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倒是隐约有些揣测,只是没有证据的事情，说出来倒像是给人上眼药。
  郁池没说是谁,黑眸盯着她,声音低沉：“这段时间你小心些，我会查清楚的。”
  程妍点点头，又问：“我们怎么回去？”
  郁池环视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说：“丧尸王可能还在附近,今晚先不回去,等白天我去搞辆车来。”
  程妍默了片刻,说：“……行吧。”
  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他的意思应该是去抢辆车来？
  末世里本就是弱肉强食，厮杀掠夺,谁强谁就能活得下去，这么一个道德沦丧的末日时代，还仅仅计较于对错好坏就太迂腐了。
  她没说什么，却莫名觉得郁池应该还是坚持着一道底线的，并不是为了生存就不择手段的那种人。
  郁池找到了不远处的一家奶茶店，推开门的时候，挂在门口的风铃也清脆悦耳地响起了几声，程妍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进去。
  店里黑得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
  应该是没丧尸的，不然郁池会提醒她，所以程妍倒也不紧张。
  “别动。”郁池的声音从黑暗里传出来。
  程妍莫名：“怎么了？”
  郁池没说话，摸摸索索的声音响了会儿，店内忽然亮了起来，她看见郁池手里捧着一支白色的蜡烛，烛光昏黄，在这个外面满是丧尸危险暗伏的夜里，竟有了些难得的安宁温暖的感觉。
  “现在，可以走过来了。”郁池的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格外英俊，看着她的眼神深邃又似闪着光。
  程妍这才发现她身前那些桌椅都是乱放着的，一不小心就可能被绊倒了，她看向郁池，他也看着她，眼睛里的感情令她心里有几分异样的感觉。
  她脚步顿了下，才又接着走过去。
  郁池就继续往里走，经过柜台，有一道玻璃门，门后面是一间供店员休息的小屋子，墙壁侧面还有一个狭窄的卫生间。
  郁池将蜡烛放在了一张小桌子上，转头看向她，声音略带些喑哑：“今晚就住这儿，怎么样？”
  他不说还什么，一说出口气氛也仿佛无端暧昧了几分，仿佛他们是第一次开房的小情侣似的。
  程妍清了清喉咙，故意没看他，很专注地打量屋子：“很久没人住过了，墙纸都花了，灰尘也好多，连……”她一抬头看见了天花板，有些语噎，“连天花板都缺了一块？”
  她都可以望见阴沉沉的夜空了。
  郁池早就发现了这一点，面色镇定：“今晚不会下雨，别担心。”
  程妍“嗯”了一声，不知怎么，郁池的存在感和男人气息显得格外强烈起来，让人有些局促起来。
  可能是……他看她的眼神比平时要格外不同些？
  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目光，只是让人感觉到危险。
  他走近她时，这种感觉也更加明显起来，他握住了她的手：“我想说……”
  程妍条件反射地甩开了他的手，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她神情自若地说：“这个地方太脏了，还是打扫一下吧。”
  郁池看着她眼神的深了些许，仿佛能看穿她逃避的心思，却只是顺着她的话“嗯”了一声。
  他率先进了卫生间，片刻后，就有水龙头放出的流水声，他拿了一张湿润的毛巾出来。
  程妍看他已经开始打扫卫生，自己就也没闲着，拿了扫帚扫了扫地上堆积的垃圾。
  房间小，家具也少，也就只有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一张单人床，连个坐的板凳也没有。
  很快，房间就清理得差不多了，也算是能住一晚了。
  程妍是真的有些困了，在床上坐了下来，眼皮也有些沉重了。
  因为没有凳子，所以郁池就在她的身边坐了，看着她安静的侧脸，过了会儿，忽然说：“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程妍一开始还没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反应过来时，一下子就没了睡意：“你为什么要这样问？”
  她哪里……做错了吗？
  总感觉任务又开始岌岌可危了。
  郁池看着她，眸光深沉，缓缓地说：“当初分手的时候，你说你喜欢上别人的话是骗我的吧？”
  程妍：“我当然……”
  郁池眼眸微眯，语气低沉：“不要骗我！”
  他的目光太锐利，压迫感也太强，程妍就有些底气不足，还是坚持说：“我没……”
  “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会信。”郁池打断她，“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么天真吗？回想起来，分手的前一天我们还好好儿的，那晚还一起庆祝了我的戏份杀青，你跟我回了家，我们……”
  程妍很快地接着说：“什么也没发生。”
  “我也没说发生了什么。”郁池微微俯身，看着她，表情似笑非笑，“你紧张什么？”
  程妍：“……”
  那晚的剧情在书里本该是庆祝完就各回各家，只是她想着自己的白月光戏份也要杀青了，一时高兴就多喝了几杯，然后就……第二天在男主的床上醒来了。
  当然，没发生什么也是真的。
  见她不说话，郁池眸光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说：“可是，第二天你就约我分手，说喜欢了别人，其实只是你父母不同意你和我在一起吧，你在我家住了一夜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所以他们逼你和我分手是不是？”
  程妍瞠目结舌，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也太会脑补了吧？
