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糊弄你娘娘我了。”宁诗婧了然的笑笑：“怕是造物局的那些个人，也不把咱们宫里，不把你的娘娘我，当回事儿吧！”
  “娘娘……”瑞珠一听顿时急了，忙跪倒在地上：“是奴婢没用，您怪奴婢就好。您，您可千万别难过……”
  “好好地说着话，怎么又跪下了？”宁诗婧无奈，扶她起来，摇头道：“捧高踩低不过都是常事，如果我为这个生气，不早就气死了？”
  瑞珠小心翼翼地看她，见她面上真的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才偷偷松了一口气，爬起来道：“奴婢一会儿就去为娘娘催一催。”
  “是得催一催。”宁诗婧冷笑：“这些人不敲打一下，就不晓得该如何办事。”
  她眉眼中隐隐露出几分戾气，像是在说造物局的人，又像是意有所指。
  瑞珠心头莫名一紧，懵懵懂懂地没敢接话。
  片刻后，宁诗婧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呷一口茶才淡淡的吩咐道：“你把小喜子叫进来，然后去一趟造物局。如果我没猜错，你这趟催了，他们明儿就能先送过来一些小东西了。”
  她方才敲打柳笙笙的事情，这会儿只怕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那些个看人下菜碟的下人们，听到了消息，只怕不敢再继续怠慢下去。
  瑞珠不懂她的自信从哪儿来，却莫名信服，乖乖的应了声去办事儿了。
  小喜子很快进来了，跪在地上规规矩矩地行礼：“奴才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宁诗婧没说话，垂着眸子缓缓地喝茶，仿佛也没听到他的请安。
  换做常人，被能主宰自己生死的主子这样晾着，哪怕不吓得两股战战，也该六神无主地胡思乱想一阵儿。
  小喜子却面色平静地乖乖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塑像。
  不见恐惧，更不见不安。
  果然不愧是钟玉珩调教出来的人。
  宁诗婧再次羡慕地感叹一声，明白普通的下马威对他怕是没用，搁下茶盏才平静地道：“平身吧。”
  “谢娘娘。”小喜子恭敬地叩了头，垂着眼站起身来，眼神都没见乱一下。
  心中无声叹息，宁诗婧瞧着他，一时半会儿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沉吟半响才道：“你并不怕哀家。”
  “娘娘凤仪天成、尊贵无比。”小喜子对这没头没脑的话表现的很淡定，从容回道：“奴才心中十分尊敬娘娘。”
  “你这话，拿去糊弄别人吧。”宁诗婧忍不住冷笑一声：“不愧是钟公公调教出来的，就算是个小太监也诡辩的厉害，不把哀家放在眼里。”
  “奴才不敢。”
  跟他那个主子一样，嘴上说的漂亮，喊着不敢，腰倒是弯了下来，脸上却分毫不见慌乱。
  “公公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儿，承认了钟大人才是公公的主子，不怕钟大人怪责吗？”宁诗婧又问道。
  听她依然嗓音不见波澜，那小喜子反倒有了几分惊讶，忍不住抬眼瞧了她一眼。
  他一直被钟玉珩安插在永慈宫里，对这位太后娘娘多少也有几分了解。
  是个养在后宅中，被所谓的圣人之言教坏了脑子的，没经过什么风雨，与一般的大家闺秀没什么两样。
  然而病了一场，她却仿佛突然开了窍，甩脱了那些死板教条不说，整个人更仿佛深不可测了一般，叫他有几分看不透。
  收回了目光，小喜子的神色更郑重了几分：“奴才不过说的是实话，大人必不会为此责怪。”
  “这样就好，否则连累了公公，哀家怕是要心中不安了。”宁诗婧一笑，又推过去一个荷包，道：“公公今日做的不错，这是赏赐。”
  小喜子脸上露出几分困惑茫然，行礼道：“奴才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情，不敢受娘娘的赏。”
  “该做的事情有许多，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去做，并且做好。”宁诗婧意味深长的一笑，道：“这是公公该得的，公公就不要再推辞了。”
  说着，她又仿佛开玩笑的随口说道：“钟大人总不至于，连公公从哀家这里那点赏赐都要干涉吧？”
  “自然不会。”小喜子满脸犹豫，实在是看不清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困惑良久，他最终还是接过了那荷包，下意识地捏了捏。
  里头应该是放了块玉佩，隔着布料也能察觉到上面繁复的雕工。
  他一时心下一惊，越发琢磨不透，就带了几分战战兢兢，道：“谢太后娘娘赏。”
  “退下吧。”宁诗婧没再多说，又重新端起了茶盏。
  小喜子说不出的心惊肉跳，抬眼偷觑她一眼，却见她的神色都隐在茶盏后面，一时竟不能揣测。
  他惴惴不安，头一次从自家九千岁以外的人身上尝到了这种高深莫测的滋味。
  他原以为，这位太后娘娘叫他过来，是要敲打他在永慈宫安分一些，却不曾想她分毫未提，反倒赏了他。
  这会儿忍不住生出几分忐忑，犹豫了片刻也只能乖乖的捏着玉佩下去了。
  宁诗婧瞧着他关上的门冷笑一声，沉默着闭上了眸子。
  有些东西不一定要开口问，他的态度就很能说明问题。
  有了之前教训柳笙笙的事情，造物局果真动作麻利了许多，在第二日就先送过来几样小东西。
  瑞珠好奇地看着摆在托盘上的东西，忍不住问道：“娘娘，这些都是做什么用的？”
  宁诗婧微微一笑，找出几本书来冲她微微一晃，道：“不着急，咱们先去勤政殿找陛下。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原本还因为好奇而兴致勃勃的瑞珠闻言顿时一愣，脸色有些发白地道：“娘娘，咱们又去勤政殿吗？”
  她实在是怕了钟玉珩，这会儿只是想到要遇到他，就情不自禁有些发抖。
  宁诗婧忍不住笑着戳她额头：“瞧瞧你不争气的样子，咱们是去找陛下，你怕什么？”
  “只有娘娘才不怕钟大人……”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瑞珠的胆子也大了几分，闻言嘀嘀咕咕地道：“这宫中上上下下，大家都害怕钟大人。他一冷脸，许多小宫女都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