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背着光，人们只能看到人鱼的剪影，却已经能够感受到那窈窕的身形下潜藏着的力量，他们飞速游动着，尾巴甩过流畅弧度，拍起一片片泡沫。
  这幅影像其实在很高的地方，这样才能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但是在观众的眼中，他们越靠越近，近得几乎就在眼前，他们的游动太快了，快得甚至生出了残影。
  这样的速度，这样的力量，透露着不该属于这种美丽生物，而是属于深海猎食者的凶残，就在观众忍不住低头躲避的时候，伴随着一声号角，人鱼们停止了动作，随后猛得一甩尾巴，离开了光线中心，直向着远处游去，最终融入黑暗，再也看不到。
  而在光线的中间，只余下一条人鱼，依旧在悠闲地盘旋。
  她的姿态优雅而闲散，好像没有什么值得她去在意，长发如海藻般飘扬，在游动中轻轻哼着歌，那歌声悠扬而清透，像是小刷子一样搔刮着观众的耳膜。
  一只摇摇晃晃落下的木箱被她接住，她伸手探入了那木箱之中，抓住了什么往外一撒。
  霎时间，漫天都是泛着星光的宝石。
  瑰丽神秘的紫水晶，热烈浓郁的红宝石，忧郁剔透的蓝宝石，还有颗颗滚圆的珍珠，全都伴随着海水铺散开来。
  打翻了的宝石箱，让所有看见的人都感觉到了巨大财富带来的心神动荡，而这条人鱼却似乎把这些宝物当成随手捡到的玩具一般，随意拨弄着。
  宝石盘旋在她的身边，照出了她的轮廓。
  “啊！纱虞！”有人尖叫着跳起来，想要伸手摸一摸她，结果却扑了个空。
  在他们头顶的人，本来就只是一个立体虚影。
  她朝着下方轻轻笑了一下，长尾摇曳，便带着那长长的宝石银河向着前方的舞台游去。
  就在即将融入那片深海的时候，这个虚拟人影伴随着漫天的宝石，一同化作了璀璨的星雨。
  “啊啊啊！”台下有人发出凄厉的叫喊，好像这突然化开的不是人鱼，而是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音乐声起，舞台上灯光一变，原本的深海化作海岸线，映着初升的阳光一点点涌动起金色，只余下边缘一侧黑漆漆的礁石，一个所有人都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那黑色的礁石之上。
  人鱼转过头，看向眼前的人群，另一种奇妙的语调轻声唱道，“越过深海，便是故乡，我的英雄，让我们一同翱翔，到我们的归宿，也是未来的去方。”
  声音越来越高，伴随着背后初升的太阳，如同阳光一般，照亮了压抑沉寂的深海。
  刹那间，整片场地都像活过来了一样。
  坐在前排，直至与那人鱼双眼对视的颜奉清的心里猛然一跳，这首歌，不就是纱虞第一首代表作，也是为他创作的，伴随着他一路夺冠的那首《深海飞行》吗？
  观众们也骚动起来，齐齐看向前面颜奉清所在的位置，似乎明白了什么。
  喧哗声中，颜奉清抬手捂住了脸，脸上如同火烧一般，此情此景，仿佛是一种告白，热烈到让他无法退避的的告白，哪怕是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那此时也早已在这这种热烈下，化作海水，流淌到了她的身边。
  更何况他并不是呢。
  第133章 最后一场演唱会
  隔天, 各大新闻平台上便出现了关于演唱会的报道，其中不但强调了之前的一分钟售空记录, 也对现场高质量的视觉影音特效不吝赞扬。
  虽然也有几个新闻媒体为了刷存在, 大肆批判现在演唱会为了博人眼球而添加了太多演唱之外的东西，但在观众打分中，演唱会得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分, 满分10分的9.1，这个罕见的数字, 对于第一次开办演唱会的纱虞来说，已经是极高的褒奖。
  至于那个分手传言？
  别闹了, 昨天他们两个那小眼神都能滴出蜜来，就差直接面对面抱上亲亲了，许多当时到了现场的新闻工作者纷纷表示, 这两人撒狗粮撒得太凶残, 让他们受了工伤，然而当有同事毛遂自荐参加下一回的演唱会报道, 他们也都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我已经成家了，我不怕, 你是单身狗, 怕你去了受不了。”
  “我是单身狗，吃狗粮吃习惯了，你这种已经成家立业的, 看了很容易心里不平衡。”
  所以虽然道阻路且长, 狗粮满当当, 但新闻工作者就是这么的有意志力，不畏艰难险阻，也要坚定地扎根于演唱会之后，为大众带来第一手资料。
