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先把地图发给他们，祈祷千万别出差错：“咱们是私人定制团,想去哪儿当然由你们说了算。不过要是买化妆品啊……我刚接触这一行,还没有带过购物线……”
  杨光一改前态,主动提出了要求：“也不用去太多地方，只要去女孩子最喜欢逛的商场就可以了。我买女生用的。还想去……”
  “这样啊，我想想啊……”新一在地图上找电车线，标出几个大型购物商场来,“一般的游客都喜欢去奥特莱斯,大牌子的打折力度比较可观。我们可以去三井奥特莱斯购物城,再来就是最著名的银座，我看前辈的旅游线上都有这一站。然后就是……西武百货公司？那边提供美容美妆的店铺比较出名，还有池袋的……”
  “够了够了，咱们有晚上的航班，不用安排太紧迫。”杨兴赶紧把他打断，新一确实是新手,考虑计划直接把最重要的时间因素跳了过去，“就选一两个地方吧，不要跑来跑去，一个商场就够逛很久了。”
  新一不好意思地抿抿嘴，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母亲说做事要认真负责，被挑出毛病来也不能退后。“那咱们的午餐是我去安排还是你们订？”
  “你安排吧，我们信任你的选择。对了，别太辣就行，这俩人不太能吃辣。”纪雨石每回都得给师兄打扫残局，这人嘴上带刺儿，说话很不给人留余地。唉，除了自己谁能忍啊，这可能就是真爱吧。
  “嗯，那咱们就出发吧！”新一对纪雨石比ok，转脸用很职业的笑容对司机说了一通哔哩吧啦的日文。私家车缓缓驶动起来，纪雨石是开心，小光是兴奋，杨兴是郁闷，思来想去，不知道弟弟买化妆品干嘛。
  莫非是……送女朋友的？
  第一站，直达银座，这里离下榻酒店比较近。新一在下车之前用母亲的话给自己打气，拉开车门，三个挺拔的高个子陆续钻出车厢，一副带着钱来要买东西的架势。
  “您先把车停到停车场，休息一下。午餐自己解决，一点半准时来这里接我们。拜托了。”新一轻声地对司机说。车开走后，他带着三人来到最著名的三越百货面前，自己心里打鼓。
  “这里可以吗？”新一询问旅客的意见，“这里是日本资深老牌的商场，有许多奢侈品专柜。刚刚我短信询问了前辈，前辈说第八层是免税区，有您们需要的日本美妆产品。真抱歉，我考虑得不周，浪费了你们的时间。”
  纪雨石来过许多次了，基本上去东京一趟就奔这里来。“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你别跟自己同胞这么客气行吗？走走走，咱们买东西去。”
  “杨先生说得对，我应该把转换商场的时间也考虑进去。”新一带着人往里面走，首先路过的就是外国人服务柜台，没有私人导购或日语不通的旅客在这里能得到周到的服务，“前辈说这里是化妆品专场，等会儿我们不用去奥特莱斯，去松屋百货就可以。只不过那边的化妆品品类没这么多，但都是奢侈牌。前辈还说，很多客人是奔着伊东屋的文具来的，批评我没有问你们是否要做手账。要是需要的话直接带你们过去……”
  杨兴听得很想笑，不是讽刺，是真佩服日本人的职业规范性。“没关系，我刚才就随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这儿我也不熟，几年前跟我妈来过一回，嫌太累了就没再来过。既然我弟想买化妆品，那咱们就在这儿逛吧，随便吃个午饭……你别紧张啊。”
  “嗯，我不紧张，母亲总说日本是个让她紧张的环境，我也得学会放松。”新一默默鼓励着自己，“小光，你有什么想买的牌子吗？提前告诉我，可以节省时间。”
  杨光从进来到现在还处于开眼界的阶段。从前听班里的女生说来日本购物特别棒，在他印象里最棒的也就是日本的电玩城了吧。可这种大型商圈他头一回来，琳琅满目的奢侈品像不要钱似的被打包，成群的女孩儿拉着巨大的行李箱扫货，简直眼花缭乱。
  “啊？哦……就、就最有名气的那些。”小光也有一个小本，“雪肌精、sk2、奥尔滨、cpb……资生堂……aq？aq是什么牌子？还有lamer，还有的是……药妆？药妆又是什么啊？”
