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他。”陆峥意低声叹道。
  那一晚他进去包间时就环视了周围一圈，清楚地记得当时还保持着清醒的也就三四个人左右。他记忆力好，听苏宁溪简单描述完祁清的相貌后立刻把人给对上了。
  苏宁溪：“早该想到的，可惜他档案上的照片和本人完全是两个人。”
  “这很正常，他既然要在外面活动，那自然得尽可能让自己的相貌不要被太多的人知道。”陆峥意划开锁屏，指尖在上面飞快地敲动，“得查一下那场饭局上的其他人了。”
  苏宁溪摇了摇头，没抱什么希望，“估计什么也查不到，这场饭局过去了这么久，祁清又是个极度谨慎的人，可能留下痕迹的地方八成都被他处理过了。”
  陆峥意忽然笑了一声，沉沉的眸子里敛着细碎的光，温声道：“没关系，当初把你从那里带走的时候我就让人收集过一次这个饭局的资料，不过一直没时间去看，这下倒是派上用场了。”
  “……”苏宁溪有被他的先见之明给震惊到，“你厉害。”
  托陆峥意的之前留的那一手，他把资料发给了夏汀兰让他们去查参加了那一场饭局的人。联系完夏汀兰，陆峥意放下手机，问苏宁溪：“祁清给你的那个手机呢？”
  苏宁溪指了指外面的花盆，被五花大绑的小手机上已经积满了厚厚灰尘和泥土。
  陆峥意蹲下来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他没有拿出来看，祁清这人不可信，保不准往里安装了什么监听程序。
  为了安全着想，还是让它继续在花盆里躺着吧。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陆峥意问窝在沙发里打单机游戏的人：“中午准备吃什么？”
  苏宁溪头也不抬：“外卖。”
  外头白茫茫的，早上起床前又下了一场雪。这么冷的天，苏宁溪毫无出去吃饭的兴致。
  至于自己做……苏宁溪的厨艺撑死也就煎个蛋以及热一热速冻食品，外卖品种丰富又好吃，何必要折磨自己的胃？
  陆峥意没有老妈子地劝他外卖不健康不卫生，反而还和他一起挑选起今天中午要吃的东西。挑挑选选大半天他们直接豪爽地点了个火锅，大冬天的就是要吃这种热火朝天的东西才过瘾。
  刚一下好单，门铃就响了起来。
  陆峥意挑了下眉：“你们这里的外卖来得还挺快？”
  “……他就算开在我家楼下门口也不可能一秒之内瞬移到六楼。”
  苏宁溪放下手机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穿着c区警服的男人。见到苏宁溪，他面无表情，声音冷得像是能掉冰渣子：“把陆峥意叫出来。”
  苏宁溪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微微扬起下巴，“你找他做什么？”
  男人脾气似乎不是很好，闻言脸色又冷了几度，冷冰冰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让他出来，否则我将根据治安管理法逮捕你。”
  嚯。
  还直接威胁上了。
  苏宁溪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堵在门口不动如山，冷冷呵了一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门给关上了。
  被甩了一脸的男人：“……”
  他脸色铁青，额上青筋都蹦了出来。其他人见到c区警卫员基本都是诚惶诚恐唯唯诺诺的，敢这么对待他的，苏宁溪是头一个。
  还未待他发作，门又开了。这回出来的人换成了陆峥意，他微眯起双眸看着眼前的人，淡淡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房子小，刚才苏宁溪在门口的对话陆峥意都一字不落地听见了。他认得这个男人，和楚修差不多，算是他的“新手指导”。
  “根据规定，未彻底标记并注册登记的alpha和omega禁止同处一室过夜，违者将处以罚款并拘留10日。”男人硬邦邦地说，“不过你进入c区还不满七天，这次违规只是口头警告，不用罚款和拘留。”
  陆峥意怔了一下，“还有这个规定？”
  男人点头，接着视线越过他看向屋子里头的苏宁溪，又说：“但那个omega已经满七天了，按照规定需加以罚款并拘留……”
  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陆峥意看着他，明明唇角还翘着，微微带笑，但这点笑意未达眼底。那双眼睛里冷得深不可测，纵使同为alpha，对上这双眸子男人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是我强行留在这里，违规算我一个人的。”陆峥意淡淡开口，“他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omega罢了，是我逼他的，他没法反抗。”
  他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平平淡淡，没带半点威胁的意味，却让男人更觉瘆得慌。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铁了心要针对里面的那个omega，面前这个斯斯文文的男人下一刻会直接化身猛兽朝他动手。
  男人不想节外生枝，反正他只需要对陆峥意这一个人负责，于是不再多言，安安静静地闭上了嘴。
  “那个……你好，你们的外卖到了……”
  一道又细又弱的声音从男人身后传来，男人动了动，让出了一条路。
  “谢谢。”陆峥意弯腰接过外卖，声音又恢复了惯常的温和。
