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作者:
吃草的老猫 更新:2021-08-23 01:53 字数:4353
闻言,徐杺脸一热。
她轻抿嘴唇,幽黑的眼珠往上抬,一时间眼里千思百转,到口却是柔韧的,带着三分没好气,七分笑意地说:“再胡闹你也出去。”
说这句话时她白皙的颊骨染上几分可爱的红晕,让她的模样看起来更生动。她一说话,韩朔就用牙齿咬着下唇轻嗤一声,收回手,忽然把手里的奶宝托起来往她脸上糊。
徐杺被奶宝挡住视线,下意识就伸出两只手托住它的屁股和前爪,怕它掉下去。可在男人松手的那一刻,徐杺清晰地听见他在自己头顶低笑一声,然后轻哼着说:“反了你。”
她抱着奶宝放下手的时候,韩朔眼底的笑意还没来得及褪去。
“越发无法无天了。”
韩朔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气势逼人,明明还带着几分坏,可不知怎的,却让徐杺听出几分若有若无的宠溺来。
那一刻心跳不由大脑控制一般,跳的比平时都要快两拍。
徐杺忽然就深深地凝视着他,一如他凝视自己那样。
“是又怎么样?”
她轻轻抿唇,低声说。她自己都或许察觉不到,现在她那模样像极了一只傲慢的,又被撩拨了的猫,正举起爪子小小得反击。
下一秒,她看到他笑了。
带着点生气,又带着点咬牙切齿。是他经常会在自己面前露出的表情。
然后他眯着眼睛看着她,舔舔牙齿,没再说话。
那一刻徐杺止不住得想,命运这种东西,大概真的能决定人生来后所往的方向,例如命中注定会被什么人给吸引,这与家庭、性格、学识无关。
就像那年夏天,它把陈骁带到她面前,给了她人生中第一个征兆。
之后是韩朔。
也不知道是是否时光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逝去了太多,明明记忆中的少年也依旧清晰,可眼前的人却总比以前的人要更鲜明。
而命运就像一直在她耳边反复提醒:要小心,小心这种类型的人。他们太炽烈,他们太坚定,又太肆意。和她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可她知道自己躲不掉。
那样清晰而跃动的心跳告诉她,她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她知道,并且清楚地感觉到,好像自打韩朔说他和李璐分手的那天起,不,或许是更早,是他直截了当地讽刺她的虚伪,也或许是他用那双深沉却又坚定的眼睛看着前方,之后她的心里,就像燃起了一团火,原本小小地散发着撩人的热度,又经这些日子被他若有若无地撩拨,他或许有心,或许无意,却将这团火撩拨得就越来越旺,慢慢困住了她。
她不是看不见。不是躲不开。
可好比一个太阳就在那里,除非是心甘情愿又回到那些阴暗潮湿的角落,她一个渴望阳光的人,又能躲到哪里去?怎么可能回去?
真可恨。她平静地想。
明明知道是他令自己身不由己。
却停不下来。
她停不下来。
日子就这样过得飞快,仿佛才一眨眼的功夫,彩排的两天就顺利地通过了。郑东魁在看到韩朔穿着这套衣服走在t台上的时候,第一次给予了徐杺不一样的目光。连带文丽看过之后,也沉默了很久,拍了拍徐杺的肩膀,对她说了一句“你做的很好”。
这让徐杺彻底放下心来。
也不是对自己没信心,只是这下一来,就更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
马上正式的走秀就要开始。
再一次走在校园里,皮肤露在外面,已经能清楚地感觉到干燥和寒冷。
可徐杺一点也不讨厌。
她在初冬的风中眯起双眼,竟是头一回希望,今年的冬天能维持得更久些。
第35章 thirty-five
这一次秀台的布置比以往几次的规模都要大, 几乎是整个秀场都换了一个模样,颜色样式全部推倒重建,几乎要让人认不出来这是a大秀场。
四面的整块背景墙都用白色板子遮住,请了油画系的学生在上面动笔, 底色刷成皮草质地的金棕,再用炫金大胆挥洒, 用大红和碧蓝点缀,使整个空间散发着奢靡、狂放的气息;悬挂在天花上的是同色系金棕蚕丝布,使用了五十匹左右, 从t台正上方悬挂成由内到外扩散的漩涡形状,末端处再向四边角落延展, 经过多次穿插被固定在地面上。
秀台背景的那块led大屏据说是郑东魁特意从公司搬来的, 和墙壁一样高,由四大块组成,大大地打出“balmain”和“retrospect”、“classical”、“spirit”、“fashion”几个大字。在显示屏前方,已经被重新拆组的圆形秀台被清理地整洁干净, 盖上加工处理过的化纤,放眼过去明明每一处都可谓是极尽奢华之能事, 却又使人完全不感觉厚重和死板, 不得不说郑东魁果然是走在全球秀台前沿的人,经验丰富、审美也在国际线上,对秀台的主题和布置自有他独特又敏锐的观点与见解。
徐杺和韩朔进场的时候还没到入场时间, 除了已经到齐的模特、服装师还有工作人员,徐杺还看到了在秀台前和几位外国人交谈的郑东魁。
等两人走近, 郑东魁也看见了他们,这时他身边的几个外国人也转过头来,大大方方地用打量的目光看了韩朔一会儿,徐杺这才发现其中还有两位中国人,不过没等她看真切,他们就已经转回去笑着对郑东魁说话了。
“是巴尔曼的设计师rousteing。”韩朔边目不斜视地往后台走去,边对徐杺说,“郑东魁这一次真是下重本了。”
这会儿徐杺已经收回目光,闻言“嗯”了一声,补充道:“还有dr的设计总监simons,进dr三年就发布了第一次春夏发布会,服装界的天才设计师;站在他旁边的是dr唯一一位华人设计师李见洪,进dr才两年已经进入主设计团队,听说今年四大时装周他也会参与。”
话语间两人已经掀开幕布走到后台,韩朔进化妆间前停住脚步,挑眉看向她:“刚进dr两年的设计师你也会关注,可以。”
徐杺抬头看他:“我要时刻让自己保持在时尚前沿,否则如何为你工作?”
