头,明明是一副平凡样貌,竟生了一双极为动人的桃花眼,只是这么回头一瞧便让人觉着仿佛望见了春风拂面无尽桃林,他这一晃神才发现来人领子袖口皆绣着翩然云纹,分明是玄门所属。顿时所有怒气烟消云散,只对那人恭敬问道:“这位兄台,莫不是玄门师兄?”
这人自然便是连夜赶到玄门的何苦了,他的相貌太过打眼,特地令千仞做了易容才上了通往玄门的天阶,本以为毫无破绽,谁料刚上到一半就被人拉住,吓得他还以为自己被人识破了。正心惊着听见这话才知是虚惊一场,好在他早已继承了步青云记忆,如今应对起来也容易,只拿出过去步青云对人的派头淡淡一笑:“在下离火宫弟子,方才于江湖中交换了几卷颇为有趣的心法,正要送与坎水宫师兄查看。”
玄门之中唯有离火宫弟子常年游历在外为师门搜寻新生心法,他这番说辞毫无破绽,加之面上那泰然自若的态度任何人见了都只觉此人超凡脱俗哪有半分怀疑,许世神色瞬间便满是敬佩,“师兄为了天下如此操劳,小弟万分佩服,若是此次得以入门定要请师兄喝上几盅。”
这是何苦第二次同江湖中人打交道,比起初时客栈遭遇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才只是一个普通玄门弟子便如此受人敬重,若是玄门大师兄,想必行走江湖之时更是风光无限吧。只要一想到过去何欢便是从这万人敬仰的位置一朝跌下云端受世人唾骂,他心中便微微发苦。
然而,此时他并没有时间去感伤,只维持着过去模样,对这人客气道:“我观阁下神色清明,定能通过试炼大展宏图。”
“多谢师兄吉言!”
那人和玄门弟子搭上了话自然喜不自胜,再没阻拦便回了队伍,何苦微微松了口气,再不耽搁,快步上行,很快便到了玄门山门。到达玄门的天阶整整九九八十一阶,山门之前已隐隐有云雾环绕,高耸的山门皆由雪白灵石砌成,向外开了八扇大门,正中央悬了一以万年古树制成的木制牌匾,上书玄门二字虽有些潦草却苍劲有力,正是出自初代掌门打渔人手笔。
何苦以为自己即便潜入玄门也不会有任何感情波动,直到真正来到了这山门之下才发现,不论他愿不愿意成为步青云,只要站在这玄门二字下方,他就不可能平静。这是自小便刻在灵魂里的信仰,不论裂魂多少次,不论他是何欢还是何苦,都会为自己曾身为玄门弟子而发自内心地感到自豪。
他望着山门无法言语,一旁守山弟子觉着有些奇怪,连忙上前问道:“这位师兄眼生得很。”
这时何苦微微回过神来,不再去回忆那些属于步青云的过往,只沉着回道:“我外出搜寻功法数年未归,师弟们觉着眼生也是有的。”
他这一身服饰原就是步青云所属,周身清气更是出自最为正宗的功法自然是半分破绽也无,那弟子只看了几眼便再无疑虑,只当是师兄多年未归一时情动,亲切一笑便将他迎了进去:“原是离火宫师兄,欢迎回门,请。”
这一句“欢迎回门”何欢等了八十年都未曾有人说过,谁知他今日竟听见了,内心又是一番感慨,何苦缓缓走进阔别已久的玄门,内里一切都还是步青云记忆里的模样,只他再不是过去的步青云。他不过继承了过去记忆如今心中便是这般沧桑,亲身经历了一切的何欢被抓回来时也不知该是何等心情。
他此时恨不得立即便飞去落仙湖,然而,理智告诉自己时机还未到,唯有压制住急切的心情,立于山门之内静静等候。
好在他并没有等太久,很快,天边忽地散开数道金光,素衣僧人自天边漫步而来。只见他周身佛光环绕,一步一生莲,每一朵莲花皆大如车轮,五色光辉缀于莲心,流光溢彩,甚是动人。待僧人到达山门时,整个天阶已被莲香环绕,在场众人只觉心清气和杂念尽散,好像身在此境便再不知人间疾苦。这,正是原版极乐功最高境地——无量净土。
来者自然便是大雷音寺主持迦叶菩提,佛道二门自古相争,如今既到了道门代表之前他自然不会失了声势,合了掌心,对着守山弟子便是遥遥一拜,“阿弥陀佛,贫僧迦叶菩提,求见玄门青虚子掌门。”
玄门不愧是被白辰命为正道最有血性的门派,只见这声势便可知来人修为通天,那不到金丹修为的守门弟子却是半点不惧,依旧按照规矩客气问道:“敢问大师来自何派,又有何事寻我派掌门?”
佛门弟子向来不以势压人,见这弟子如此表现迦叶菩提表情闪过一丝赞赏,然而,他们这些和尚表达赞赏的方式向来便是同人论禅,当即便笑道:“贫僧自大雷音寺而来,所为之事,小至一己之私,大可天下苍生,小也?大也?众生各有体悟,不过一念之间。”
远远望着那守山弟子瞬间懵比的表情,何苦非常理解他的心情,虽然知道若非对自己有些欣赏这些和尚是半句话也不会说的,但是这哲学的欣赏方式,他们这些耿直的道门弟子着实承受不起。真要和大和尚辨上一天,他宁肯去看何欢那一堆少儿不宜的珍藏。
“大师稍等,弟子这便去请掌门!”
