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瑞珠大窘，看出这对主仆沆瀣一气地只想看她笑话，忍不住捂脸气道：“你们都取笑奴婢，奴婢不理你们了！”
  说着被转过去身去，只露出一双红彤彤的耳朵。
  宁诗婧见状跟蔺婉晴相视一笑，无声的笑了两声，知道她是真的害羞，才终于打住了。
  蔺婉晴凑上去赔不是：“好啦，瑞珠姐姐，你别生我气了。你看你取消我跟赵甲，我也没生气呀……对不住对不住，以后不再取笑你就是了。”
  瑞珠本来也没真生气，见她这样好声哄劝，就红着脸重新回来伺候。
  宁诗婧笑吟吟地捧着热茶盏，喝了一口里面特意泡上的红枣茶，才又认真道：“婉晴是个有主意的，我倒是不担心。但是……瑞珠，你也别光顾着害羞，倒是跟我们说一说，你跟苏星到底到哪一步了？你是我身边的人，可千万别吃亏。”
  苏星这段时间一直被钟玉珩拘在宫中办事儿，平时有空了就喜欢跑到永慈宫找她这个表嫂大倒苦水。
  告状之余，未尝不是为了过来找瑞珠说上几句话。
  宁诗婧看在眼里，并没有多说什么，心底里却有了几分思量。
  相处的久了，她自然看得出来，苏星虽然表面上有些浪荡口花花，实际上却是个有分寸的人，说话显得有些轻浮不正经，实际上却很好的跟其他女孩子保持距离，除了对瑞珠格外的爱逗弄之外，也不过是嘴甜一些。
  只可惜他身份本就尊贵，加上长相实在是漂亮，整日里元气十足又自由浪荡，是跟这个连空气都灰暗的四角宫廷完全不同的一抹风采，这样平易近人，见了女孩子就不吝啬夸赞的话，实在是惹得不少小宫女丢了芳心。
  即使知道他只是无意，只有瑞珠对他是不同的，宁诗婧人就忍不住担心。
  瑞珠是这个时代典型的女孩子，温婉恭顺，即使有几分少女的活泼，却也俱都是软绵绵的，羞怯又温柔。
  更何况，她的心底里上下尊卑分得清楚，苏星又是个整日里嚷嚷要去闯荡江湖，成为天下第一刀客这样没长大的孩子，还占据了身份上的天然优势，宁诗婧实在是怕她吃亏。
  听到她的话，瑞珠顿了顿，脸上的红褪去几分，即使仍旧害羞，却默了片刻，才道：“娘娘放心，奴婢心中是有数的。”
  最怕就是她的有数，实际上是在妄自菲薄。
  宁诗婧暗叹一声。
  “瑞珠姐姐，你就别只顾着害羞了。”蔺婉晴也关切地严肃了面色，道：“我是真心拿你当姐姐的。如今这里只有我跟娘娘在，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好歹也跟我们通个气儿啊！”
  瑞珠咬了咬唇，见她们脸上都带着关心，心下一暖，犹豫着道：“我，我其实也不知道。”
  “虽说苏公子时常过来，这些日子还总爱寻些新鲜玩意儿送过来……”她的面上露出几分迷惘和失落，低声道：“但是他什么也不曾说过……他身份尊贵，我不过是个小奴婢，本也不该肖想太多。我只想跟在娘娘身边伺候一辈子，不想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最后这句话，更像是心烦意乱之下的赌气。
  宁诗婧皱起了眉，跟蔺婉晴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忧。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你是我的人，他也绝对不能欺负你。”宁诗婧咬了咬牙根儿，握住她的手低声问道：“瑞珠，你只告诉我，你喜欢苏星吗？”
  瑞珠的眼中带着点茫然。
  喜欢吗？
  她从小受的教育，男女有别，自己的一条命都是主子的，婚姻大事儿自然也是由主子安排，哪里由得她自己喜不喜欢？
  可是想到那个漂亮的过分的青年，时常穿着一身明艳的鹅黄色，扛着一把跟他精致外表完全不符的凶悍大刀，痞笑着将各种小玩意儿塞到她怀里的样子，她的心跳突然就有些乱了。
  这，就是喜欢吗？
  瞧见她这副模样，两人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宁诗婧沉思片刻，才重新笑起来，轻声道：“虽然我觉得苏星对你大约是有意的，但是这事儿是大事儿，绝不能叫他轻易模糊过去。如果他不肯给个准话儿，你可千万不要被他占了便宜。”
  听懂了她的暗示，瑞珠顿时羞的脸颊通红，低声道：“娘娘，您浑说什么呢！”
  “别只顾着害羞，娘娘说的是正经。”蔺婉晴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依我看，既然苏公子不开窍，你就该这些日子冷一冷他，逼着他早些做出选择。”
  看着她眼里的狡黠笑意，宁诗婧有些无奈，却也并没有出言反对，反而主仆三人凑到一起，脑袋挨着脑袋嘀嘀咕咕地说了半饷。
  窗外的雪花轻飘飘地落下来，遮不住室内带着笑意的轻声呢喃。
  宿京落雪之后的第二天，宿京城里出了几件新鲜事儿。
  这第一嘛，宿京城内新开了一家酒楼。
  酒楼自然是没什么稀罕的，稀罕的是这家酒楼跟其他酒楼不一样，并不支持点菜，反倒是每日每餐用大锅煮了荤素各二三十道来自各地的菜式，配上各种各样的主食，客人只需自己拿着托盘过去选自己想要的菜式，自然有戴着奇奇怪怪的帽子和叫口罩东西的人在后面帮忙盛了菜，搁在托盘上。
  待到选完了菜式，就可以领一碗免费的粥水，到柜台处拿了干净的筷子勺子，一并结了账。
  这新鲜酒楼不但菜式繁多，还价钱便宜，并且选了菜式就能用，不需要多等，一时之间许多人趋之若鹜。
  若只是这样还不稀奇，最稀奇的是，听说那国子监油盐不进的陈祭酒，竟然准了这家名叫“东顺快餐”的酒楼承包了国子监学子的一日三餐。
  这还不算，这东顺快餐还特意在学子间办了个评选会，每半月就要请学子们投票选出最好吃的一道菜，还请各位学子为喜欢的菜式赋诗。
  瞧瞧，这会儿那墙上贴着的不就是许多才子的佳作，那些打扮奇怪的服务员，还时不时要笑着推荐一声：“这道XX可是素有才名的某才子吃了都说好！”
  这叫人听了还能怎么样？只能买来尝一尝，瞧瞧这读书人都盛赞的菜式，是不是真的就格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