  他看了眼还在门口站着的男人，“规定是禁止过夜，没说白天不能拜访吧？”
  男人僵硬地点了点头。
  陆峥意：“知道了，我晚上会离开的，你可以回去了。”
  说完他带上了门，动作比苏宁溪看着要轻，合上时的巨响却比刚才还要大了好几倍。
  公寓年久失修，这一下震落了天花板上的墙皮，男人被抖了一头的灰。
  男人：“……”一天被甩两次门，这真是他职业生涯中最耻辱的一刻了。
  苏宁溪点的是鸳鸯锅，番茄锅拼辣锅。桌子太小不够用，他们干脆席地而坐，在地上打火锅。
  “没想到c区还有这种规定。”陆峥意垂眼专心地拆包装盒盖，修长的手指搭在边沿轻轻一扣，盖子就开了，“是我疏忽了。”
  “没事，我都在这十天了也是第一次听说。”苏宁溪见汤底滚了，抄起肉就往里倒。
  “本来还想着和你一起住，有个照应。”
  “不必了，我这地方小，你搬进来也只能打地铺。”苏宁溪从冰箱拎了两罐汽水出来，和陆峥意一人一罐，“昨晚和你挤一张床，我梦见自己跟《亚瑟和他的迷你王国》第二部里的亚瑟一样被绳子勒得喘不过气了。”
  陆峥意夹肉的手一顿，抬头看向苏宁溪，没说话。不知为何，苏宁溪被他看得有点点心虚。
  他也没嫌弃陆峥意，只是在阐述事实，因为两个人挤一张床真的很窒息。
  陆峥意忽然叹了口气，“昨晚刚躺上去十分钟，我就被你踹下了床。”
  苏宁溪：“……”
  “我躺回去，你又把我踢了下去。”陆峥意比划了个数字三的手势，垂眼道：“半个小时内第三次躺在地上之后，我就出来客厅睡沙发了。”
  “对不起。”苏宁溪从善如流地道歉，旋即有些不解，“等等，那我为什么会梦到自己喘不过气。”
  陆峥意思索了一下，“大概是你身上的被子裹太紧了。”
  苏宁溪：“……”别说，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一顿火锅被两人吃的干干净净，渣都不剩。
  陆峥意去厨房洗锅，苏宁溪窝在沙发上玩手机，发现微信有一条新消息。
  c区的网络不能发送消息到外面，但双方都在c区的话可以使用各种通讯软件进行正常交流。这条消息，是许星棠发过来的，他们先前就加过好友了，
  “宁溪，你在家吗？”许星棠连打出来的字都是小心翼翼的，“我等会儿下班，能不能来你家一起谈谈？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有很多疑问，对不起，我等下会一一为你解答的。可以吗？”
  苏宁溪看了一会儿，回了个“好”，抬高声音喊了声陆峥意，朝他扬扬手机，“等会儿许星棠要来，你要回避一下么？”
  厨房里的水龙头被关上，陆峥意扭头看了一眼，“的确是应该回避一下。”
  许星棠不认识他，他要是在这里，估计许星棠什么都不敢说了。
  “剩下的我洗，你先走吧，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苏宁溪想了想，“尽量别让他看见你从我家门口出去，免得引起他的疑心。”
  从昨天的事来看，许星棠是“獒”的成员无疑了。
  果然陆峥意走后不到三分钟，许星棠就来了。
  他似乎是有点心虚，一直低着头，不敢正眼看苏宁溪。苏宁溪也没什么好说的，招呼他坐下后就沉默了，等着他自己主动开口。
  过了好半天，许星棠才小声地说：“昨天祁哥应该跟你说过‘獒’了吧。”
  苏宁溪点点头，“对，他邀请我加入‘獒’。”
  “估计你也猜到了，我是‘獒’的成员。”许星棠手指绷紧了，仍然不敢抬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过去的。祁哥很欣赏你，他让我想个办法带你到那边去，我……我脑子笨，只好用这种拙劣的手段带你过去。”
  许星棠看起来都快哭了，苏宁溪在心中“呵”了一声，嘴上却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许星棠语气有点激动，“真的吗？”
  “真的。”苏宁溪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发展到极致，随口就来，“昨晚听祁清……祁哥说完，我觉得‘獒’是个很有志向的组织。说起来我应该感谢你才对，要是没有你，我也接触不到这个组织。”
  系统：“……你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种话来，真是个勇士。”
  苏宁溪自己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闭嘴，别逗我笑，要是害我穿帮了你来给我负责。”
  系统闭嘴了。
  苏宁溪这番话显然让许星棠很受用，他终于敢抬起头来了，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样，“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我们组织的，祁哥是个特别好的alpha，他很尊重omega，从不会像其他的那些alpha看不起omega。”
  苏宁溪心想这孩子被骗得真惨，祁清简直是当代pua大师，专挑这种天真无邪的omega下手。
  “对了。”许星棠又想到了什么，不太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之前说杜姐会在‘undercurrent’喝酒也不是骗你，以前她的确经常去那边。她曾经是我们‘獒’的成员，可惜后来和祁哥闹掰，一气之下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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