  “啊？”新一只觉得这些名字耳熟，可他真的不懂啊，“完蛋了，我没做过购物线……你们等我一下！我还是去找个全程导购吧，前辈说必要时候一定要花钱雇一位，节省下来的时间可比钱重要！”
  他朝刚刚路过的外国人服务柜台跑去，杨光在原地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纪雨石和杨兴俩人格外安静，都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一分钟之后导购到位，一个和新一差不多大的小伙子，但不会说中文。他听完新一说的那些牌子，露出叫人放心的表情：“ok，ok！”
  “这就好了，咱们走吧！”新一随导购带人上了电梯，直奔8楼。到了8层导购进入工作模式，旋转陀螺似的带着他们从这个柜台，跑去那个柜台，效率高得惊人。杨光没有多少钱，杨兴只好跟在他屁股后头负责买单，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逐渐快要提不动了。
  纪雨石跑得脚腕子疼，终于明白代购有多特么累人了。这活儿简直就是两国之间的外卖员啊，只不过他从前是把外卖送到食客手里，这是把商品送到顾客手里。
  突然之间，还有些惺惺相惜的心情呢。同行见同行，两眼泪汪汪。
  “师兄你先陪着小光买啊！”纪雨石半路撤退，“我得给爸妈买几样东西带回去，这里没有，我下楼买。”
  杨兴打篮球抓球从不失误的手快拿不住了，新一手里也提满了，就连导购都没有空余的手，只后悔没叫司机跟着。“你一个人行吗？”
  “行，小爷牛逼着呢！”纪雨石深吸一口气，看着这惊人的购物量，“银座，切，小爷从前逛这儿跟后花园似的，你陪着小光，别让孩子丢了啊。一会儿我买完了就在电梯口等你们，我不动，你们要是提前订好餐厅就去电梯口找我。”
  杨兴怕他丢，毕竟这里人满为患。可弟弟这边还没有买完。“行，去吧，别和别人起冲突啊，快回来。”
  纪雨石心想小爷是特么那么容易动手的人吗？一想，还真是，立马敬礼同意直奔楼下。楼下有些他喜欢的奢侈品，本来想着给爸妈买回去哄一哄他们，可只要想起小光的那些大口袋他就发愁。最后购物量减了又减，只买两条围巾就上来了。
  在电梯口等了一会儿，杨兴过来找他。“买什么了？”
  “唉，两条围巾。”纪雨石瞧着他白白的喉结都跑出汗了，“小光买完了吗？”
  “快了吧，有几样东西这里没有。”杨兴懊恼穿得太多，这个运动量，随便穿个衬衫都热，“你说……虽然我这么想不大对，小光他第一次谈恋爱，按照道理……”
  “按照道理给女朋友买些礼物回去那是应该的，对吧？”纪雨石一下就读懂了师兄，毕竟是真爱，“不怪你多想，我刚才也寻思呢。按理说刚在一起，小光一个男孩子，出来玩儿一趟特别是日本这种地方，带回去礼物是应该的。可这也带得忒邪乎了吧？”
  杨兴的位置很尴尬，好多话不适合开口劝。“唉，算了，买就买吧，小光第一回出国，他玩儿高兴了就行。”
  “是，咱俩又不缺钱，孩子买就买吧，没什么。”纪雨石心里想的多，好些话，师兄这个身份不能说，他一点就透，“可我看小光那些东西……都是提前记小本里头的啊，看来是昨晚咱俩为爱造人的时候，他做好了功课。你说……他一个男孩子，恋爱都没谈过，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我都叫不上来的化妆品？”
  “那你的意思是……”俩人的默契值直飙顶峰。
  “我的意思是，这种情况啊……”纪雨石左右看看，怕小光突然出现，“师兄，你这么聪明不可能想不出来。咱孩子会不会叫什么姑娘给坑了啊？就说是谈恋爱，也没有这么买的啊。怪不得小光带那么大个儿两个行李箱，自己的东西倒没带多少。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碰瓷儿活动。”
  杨兴最担心的也是这个。“你的意思……小光他……”
  “他被人当冤大头了呗！”纪雨石干脆地说出答案，突然在人群中看到小光。他也很好找，白白的，纯情如白纸一般的脸，傻乎乎地等着他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