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临江后第七天，清晨。
  周夏两兄妹，背着包，往学校而去。
  只是过去了一星期而已，一路颓唐，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让周夏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路过李叔的小吃店遗址，周夏看了看，只剩下一片废墟。
  血色临江后，再也没见过李叔。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挂坠。
  这是前几天，小雪给他的。
  两兄妹各有一个，款式普通，像是十元店里随处可见的那种。
  只是小雪很看重，要求周夏一定要随身佩戴。
  鹰中是临江第一所复课的学校。
  可能跟觉醒日临近有关。
  想到觉醒日，周夏的心情，真的百味陈杂。
  三天前的早上，他调整完心情，决定领取奖励。
  终于要晋升准觉醒者了。
  周夏深呼吸，唤出系统面板。
  莲之挽歌，领取任务奖励。
  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拼命了三年。
  所有付出的汗水，所有的努力和坚持。
  终于，有了收获的一天。
  心潮澎湃百感交集呼吸急促。
  然后，系统面板亮起了，圣洁的银白色光芒。
  周夏：……
  等等，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有点熟悉啊。
  莫名让他想起了，一种名为精神职业点的东西。
  就是那种只能加给精神的职业点。
  还布林布林闪着银光的那种。
  不会吧，不至于啊，开玩笑吧……
  周夏冷静地看向体质属性。
  体质：1.
  后面那个小数点，看得周夏眼皮狂跳。
  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把目光移到了下面一栏的精神属性。
  荧光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太亮了，就跟充钱开了尊享会员一样。
  救命啊！
  周夏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大约过去了十分钟。
  荧光渐渐散去。
  周夏再次看向体质属性。
  很好，没变。
  然后，他还不甘心地网上看了一眼。
  没准晋升失败了呢？
  等级：准觉醒者。
  无神的死鱼眼，看向了精神属性。
  精神：1.1
  呵呵！
  一时之间，周夏竟然不知该如何言语。
  他脑海里的画风，是这样的。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九州。
  或者，是这样的。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然而，现实告诉他，不，你的画风，其实是这样的。
  “兄弟，奶我一口！”
  或者，努努力，是这样的。
  “我承认你是一位合格的大奶。”
  这个是，心碎的声音。
  总而言之，三天时间过去了，周夏总算是从剧烈的打击中回过神。
  没办法，虽然是精神方向，但好歹已经是准觉醒者了。
  往好的方面想，下个月的觉醒，不就有着落了吗？
  而且，无论怎么说，就算他将来觉醒成圣职者，未来到了三阶，发展道路还有很多。
  圣骑流固然是奶妈没错，但蓝拳流和驱魔流的战斗力也不弱。
  三分之一的概率，自己的运气，总不至于差到这种程度吧？
  周夏再次充满了信心。
  仔细一想，圣职者其实也不错。
  将来加入了圣职者工会，学习圣水的制备方法，还能自己准备药剂。
  超凡药剂这一块，可是只有掌握在圣职者和魔法师，这两大法系职业手中。
  等等，如此一来，将来小雪需要药剂，而自己又能够产出圣水，那么……
  嘿嘿嘿！
  “兄长大人！”
  说起来，周夏倒是很肯定，自己将来一定能成为圣职者。
  毕竟，系统上都是闪银光，联盟五大职业的火焰都是常识，如果是紫光周夏就认定魔法师了。
  这两天，晋升准觉醒者之后，周夏努力探索了一番。
  开辟殿堂，是晋升时水到渠成的事情，许多天赋异禀的准觉醒者，甚至连自己都没有感觉，殿堂就已经开辟成功了。
  周夏其实也没什么感觉，系统面板上的数字变了变，他就晋升了。
  按着网上流传的内视法，周夏看到了自己的殿堂。
  和书上说的一样，混沌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只有等到点燃火种，才能看到自己的殿堂究竟气象如何。