  事实是她父母压根儿就没将他这个男朋友放在眼里过，因为清楚自家女儿会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最好的，就连丁丁这么个小孩子都认为她对郁池只是抱着玩玩儿的心态而已。
  郁池却给她加了这么一出棒打鸳鸯的戏码，她也很心虚的好不好。
  程妍沉默了会儿，含糊其辞：“过去的事儿就别提了，我都忘了。”
  “你忘了，我没忘。”郁池忽然凑近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一字字地认真说，“三年了，我也以为过去了，可是，你就在我的心里，怎么过得去？”
  他靠得也太近了，带了几分男人的侵略性，程妍的表情有些僵，默默往旁边移了移：“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我们分手都三年了。”
  “所以……”郁池眸光深深地看着她，眼神里的专注令人动容，“不谈过去，我只问你，现在你还愿意和我……”
  再这么说下去就越来越不妙了。
  程妍深吸口气，打断他：“其实我也有话想和你说，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
  郁池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似乎有几分柔和、期待，声音故作平静：“你说。”
  不管他想听的是什么，都不是她会说的。
  程妍看着他，语气也很平静：“这段时间你帮了我很多，也教了我很多东西，那五百万早就还清了，我们早就两不相欠了，所以，三个月的约定就也可以结束了，我会尽快……”
  郁池的表情僵住，定定地看着她，仿佛不明白她说了什么似的，不等她说完，他就忽然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压倒在了床上。
  程妍一愣。
  郁池压着她，看了她一会儿，眸光里的情绪复杂晦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说：“你该睡了。”
  程妍：“我还没说完……”
  郁池的眼神忽而变得锐利，捏着她的下巴，语气幽沉地说：“你再说半个字，我就不在这儿睡！”
  说完，郁池却已经脱了外套，将她裹了起来，往里面推了推，自己在外侧躺了下来，还是背对着她的姿势。
  程妍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
  他自己不知道这个威胁有多么幼稚吗？
  还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了，她总算体会到之前郁池想说话一直被她回避过去的心累感了。
  程妍知道他不想听，就算她继续说，他也可以装听不见，她还是第一次发现他还有这么幼稚又好笑的一面，她就只好也不说话了。
  闭着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天花板是不会有雨漏下来，但是还有寒风啊，夜里的寒风呼呼地刮着。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程妍冷得拉了拉身上的外套，却忽然被拉进了一个暖和的怀抱，她无意识地又往里面滚了滚，手摸到了一片火一般滚烫的肌肤，郁池的声音像是从梦里飘来：“还说不喜欢，就知道占我便宜！”
  第77章 末世里的漂亮菟丝花（十五）
  程妍醒来的时候没看见郁池,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外面的店里也没人,她走到了店门口,就看见郁池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辆摩托车，轰鸣的引擎声里,这条街上的丧尸也被惊动了。
  郁池坐在车上,手上戴着黑色的皮手套,单手搭在把手上,侧头看她一眼,将头盔扔给了她,说：“上车！”
  在丧尸奔过来之前,程妍戴好头盔,坐上了后座，车子就如箭一般冲了出去,丧尸的嚎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可能是摩托车的动静太大,程妍回头看的时候，就被身后潮水般拥挤的丧尸群体给吓了一跳，他俩都还不够它们塞牙缝儿的。
  程妍心有余悸：“丧尸王不在附近吧？”
  “现在是不在。”郁池话锋一转，“为了避免和它碰上,我们得尽快回去,你坐稳些。”
  车速猛地提升到了极致,程妍紧紧地揪着郁池的外套,怕自己不小心会给甩出去。
  等到了基地门口的时候，她的头发已经被风吹得乱糟糟了,她理了理头发，用头绳将头发扎起来。
  “走吧。”她转头跟郁池说话，却发现他靠在摩托车旁正盯着她，眸光漆黑，似乎有些出神。
  过了片刻，郁池才站直了身，先朝前走了：“先去食堂吃早饭。”
  程妍迟疑片刻，摸了摸肚子，叹了口气，提步跟上。
  这时候正是吃早饭的时间，因为过了九点半就不会再供应食物了，所以基地的人现在几乎都在食堂里，吃饭也很准时。
  他们算是来得最晚的了，一走进来，大家都看了过来，让人有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程妍一看大家暧昧的眼神和笑容，就知道他们一夜没回的事情肯定也没瞒住。
  周庭正和柳桑坐一块儿吃饭，见了老大，忙屁颠屁颠儿跑过来：“老大，你回来了？我这就去拿早饭过来。”
  郁池“嗯”了一声。
  周庭知道老大的口味总是那几样不变的，却不知道程妍的口味，他就看着程妍笑问：“嫂子，你想吃什么？”
  程妍正想开口，就听见郁池冷斥：“别乱叫。”
  她就没说什么了，以为郁池是想清楚了在和她划清界限，谁知郁池接着又淡淡说了句：“现在还不是。”
  周庭就揶揄地嘿嘿笑了。
  程妍语噎，她能说什么，他说得也没错，只是总有那么点儿让人遐想的意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