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睡不着
  聂卫星拿着火花塞，看了冷锋半天，赌气说：“我自己去找，我就不信我找不着。”
  顾磊有点儿明白了：“聂卫星，这就你那个不听话的弟吧，好吧，他到现在还这么犟，哎哎，你叫冷锋吧，现在还想上少林寺学武术吗？”
  只是一转眼的事儿，顾磊整个人，就叫冷锋给压在沙包堆成的掩体上了。
  “聂卫星，你这弟是个疯子吧？”顾磊给捏的，喘不过气来呢。
  “班长，不要冲动，咱们可是军人，你要这样，连长会关你禁闭的。”一群当兵的全去拉架了。
  ……
  “顾磊，你进去，不要理他，有什么事儿我跟他说。”卫星赶忙说，好容易，才把顾磊和冷锋俩人给撕开。
  冷锋拎过聂卫星的自行车，拍地上，指着大杠说：“坐着，跟我一起去找火花塞。”
  “我还忙着呢，这事儿不需要俩人一起去吧。”
  “那你想要火花塞吗？”冷锋转身问。
  他手下的兵全在起哄呢：“哦呵，就说嘛，咱们班长准赢，那小伙没情况了，真的。”
  顾磊本来就没走远，转身说：“他妈的，中国军人现在就这素质？”
  “你骂谁了你，小伙子，中国军人怎么啦，我们永远冲在第一线，只为人民的安危着想。”一帮战士全给顾磊惹躁了。
  聂卫星也生气了：“顾磊，注意你的言辞，我弟不过就是碰了你一下，关中国军人什么事儿？”
  顾磊踹了一脚沙子，转身，走了。
  冷锋大剌剌挎上了自行车，背着手，给战友们竖了个大拇指。
  大雨涮啦啦的下着呢，他跟个凯旋归来的将军似的，两脚一蹬，走了。
  “你八岁的时候，我爸就上你家提过亲，你爸一直喊我爸是亲家，你居然跟别人谈恋爱。”冷锋说。
  卫星最烦的就是这个：“那只是开玩笑而已，冷叔叔的嘴就那样，他没谱，你比他更没谱。而且，谁叫你去当兵的，我不是说了嘛，让你跟我一起读大学，你才考了三百多分，你丢不丢人，啊。”
  “我那时候小，傻，我只是不懂，而且，我在部队上一直在读书，我都给你写信说了，我会认真读书的，大不了当完兵再考大学，你还跟别人谈恋爱。”
  “恋爱跟这个没关系，你是我弟，我跟谁谈恋爱也不会跟你谈。”
  “你要再敢说自己是我弟，就离家出走，这会是真的，哼。”冷锋一贯的威胁，总能吓到聂卫星。
  “你，你敢！”
  雨把她的T恤全给下湿了，胸衣的印子都露出来了，她今年有二十二了吧，小时候黑啾啾的，冷锋就觉得，矿区只有她最漂亮，后来变白了，更漂亮了，好吧，黑一点白一点有所谓吗，无所谓，反正他喜欢她，又不是因为她黑，或者白的原因。
  他喜欢的，只是一个叫聂卫星的姑娘而已，仅仅如此。
  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冷锋发现，自己一直以男朋友自居，但是，人聂卫星从来都只把他当弟弟。
  卫星不敢再惹冷锋了，乖乖坐在大杠上，任他骑着四处乱转悠呢。
  水基本上已经把路给漫平了，所以，露在外面的除了花圃就是各类围栏。
  “小心一点，很多地方的井盖子全给冲掉了。”卫星说。
  冷锋当然小心着呢：“我会看水流的，井盖子没了的地方会往外泛水。”
  顿了顿，他又说：“你看，我生活经验多丰富，我爸说，我虽然不能像聂卫民一样优秀，但我会是一个优秀的丈夫，我自己觉得我也是。”
  “前面那儿怎么好像有火花，绕开，万一带着电呢。”卫星又说。