  对了，周夏忽然感到好奇，小雪是双天赋者，精神和体质全部破1。
  那么，小雪是有着两个殿堂，还是殿堂内另有玄妙？
  周夏好奇地询问。
  得到的回答令人震惊。
  原来，真的会有两个殿堂。
  周夏心生向往。
  因为，他觉得，自己也将成为一名双天赋者。
  还有一个“万挥剑”的任务没有完成。
  藏锋重新积蓄力量，加上现在已经是准觉醒者，周夏感觉，完成这个任务的难度不大。
  而且，自从他晋升后，藏锋积累火强的时间大大缩短。
  原来1点火强需要二十天，现在只需要十五天就可以。
  觉醒日在六月二十二日，时间完全足够。
  体质还差临门一脚，只要补上1点职业点，就能迈过去，成为像小雪一样的双天赋者。
  想想就令人激动。
  周夏的心情，稍微有些迫切。
  这才不是因为好不容易晋升了还打不过小雪。
  也不是因为万一没觉醒成鬼剑士，就得喊小雪“姐姐”。
  完全是因为周夏想要成为鬼剑士的梦想。
  对，就是这样。
  不过，每次看到任务栏里那个未完成的任务，周夏心里就隐隐觉得不妙。
  没有成功觉醒鬼剑士，就得喊小雪姐姐，否则抹杀。
  为什么这个系统会发布这么不靠谱的任务啊。
  话说回来，这个系统不靠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周夏总有种被坑着坑着，莫名习惯的错觉。
  有点悲凉。
  鹰中唯一的建筑，只剩下了体育馆。
  教学楼宿舍楼等等，在血色临江中毁坏殆尽。
  七天的时间，自然不能让这些建筑直接拔地而起。
  呈现在周夏面前的，是一片连在一起的活动板房。
  每个板房有五十平，勉强容纳一个班级的人上课。
  而学校内，原本坑洼不平的地面，临时被修整了一番。
  乱石碎块，全部被清理一空。
  在最短的时间内，满足复课要求。
  周夏本以为今天会有国旗下讲话之类的活动。
  但并没有，鹰中直接上课，按着以前的课表来。
  第一节是班主任章老师的语文课。
  她推门进来。
  入目，稀稀落落的教室。
  一半的学生都没有到。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涌尚喉咙的酸涩。
  在教室前面站定，背后只有一个小型简陋的活动黑板。
  “上课！”
  “起立！”
  周夏领头，全班总共二十六名学生起身。
  “老师好！”
  深深鞠躬。
  安静了几秒。
  “同学们好！”
  章老师努力控制，这才没有让自己的声音发抖。
  临江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城市。
  三年时间，两次灾难。
  而现在幸存的临江人，只能选择面对，然后向前走。
  如果对每一块绊倒你的石头都拳打脚踢，那么你永远也到达不了终点。
  “上课之前，通知一下。”
  “政治和历史两门，暂时由我代课。”
  学生们沉默着。
  章老师没有过多解释，看上去风轻云淡地翻开课本。
  “请大家翻到第52页。”
  下面响起一片哗哗的翻书声。
  第52页。
  目光落到上面。
  周夏看到黑体加粗的文章标题。
  《如果生活欺骗了你》
  同样的一幕，在鹰中每个教室里上演。
  血色临江给人们带来的阵痛，正在慢慢展现。
  鹰中的学生，不到之前的三分之一。
  这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数字。
  事实上，周夏所在的高二七班，还算是好的。
  如果一个个活动板房走过去，你或许能看到这样的画面。
  教室里，老师一丝不苟地上课，而坐在下面的学生，只有一个。
  不光是学生，师资力量方面，也是损失了一半还多。
  当然，因为学生中有些人加入邪教，学生的死亡率要远高于老师。
  按理说，鹰中应该尽快做出调整。
  将仅剩的老师和学生重新分配，组成新的班级，。
  尽全力做到师资力量的最优化配比。
  像现在这样，一个老师给聊聊几个学生上课，无疑是对教育资源的浪费。
  事实上，鹰中已经做好了调配。
  原本一个年级十二个班级，按计划缩减成了五个。
  老师也重新安排，勉强还行。
  只是，今天是灾后第一天，本来计划在今天实行的分班策略，被校长延后。
  校长力排众议，一场会议下来，几乎所有管理岗的老师都倾向于推行计划，只有校长要求缓一天。
  他的理由很简单，甚至听起来有些儿戏。
  “让这些学生，好好记住。”
  许多人觉得，这新校长不是胡闹吗，想让学生记住，干脆您亲自讲一番话，不就行了。
  但新校长执意如此，他们也没办法。
  大姨夫带着几个管理岗的老师，在板房间巡查。
  “主任，您看，这。”