韩朔低笑一声。
他伸手掐住她下巴,摇了摇,忽然问:“所以这是你现在一脸紧张的理由?”
徐杺没有说话,可绷紧的双肩不自觉地放松了许多。
“还是那句话,求天求地不如求我。”韩朔勾起唇角,说话时拇指轻揉她的下颔线,直到她表情也渐渐松开,他才放手并转身走向化妆间,丢下一句让徐杺彻底安心的话。
“相信我。”
作为设计者,徐杺从化妆到最后都要参与,不过妆面是早就定好的,所以徐杺也只是在一旁看着,等造型师弄头发的时候她再指点下,不知不觉时间就匆匆过去,再看周围的人同样忙的这样有条不紊。
韩朔班上的一个男生和唐小柔也在,可准备期间三人并没有多交流,因为出场顺序不同他们的座位离韩朔的有点远,彼此都很默契地没有特意去打招呼。
韩朔去换衣服的时候,徐杺看了看手机时间,还有一会儿走秀就开始了。
外面已经在播放进场音乐,因为隔音并不是很好,所以后台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别紧张。”
是许峰,他是开场,此刻已经换好衣服,要去前面准备。
徐杺微微一笑:“没紧张。你也要加油。”
许峰兴味地看着她:“你确定要替我加油?把韩朔压下去了没关系?”
徐杺:“你可以的话。”
许峰笑得极愉悦。
“我果然还是想聘请你到我的团队。”许峰说,“我这人平时的眼光很一般,只有看衣服和看女人的眼光很不错,我知道今天赢不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徐杺没说话,许峰也不在意,自问自答:“因为他有你。伯乐还是要配千里马才行,你说呢?”
“抬爱了。”
“真的,你可以考虑一下我。”许峰勾起唇角,表情却多了几分认真,“和我合作有很多好处,我们的一切都建立在利益基础上,能省去彼此很多麻烦。韩朔那个人,我承认,是很好,作为模特他太有个性,也太有魅力,可是当他太吸引你,却不是一件好事。你需要接受更多,才能成为真正优秀的设计师。”
“许峰,谢谢你。”徐杺说。
可那表情,却丝毫没有动摇。
许峰无奈得摇摇头,对她挥手:“你就倔吧。好好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徐杺看着他离去。
不一会儿,身后就响起韩朔的声音:“又在找机会通敌叛国?”
徐杺回头,见他从换衣间走出来。
她走过去,给他调整颈圈。
她走过来的时候韩朔已经微微弯腰配合她的身高,因此说话的时候他的气息就在耳边,痞痞的,带着男人的坏劲:“他跟你说什么了?”
徐杺感到有些痒,偏了偏头,说:“别动。”
“啧。”
“他让我去他那工作,我没答应。”徐杺说,“你能不能别老把注意力放在这些事上?”
韩朔:“我凭本事看上的人为什么不给管着?我又不是什么好人,给他人做嫁衣裳这种蠢事做不出来。”
他这句话说的有歧义。可徐杺看了他两眼,忍了忍,也没反驳他。
“好了。我去前面,你好好走。”
韩朔直起身,整了整衣领,对她摆摆手说:“去吧。”
说完他就转身,头也不回就走了。
徐杺发现,他每每在上台前,都总是干脆利落的,哪怕发生什么事,都从不回头看。记忆中,虽然次数不多,可她好像总是在看着他上台时的背影——
她觉得那样很好。
作为战士,就是该有坚定不移的信念,还要有这样自信满满的做派才行。
这一次参与服装设计的学生,此刻都已经相继在t台前坐下。
他们坐在正对舞台靠右一点的地方,正中间是刚刚和郑东魁谈话的那些外国人,还有很多徐杺都叫得出名字的华人知名设计师,都坐在前排,穿着简约,自成气场。
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而后视线落在t台上,感觉到心跳从最初急速的跳动,慢慢随着音乐,而变得平稳下来。
当开场的许峰走出来,整个秀场都安静的只剩下音乐的声音,他绕着最外围的圆走了一圈,最后停在正中线靠右的位置上。
接下来是第二个、第三个......
严格彩排的结果就是他们每一个都能步步踏中音乐的节拍,并且一次到位,完全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们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圆,直到把舞台外围两圈站满。每三人呈一个稳定的三角,而相隔的距离则有一米五宽,保证从每个角度看都能把后排看得一清二楚。
最后走出来的是韩朔。
没有刻意的营造氛围,可他是最后的压轴,这就足以让所有人投以最热切,也是最期盼的目光。
他的下巴轻抬,与脖颈的角度成最自然的九十度,后颈又笔直得插进后衣领,连接到背脊,划出一条流畅的直线;他的双眼黑亮,眉宇冷冷下压,眉峰锐利,面无表情,眼神慑人夺魄;
他走的每一步都稳而有力,台步不是死板的,而是气势凛然的,那双充满力量的双腿此刻被长裤与皮靴削得如同钢刀般笔直,每走近一步,座位上的人们就越发眼神一凛。
他绕行一圈,最后稳稳站在t台的正中央。目视前方,连头发丝都没有丝毫动摇。
有权威的时尚杂志记者在看了现场之后形容当时的韩朔,说他如同一名真正的骑士,让人无法形容当时的感觉,只觉他是那样的气势逼人又正气凛然。
可徐杺却觉得,那分明是个年轻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