  随着不同角度的新闻稿件发出，原本已进入瓶颈期的粉丝人数，正以一种极其可怖的速度向上攀升。
  “国内市场快饱和了，得稍微冷却一下，”海总看着下面递上来的数据分析，下意识按了按太阳穴，“等演唱会结束，应该接点国际类节目拓宽市场。”
  “好，一会我去通知高姐，还有高层一起开个会，”秘书小心翼翼地递上来一杯热水和止痛片，“海总，怎么了？又头疼了吗？”
  海总愣了下，放下手，有些疑惑，“好像不怎么疼了。”
  换了往常，她工作的时间长了，总是会头疼，今天感觉倒是舒服许多。
  大概因为昨天难得出去放松了一下，她这样想着。
  果然不把音乐区砍掉是明智的选择，音乐对于人类，果然是瑰宝，至少昨天她在听音乐的时候，整个身心都觉得异常舒服，就像其他观众在围脖上卖的安利一样。
  洗涤身心，给耳朵做个马杀鸡。
  这样想着，她随手点开了下一场演唱会的网络虚拟预售后台查看情况。
  有意向购票的人数，是第一场的三倍！
  她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这数字，想到刚刚的报告，慢慢也回过味来了。
  如果要把观众比喻成其他生物的话，有很多观众，就像是下雨天出来散步的蜗牛。
  在公司宣传预热的周期中，小蜗牛们并不会在看到了推广信息以后立刻行动，而是会反应很久，直到不停被这个信息击中，突然有一天，他们发现：“噫——好像有点意思？”
  于是头上的触角一竖，开始寻找相关的信息。
  还有一些人，就像是谨慎的猞猁，对于从来没有尝试过的东西不会去接触，总是要等其他人作出评测，才会结束观望，跳下树来进行抓捕。
  上一次的演出，无论是官媒还是自来水，给出的评价都足够高，所以无论是蜗牛还是猞猁，都有不少出现在了购票的行列之中，只是海总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夸张的数量。
  她伸手叫来了秘书，让他去查一下这个数据是否正常，按照以往的经验，里面至少有2/5的数量是不会在后期真正购票的，但光是看着3/5的数量，也已经够足够夸张，也就是说，至少有16万人是真的会选择购票。
  按照这个逻辑来说，她之前力排众议选定的场地也不够用了，需要换到16万的，但想要能够塞下这么多人，无论是场地还是布置设计，都需要重新斟酌。
  继续不喂饱观众，还是趁着这股势头，一气将这些观众拿下？
  她考虑了一下，决定给高姐发个消息，询问一下让纱虞多开两场演唱会的可行性。
  高姐的信息很快就回来了，“纱虞那边没什么问题，但我觉得可能多开两场演唱会也没有用，我们不可能满足所有的消费者。”
  海总：“我们不需要满足所有人，只要满足大部分的就可以了。”
  她想了想，补充道，“对了，演唱会我去听了，很不错，但是现在她蹿红得太快，公关部已经压下了不少负面舆论，忙完这阵子，纱虞就必须要进入冷却期，防止发生观众心态逆反。你到时候帮她多看看国外的代言和通告，到那时候，她在国内的粉丝数量和品牌号召力是非常重要的，我们必须要趁着这段时间多积累一点人气。”
  “好的海总，我知道了，我会帮她多留意一下国外的机会，”高姐爽快的答应下来她的嘱托，随后才又将刚刚自己提出的问题加以补充，“是这样的，我刚刚看了一些评论，发现这些买票的人，很多都是第一次来参加过演唱会的，也就是说出现了大量二刷的情况，我有点担心...”
  你不会是担心他们连着三刷吧？海总哈哈一笑，“每一场演唱会都是在不同的城市，虽然现在的交通还算方便，但是未必有多少人愿意去别的城市看一场已经看过的演出，况且门票也不便宜，绝大部分人的资金实力是无法支撑的。”
  高姐想了想，似乎也有道理，于是就着手派人去联系增加两轮演唱会的具体事宜，而每场的人数，依旧定在了之前所商议好的12万。
  然而，两个月后，当进行第九场预售的时候，网上出现了十分奇葩的景象。
  清风明月：【黑心海珠，回我青春，骗我钱财，老子已经刷了四遍了，还有谁？！】
  独行者：【我只是想买张外场票进去听听看，这是什么情况，你们至于吗？为了偶像连着刷这么多次，钱包不疼吗？好歹留一张给我呀！我都已经参加了三轮的预售了，一张没抢到！！！】
  艾维：【不不不，其实我也是路人粉，但是天可怜见，就是管不住自己去抢票的那只手啊！】
  假面骑士：【因为第一次抢不到外场票，一时冲动买了次内场的人默默飘过，配图：一张外场票，三张内场票。】
  足迹深深【我靠，纱虞的粉丝这么有钱，神壕一抓一大把，演唱会直接当单曲循环听七遍！都不会听吐的吗？】
  爱吃鱼的兔子：【忍住，不能告诉你我的感觉，因为我要攒够九张票召唤神虞，配图：一张外场票，两张内场票，五张贵宾席】
  ...