  电脑老师拿着单反，把刚拍下来的照片给大姨夫看。
  教室里，孤零零几个学生，显得空旷而凄凉。
  大姨夫满意地点点头。
  这是对教育资源的浪费。
  他要拍下一些照片，作为证据，交给联盟。
  只是，看着看着，大姨夫的表情，渐渐变了。
  每一个学生，神色认真，目光炯炯地盯着老师，听课非常投入。
  而老师也是，上课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明明只是普通的课程，却拿出了全市公开课的劲头。
  他们继续巡查。
  一间间教室看过来。
  照片拍了不少。
  大姨夫却是意兴阑珊。
  所有的班级，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无论老师还是学生，拼了命地学习和教课。
  脚步一顿。
  跟着的老师们也停了下来。
  大姨夫想到了新校长说的话。
  莫名叹了口气。
  能从血色临江里活下来，大姨夫变化了很多。
  这次巡查，拍照片，还真不是出于私心。
  大姨夫想为这群学生做点什么。
  第一次，和校长争，原因不是利益，而是单纯为了学生。
  这感觉，大概二十多年没有过了吧。
  只是，这一路看下来，他忽然觉得，新校长的话，或许也有点道理。
  他摆摆手。
  “把照片都删了吧。”
  说着，开始往回走。
  “我们加把劲，争取把新的班级情况和老师安排给核对一遍。”
  “明天就要开始了，任务很重啊。”
  老师们面面相觑，赶紧跟了上去。
  早上的课程结束。
  午饭在露天食堂中解决。
  周夏在学校里转了一圈。
  高中两年，几乎全部的时光都奉献给了锻炼，周夏的朋友还真的不多。
  除了觉醒班，印象最深刻的，应该就算是燕玲和徐琪琪这两个女生了。
  毕竟一起吃过饭，家里还有徐琪琪的千纸鹤。
  只是，到了燕玲的班级，还是得到了最不想听到的回答。
  徐琪琪不在了。
  而燕玲，听说似乎没事，只是转学去了其他地方。
  因为燕玲的颜值，女生群里，有关她的消息很多。
  似乎燕玲的家庭情况并不好，父母离异，两边都不管她。
  从小学开始，燕玲就独自生活。
  所以，有人猜测，燕玲之所以转学，是因为徐琪琪的死亡。
  毕竟，琪琪是她最好的朋友。
  周夏一路走来，曾经脸熟的人，好多都是不见。
  同样的经历，三年前已经有过一次。
  可三年后的现在，仍然刻骨铭心。
  有些事情，永远都不可能习惯。
  周夏让自己沉入在这种情绪中。
  然后告诉自己记住。
  有些事情，永远不需要习惯。
  三年的努力，不正是为了让这样的事情不再上演吗？
  体训课，众人集中在体育馆。
  上课的时间快到了，觉醒班排成一列，众人交头接耳。
  他们猜测着，新来的老师会是谁。
  其实，主要是猜测，新来的老师会是什么样子。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守夜人三个字，非常令人向往。
  联盟的战斗序列，除了开荒军，便是守夜人。
  不出意外，他们的将来，就是在这两个序列中任职。
  “来了来了！”
  苏凡提醒众人。
  “安静点！”
  杜莎连忙开口。
  训练室鸦雀无声。
  在众人的期待中。
  一个瘦高的身影，走了进来。
  这脚步声……
  悄悄以眼角看去，果然，穿着的是靴子。
  再往上看，是一件超长的黑色风衣。
  周夏心里咯噔一下。
  来人已经在他们面前站定。
  高马尾左右摇晃。
  “唷，大家好啊。”
  周夏：……
  果然是你，申屠。
  杜莎已经带头了。
  “老师好！”
  面对学生们的行礼，申屠笑着摆手。
  “不用这么客气啦！”
  看着申屠脸上的阳光笑容。
  周夏怎么觉得，那么不靠谱呢？
  “周同学，你也活下来了呀。”
  看到周夏，申屠似乎很是意外，眼睛亮了亮，还冲他开心地打招呼。
  上课这么随意真的合适吗？
  周夏绷着一张脸，不为所动。
  这时，又有人走了进来。
  “咳咳！”
  申屠转头，露出无辜的笑容。
  “哎呀，我说老金，你怎么走的这么慢。”
  一个陌生男人，走到申屠身边，用眼神狠狠地刮了对方一道，而申屠只是笑笑。
  “好啦，我介绍一下，这位是你们新的老师，金志成，从今天开始负责你们的职业训练。”
  周夏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只要职业老师不是申屠，什么都好说。
  介绍完金志成，申屠还没结束。
  只听得他继续开口。
  “还有，我就是你们的新校长啦，你们可以直接叫我申屠。”
  周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