  冷锋定晴看了许久，说：“现在四处都停电了，应该没有漏电的地方，不过咱还是绕过去吧。”
  转了一大圈子，嘿，冷锋一停，聂卫星生气了：“小锋锋，你不会唬姐了吧，这还是体育馆，不过是从东门转到了西门，好吗？”
  ……
  “不要说你是我姐，再说，我不帮你修发电机。”他又说。好吧，卫星心说，我忍，发电机最重要。
  辛连长早枕着发电机，呼呼大睡呢，突然给人摇醒，一看：“冷锋。”
  “连长，你倒睡的好啊，我们搬了半天的沙袋。”冷锋说。
  那不卫星去取面包和矿泉水了嘛，辛连长悄声说：“那就是聂卫星吗，长的贼漂亮，真的，我听说是支教的大学生，我特担心，怕你配不上。而且，刚才不是有一小伙嘛，忙出忙进，都跟她在一块儿呢，我打问过了，同校的研究生。”
  冷锋没说话，但脸阴了。
  “面包，吃吗？”聂卫星撕开了面包的包装袋，给了辛连长一个，再撕一袋，要往冷锋嘴里喂呢。
  “小卫星，这玩艺儿修起来有点难度，但我确定我能修。”冷锋一本正经的说。
  卫星自己咬了口面包，盘腿坐下了：“你怎么修啊，辛连长不是说，火花塞已经废了吗？”
  “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小锋锋，你别太过分了。”卫星正在喝水，给呛的，脸都红了。
  冷锋一手还在推辛连长呢，想把他，哦，他想把这个体育馆里所有的人，全从他和聂卫星的世界里给抹去。
  “就一下，你小时候也经常亲我的啊，只要我不听话，我发脾气，你亲我一下我就乖了，你知道那叫什么吗，那叫能量，你亲一下，就能重启我能量，我就能修好它了，真的。”冷锋半蹲着，展示着自己手里的火花塞。
  卫星揩了揩唇，瞪着他呢。
  “就一下，真的。”冷锋说。他的眉毛特像他爸，飞扬跋扈的。两只眼睛又像他妈，深邃，水汪汪的。
  卫星拿手背揩了揩嘴，欠着身子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那能算吗，得亲嘴巴。”冷锋玩着火花塞子。
  卫星看了半天，没说话，但掰过他的脸，吧叽，亲了一下。
  软绵绵的，暖暖的，还热乎乎的。
  冷锋鼻子一酸，眼泪差点都下来了。
  他从发电机里往外倒了点儿油，把火花塞放进去转了一圈儿，再拿块抹布擦干了，然后拎到发动机上，示意卫星走远一点儿。
  自己啪的一打，没打着，但是，他自己给电了一下。
  甩甩手，再啪的一声，嘟的一声，发电机居然真的就给带起来了。
  “小锋锋，没这么厉害的吧，你这都违反物理常理了啊。”卫星乐的。
  本来整个体育馆里黑乎乎的，一有电，慢慢的就有灯被带起来了，电炉子上的钢丝儿，也渐渐的开始闪红光了，把壶架上去，就可以烧水了呀。
  “这是你的初吻吧。亲额头的不算，我就知道你没给人亲过。”冷锋贼着呢，指着卫星身后说：‘你男朋友就在后面站着呢，不过没关系，反正我是不会妥协的。你要有能耐就找吧，找一个，我打跑一个，真的。”
  卫星气的，捣了冷锋一拳，回头一看，咦，顾磊还真的，就在不远处站着呢，看她回头，一脚吧堆垃圾踢的满天乱飞。
  终于收音机也响起来了，所有人头凑一块儿听呢。
  听收音机里的新闻，听洪水又涨了多少，听长江两岸的灾民是个什么情况。
  “聂卫星，估计咱们得准备转移了，你们志愿者把救灾物资统筹一下，然后再把伤员统计一下，随时听我们的安排，好吗？”这个救灾安置点的负责人，救灾处的个小伙子找到卫星，吩咐了两句，急匆匆的走了。