果然,那守门弟子也扛不住大和尚,当即便逃似的往内门通报去了。能将素来悍不畏死的玄门弟子吓到夺路而逃,大雷音寺主持果然名不虚传,厉害,厉害。
混在玄门弟子之中感叹一番大和尚的可怕,何苦朝外扫了一眼,确定剑仙传人已在正门外的队伍等候,云城之内千仞也以布置好人马,只要自己成功带出何欢定能逃出云城,便就趁着玄门迎接大和尚,暗中摸入小道朝落仙湖而去。
步青云过去身为乾天宫宫主,对玄门各处地段皆很熟悉,如今再临,何苦自然是轻车熟路地绕过了一切守卫,越过乾天宫的重重高楼,落仙湖就在眼前,竹林中却是突然闪出了一名玄门弟子。
落仙湖是玄门掌门静修之地,向来不许掌门门下弟子之外的人进入,他完全没想到这里还会有旁人,不由一愣,仔细一看,竟正是那遮天镇见过的步凌云。
她是步邀莲之女,如今步邀莲奉命看守何欢,她出现在这里似乎也合理,何苦正烦恼如何掩饰自己身份,就听少女对他惊喜道:“原来你真是我门弟子,可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这步凌云竟是认出了他?
千仞的易容做的极为精巧,何苦在遮天镇一贯以帷帽遮面应是无人见过他真面目,此时被一语道破,不免疑惑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见他承认少女盈盈一笑,如实回答:“我记得你的背影和声音。”
“门外来了个奇怪的大和尚,我正要去禀告大师兄,这就不同你多说了。”
这玄门弟子果然不同凡响,就算是一个不足十六的小丫头也有此等观察力,想起她的身份,何苦心中有些复杂,不愿再说话,只掩饰了一句便要进去落仙湖。
然而,他脚步才刚落下,就听背后少女悠悠开口,“祖师爷爷说步青云是被风邪夺舍才堕了魔,可我分明记得,当我和师兄被那狐妖抓住时,救了我们之人正是魔头何欢。”
听了这话他便知不好,一回头果然步凌云已持剑而立,周身真气涌动,望着他的眸中剑气凛然,“那日在客栈,你说你是步青云,我原是不信的。直到今日再听你的声音,竟是和何欢一模一样。”
他二人性情不同,往日说话语气很好分辨,然而到底是用的一个身子,那音色是改不了的。万没想到关键时刻竟在此露出了破绽,何苦眼眸一低,趁着她尚未防备裁云剑已然出鞘。
步青云对玄门剑法本就极其熟悉,他的修为又远胜金丹期的步凌云,突袭之下少女根本来不及防备,刹那间就被缴了剑,刚想大叫示警便被何苦一手掩住口鼻,只能睁大眼睛忿忿看着他。
“步邀莲的女儿果然够聪明,可惜,你到底太嫩了。”
嘴上嘲讽一句,裁云剑横在少女脖颈前,何苦心中感叹一番自己这台词实在不怎么正派,转念一想,他现在干的确实也是反派勾当,便也心安理得地进入绑人质的角色。
“天道剑意,你果然是步青云!那落仙湖中的到底是——”
他剑上光华流转,任意一个玄门弟子都能认出其出自天道剑意更别说是最熟悉当代玄门大师兄的步凌云。她原以为祖师爷爷抓回来的只是何欢替身,自己眼前此人才是真正的何欢,可是,何欢入魔多年怎么可能再用出天道剑意?一时之间也不知这个自己初见时颇具好感的少年到底是仙是魔,不免万分困惑。
裂魂之术的神妙旁人岂能知,何苦自然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望了望落仙湖,只道:“在那里的,是我的心。”
语毕便不再理会步凌云更为混乱的神情,只挟持她向落仙湖而去,“既然咱俩这么有缘,就有劳姑娘做一回人质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玄门弟子到底烈性,这步凌云一被制服脖子便要往剑刃上撞,还好何苦及时将她打晕才没血溅当场。他在记忆里见过无数次落仙湖的风景,如今亲身到了,视线却只落到了湖中央的红色身影。终于找到了魂魄中缺失的另一半,他再顾不得其它,将手上步凌云朝岸边一扔,脚下一踩便向湖心掠去。谁知,步邀莲竟连自己女儿也不顾,连半分靠近那个人的机会都没给他,眨眼间便横剑挡在了他的身前,淡淡道:“师兄,你来了。”
玄门弟子皆尊称步青云大师兄,只有一人自小便只叫他师兄。在何欢的记忆里步邀莲一直是那个陪伴着自己长大的沉默少年,虽面目不比步青云英俊夺目,却也生得极其清秀,故当那眉间已染上霜尘的中年男子拦住身前时,何苦蓦地有些恍惚,就好像当年的所有人都已老去,只有步青云还留在原地不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