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姐偷偷买了几瓶罐装啤酒，说是庆祝复读快乐，最重要的是庆祝她又战胜了小高一回。酒的度数低，喝一点基本不碍事，喝完更助于午休。许芬说有酒不够尽兴，带着叶涵跑去小店买了零食、油炸的年糕和三大包方便面。
  阳光正盛，微风习习，枝枝蔓蔓。不辜负良辰美景，怀里像是揣着一只小鸟，在枝头欢呼雀跃。
  三个人将懒人桌搬到楼道转角处，最外面两个宿舍没住人，基本没人来，又是死角，一般人不注意是发现不了的，安安静静的没人打扰。三人在屁股下垫着一层薄薄的卫生纸，盘着腿等泡面泡好。
  不记寒宵只记梦，偷的浮生半日闲。三个人，一种心情，三种滋味。
  “考完理综，压抑死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习惯性崩溃又习惯性愈合，然后再崩溃再愈合。理综伤我千百遍，我却待它如初恋。可是它凭什么只喜欢男生？你看看李子睿、小眼镜、叶澍他们。”
  这世上的一切，本来就是不完美的。就像韩剧里放的那般，若是女主肤白貌美还有默默喜欢她的高富帅，结局必定悲惨，要么车祸要么癌症。
  许芬闷闷的喝了一大口酒，呛的鼻子有些酸，顿时想大声哭一场。复读以来，除了被李皖豫看到那回，其他时间忙没空哭。偶尔看不下去的时候，把书摔在地下，然后默默捡起来接着看。有时候上厕所也抱着书算题，腿麻了都毫无所知。
  “因为理综是女的呗，它偏爱男人，你看看小高这样臭不要脸的都喜欢，饥不择食啊饥不择食。”
  叶涵觉得辣姐说的不完全对，起码安澜、陈蕾考的还不错。可是此时反驳，就有些煞风景，只好配合说道：“内在美的人往往不擅长理科。”心灵鸡汤很重要！分数一直都是刻意忘记的，不经意想起却又是痛心疾首。自尊和骄傲又是多么脆弱而廉价的东西啊。
  许芬试了试面，吹了吹，往嘴里塞了一把含糊不清的说道：“别，我子又庸俗滴好皮拿”（我只有庸俗的好皮囊。）
  叶涵觉得许芬说的也不对，她连好皮囊都没有，此时再反驳，她估计会活不久。
  “我第一题开始就不会做，想着往后跳吧，这一跳就跳到最后一题，跟吃了炫迈一样根本停不下来，感觉做完了，除了不会做的，该算算分数了，这一回头，发现卷子空空如也。”辣姐也喝了一口酒，借酒浇愁。平日的她完全看不出此刻会有这么苍凉。再不够的每分每秒里，每个人都很敏感，时而分享喜悦，就算结果不尽人意，也尽力而为了。
  “你好多了，我最后一小时太无聊，反正不会做，就算分数，如果没偏差，还是不及格。天哪！老天不会给我一次惊喜吗？老是惊吓！心好累！”叶涵垂着眼睛看地面，开着似是而非的微笑。三个人心照不宣的干杯，什么理综，什么高考，全他妈回家挑大粪吧！
  喝完酒，打了嗝，鼻子里冒着酸气，好爽！理科的女生不适合伤春悲秋，三个人的话题也从理综转到八卦。
  “辣姐觉得小高丑？我觉得还行，就是觉得他看我们的眼光太炽热。”许芬描述道那眼神像是三万伏电压点着的灯泡，研究小白鼠般写写画画，日复一日。辣姐将小高定义为变态，她自认为小高同时喜欢她们三个人。
  刚开学的那段时光悠闲又偷懒，辣姐聊起第一回见小高的场景，第一眼绝对没有半点想和小高作对的意思。那时除了以前三班的比较熟，其他面生的厉害，小高算是她第一个主动搭讪的男生，因为对方长得很得她心。“哎！你好像我前段时间看的一部电视剧里面的演员，湖南卫视热播的，你看了没有？一时想不起来名字。”她颦着眉，为自己的记忆力懊恼。
  小高第一次被人夸自己长得像电视演员，自尊心膨胀，仿佛自己长成天下少有的美男子。“谬赞，谬赞！”他拱拱手，喜悦难以掩饰，脸上有着正正经经的脸红。