  冷锋修好了发电机，顿时来了好些人，抱着电炉子全要他修呢。
  好吧，等他修好了电炉子，一抬起头，聂卫星已经没影儿了。
  另一边，顾磊居然和肖琛夫妻遇到一块儿了。
  同是上海人，肖琛夫妇来求助的时候，一聊，发现自家跟顾磊家还沾点儿远亲，俩人当然是一通的说啊。
  “这种事情，天灾人祸啊，但是，长江两岸的老百姓活该受灾，这关咱们什么事儿，咱们非得要困在这儿？”安琳老了，张嘴就是利益。
  顾磊没说话。
  肖琛又说：“你不是志愿者吗，调辆车应该容易吧，你要不会开，我会开啊，咱们只要出了宜昌，可不就安全了吗，你说对不对？”
  顾磊其实更多的是情伤，好吧，他早就觉得，聂卫星整天嘴里念叨的那个小锋锋，俩人关系不纯洁，果然，这才碰到几个小时，就亲一块儿去了。
  “这样吧，我想办法给你们调辆车，你们走吧。我也该去别的地方了。”顾磊说。
  “这就对了，小伙子，不要太死脑筋，死脑筋容易吃亏的。”安琳志得意满的，安慰顾磊呢。
  外面雨变小了很多，而且吧，因为洪水上涨，为了转移灾民，现在救灾办已经调来好几辆车了。
  顾磊到了下一个安置点下了车，下了车，目送着肖琛和安琳两口子走了。
  另一边儿，卫星转了好大一圈子，都没有找到顾磊。
  好吧，她其实也是想跟顾磊明确的说一下，自己不愿意接受他的追求呢。
  在支教点的时候，她一直说过，要顾磊控制自己的脾气，尤其是对孩子们的时候要有耐心，但顾磊一直以来，都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冷锋捉弄她，故意的，卫星会收拾他。
  但是顾磊吃飞醋，这事儿还是早点解释清楚的好，对吧。
  打人，踢垃圾，这种行为具有很强的暴力倾向，聂卫星才不要跟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男孩子谈恋爱呢。
  不过，跑了一圈子都没找着人，卫星就又回来了。
  “哥，哥哥你咋啦？”有个小孩子看冷锋的脸都快贴电炉子上了，摇着他的脑袋问说。
  冷锋抬起头，眼泪、口水，鼻涕满脸呲呢：“啊，没事，我就是有点儿困。”
  “困就睡会儿，来，大娘的被子给你，看这些当兵的娃儿是真可怜，要不枕着大娘睡吧，快来。”一老大娘说。
  天啦，是真困啊，冷锋一把扔了改锥：“我得睡会儿，这会你们谁也甭叫我啊。”
  卫星对讲机里接到上级命令，让赶快转移，跑去找人的时候，就看见冷锋仰躺在地板上，怀里抱着半包方便面，正在呼呼大睡呢。
  天啦，卫星心说，几年不见，他的腿可真长，一身迷彩服，跟个野人似的。
  但是，他也是个男人了啊。
  卫星一瞬间心居然怦怦的跳，天啦，她突然发现弟弟长大了，而且，就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
  “聂卫星，赶紧召集你们的志愿者搬东西，咱们要在三个小时内完成撤离，快。”对讲机里呜啦啦的叫着呢。
  卫星说了个收到，把对讲机关了，过去把冷锋的脑瓜子给抬了起来，刚想给他头底下垫自己的衣服呢，冷锋睁开眼睛了。
  “完蛋了，我都48小时没睡了，可一想你跟个小菜鸡谈恋爱我就睡不着了，聂卫星，你再亲我一下吧，亲我一下我就睡着了，好吗？”冷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