  看到这样的情景，无论是高姐还是海总都想到了她们之前的对话。
  高姐：“海总...我觉得现在的演唱会数量已经足够了，我担心纱虞的嗓子。”
  海总双手支着下颚思考半晌，拍板决定，“不再增加数量了，点到为止，把最后一场做得漂亮点，来个好一点的收尾，明年继续！”
  高姐呼出一口气，心里刚刚放松下来，就被海总叫了回去。
  海总：“对了，一会出去，记得和销售部说，给我留七张票。”
  高姐失神惊呼：“七张？！”
  海总：“怎么了，有意见？”
  高姐：“不不不，没有意见。”
  海总又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已经有不少人问我要票了，最后一场，不能不给，再说了，这么多人都去多刷了，我作为海珠的黑.心.老板...”
  她特地强调了“黑心”两个字，笑着看向高姐：“总该要为大家做个表率。”
  你可得了吧，就是想去听呗。
  虽然心里这么吐槽着，但是作为一名合格的，聪明的，拥有职业素养的高级经济人，高姐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
  “您说的没错，我这就为您去准备。”
  ***
  最后一场演唱会，在一片辉煌的光影中落下帷幕，得知下一次见面是在一年后，台下不少观众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有一些直接晕厥，被一边守着的医护人员扛走。
  所幸并没有出现踩踏受伤情况，也算是为这场巡回演唱会留下了一个完美的落幕。
  但是，那些黑子并不会因为演唱会的成功而销声匿迹，正相反，眼红她攀升速度的，羡慕她爱□□业双丰收的人不在少数，职业黑人水军更是层出不穷，从纱虞的学历起底到身家背景，还有各个绯闻对象都一一拿出来鞭尸。
  那些过去曾经洗清的黑料像是池底的泥渣一样，又被人为的捞出来，放到大众面前进行批判。
  然后又再一次被证据压下，淹没在人们的记忆中。
  在网络上，关于纱虞本人，关于“演唱会是否真的有这么成功？是不是存在刷票现象”的争论达到巅峰的时候，纱虞突然沉寂了下去。
  海珠集团竟然没有在她正当红的时候给她接一堆广告代言，仅仅选择了一家国际知名护肤品让她参加代言竞选，就没再继续为她刷热度，这让很多人都很惊讶。
  不过这款护肤品对于代言人的要求本身就很高，纱虞从接触到熟悉，最终成功进行品牌广告拍摄，中间经历了不少时间，但当广告一打出来，原本消失的纱虞就再次出现在大众视野，并且将保持至少一年以上的识别度。
  趁此机会，公司为她进行了高强度的培训，主要在于她的外语学习和时尚品位方面，想要走上国际，这两者必不可少。
  于是在接下来的大半年里，纱虞除了接受一些必要的通告和电影配角扮演，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了这些东西里。
  她学得还是挺开心的，就是苦了颜奉清，
  纱虞不但自己学，还要拉着他一起学，颜奉清在上学时候，外语还是不错的，是经过高强度培训后，总归还是落下许多，每天晚上好好的约会时间就变成了英语补习班，连撒出去的狗粮都带着一股牛排味。
  这也就算了，很多人抓不到纱虞的新闻，就跑去他的围脖下蹲点追问，幸好颜奉清身份特殊，还在进行重要的训练，没人敢顶着骂名去干扰他，要不然，可能睡着觉都有人爬窗户找他。
  这样的生活，真是让人甜蜜又痛苦。
  被纱虞逼着用英文翻译版修真口诀修炼，还要另外多学一门e国语进行表白才能亲亲的颜奉清不止一次这样想着。
  ...
  时间一天天过去，随着纱虞的神格日趋稳定，国际知名度逐渐打开，颜奉清，也终于盼到了世联会的到来。
  他的修炼已经有所突破，如果更进一步，身体素质会发生质的改变，四年后，赛场上，这种改变必将十分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