  “哎呀，我怎么想不起来名字呢？就是最近热播的，你长得像那个打自己老婆还害得老婆流产，逃税、挪用公款最后锒铛入狱被枪毙的那个？你没看吗？就是那个鼻毛往外冒，眼睛有点斜、啤酒肚大肚腩？哎呀，你怎么没看呢？”
  辣姐见小高不说话，摇摇头：“那么好看的电视剧，居然不看，万一他是你孪生兄弟呢？不过年纪放在那里，你起码比他小好几岁，搞不好是你爸的私生子，哎呀，就当我没说。”她开着玩笑，以为拉近了和同学的距离。
  从那以后，辣姐越看小高越对号入座。
  有一回，方运笑小高球技渣，辣姐没忍住：“他能上电视，你能吗？”
  她永远忘不了小高那时的眼神，照理来说应该能心怀感恩的，可是他的目光里包涵的东西太多。有愤怒、有憋屈还有燃烧的熊熊火焰。
  辣姐抖了抖鸡皮疙瘩：“你不觉得猥琐吗？他那件外套我觉得起码三个星期没洗了，理综好又怎么样？我打赌小高找不到老婆。”
  一提到男人，话茬儿完全被打开。
  辣姐问道：“芬呐，你觉得皖豫哥哥怎么样？”
  喜欢她所以捉弄她，喜欢她所以找茬，喜欢她所以坑她？许芬认认真真回想和李皖豫的点点滴滴，不知何时，他竟成了她复读生涯中期待出现的因素。
  “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不是一个骄傲的人，但他说话不缺底气。”
  辣姐不满许芬的回答：“我们问的是你喜欢他不？不要拐着弯夸他。”
  许芬笑笑，学着辣姐的语气：“我觉得他长相很符合我的审美，但是仅此而已。我是来复读的，不是来找爱情的。还有辣姐，这回你又把李皖豫扯进来了，到时候不要又让我帮你。”
  李皖豫这只笑面佛，是一种既复杂又简单的存在。表面上看他云淡风轻的，实则得罪他的人被他无形中整的很惨。许芬不想让李皖豫误会自己，说不出来的情绪蔓延。
  辣姐表示无所谓，反正李皖豫知道又怎么样，到时候可以装傻。
  许芬紧接着问道：“辣姐喜欢什么类型？感觉整个班上都没有你喜欢的类型。”
  辣姐吹了吹面，面容有些模糊，她含糊不清道：“我的要求很低，首先个子一定比我高，皮肤要白，我对黑皮肤的没好感，然后，不能太瘦，可以幼稚点但是不能耍酷。”她说的类型和小高截然相反。
  白白？还要胖胖？幼稚？个子高？
  许芬和叶涵脑子里的一团马赛克顿时清明起来：“朱磊！”
  “我天，你们是怎么想的？我和朱磊都没说过几句话。无感！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他挺符合我的择偶观，天哪，我赶紧换换口味，其实黑皮肤的也不错，只要不像碳一样。”辣姐轻咳，郑重的说道。
  “我们的涵姐喜欢谁？”
  叶涵挠头：“我觉得只要让我考上大学，出家都成。还喜欢什么，我就喜欢敲木鱼、念经。”像模像样的拿着筷子当木鱼敲。
  辣姐、许芬噗嗤笑出声，无欲无求的孩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本来辣姐想问是不是叶澍，后来想想两个人的差距太大。外人看来叶涵配不上叶澍，只有她知道，叶涵是她眼中最好的姑娘。
  此刻什么都好，风好，树好，云好，身边的人更好。
  “为小黑的女神干杯！”许芬举杯。
  “为打败小高的小黑的女生干杯！”辣姐补充道。
  “为打败小高理综不及格的小黑的女神干杯！”叶涵举杯，三人兴高采烈不谈功成名就，只谈风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