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我靠,当然啦,我长高了8cm哎。”
陈圭啧了一声,有点怜悯地看着我:“我看你应该不会再长个了(一语成戳的诅咒),以你的身高,老了之后再缩水,我怕到时从上往下看你,就只看到一个头和一双鞋子。”
我:“没事儿,我视力好有5.0,只要咱们的身高差不超过1.5m,我基本上还是可以看见你的。”
陈圭又笑起来了,可爱的小虎牙若隐若现。
快到底楼的时候,他突然说:“你要跟我去底层吗?”
我摇摇头:“刚才我上来的时候,看见大厅后面有个院子,我想去那边看看。”
陈圭点点头:“那片院子后面有个有个活动室,可以打乒乓。”
我说:“我一个人打也没意思啊。”
“你可以玩别的嘛,”陈圭顿了一下,又说:“等下我上来可以和你打。”
我愣了一下:“好。”
然后我又问:“为什么是“我”,不是“我们。”
他看着我:“我们”是谁?”
我说:“你,还有罗文艺。”
陈圭提溜了我一下,免得我又因为扶梯惯性往前冲,他看着我解释:“我和文艺,是我,和她,没有“我们”。
我点头表示理解,仰着头问道:“嗯,那谁和你是“我们”呢?”
陈圭眉毛好像挑了一下然后他强行把我的头往大厅的方向一拧,自顾自走了。
只是那天我们还没来得及打乒乓,我就被匆匆下楼的陈圭妈妈拦住了,她着急地说:“小桃,你妈妈刚才来电话,说你们老乡刚好要回县城,让我送你回去收拾行李坐顺风车。”
我一时有点蒙。
一个小时后,我已经在回县城的路上了。
☆、备考
回老家后我就没有再上网,过完年后妈妈独自回到a城,我则留在县里读书。
学校离我爸上班的工厂比较近,我周日到周四期间住校,周五回去就直接去我爸厂里分配的宿舍住两晚,周日下午返校。
天气渐渐热起来。意味着高考也近了。
我倒是不觉得学校的生活那么难以适应。只是几次考试成绩退步了好多名。
都初三了,这在我家可不算一件小事。我爸那个急啊,周末他都严禁我看电视,有次下班回来看见我偷偷在看连续剧,他气得直接把彩电的插头线切了。
我强打起精神做习题,第一套试卷,做5道错2道。
我整理情绪,又做了一套题。
中午的时候一对答案,基本还都是错的。我自个儿都有些受不了,憋闷得慌。
才想起好久没上网了。
吃完午饭,我偷偷溜出去网吧上了一会儿网。刚登上qq就弹出来好几条消息。
一条是范毅发来的:“二货你回农村发展了?”
我看了看范毅的状态是在线,于是回道:“是的。目前就读于我们县城最好的农村中学。师资力量雄厚,教育质量水平始终领先全县,学校不断革新教学体系,始终坚持因材施教有教无类的教学理念;建校三十年来始终坚持进行全面有效的教学改革,争取与学生们共同进步……。”
范毅发了一个狂流汗的表情过来。
然后我看下一条,是朱玉兔的,问我怎么这么久都不联系她。
她的状态是离线,于是我在下面回了几句话,告诉她最近我应该都不会上qq了。
最后一条是陈圭的:“上次阿姨(我妈),在你房间里整理出了几本英语摘记本,你还要用吗?”
我看陈圭的状态也是离线,于是在下面回道:“要用,下次等我妈回家的时候带回来,现在暂且寄放在您家好了。”
刚发出去,范毅就q我:“唉小桃我靠听说你们县城很多旅游景点,土特产还特别多。”
我向他解释:“我们这里土比较多,特产不多。”
范毅突然又发:“圭哥在我旁边,他问你那几本破笔记本还要不要了?”
我:“要,到时叫我妈带回来。”
范毅:“他说要跟你说话。”
然后我还没回复,那边又发来一句:“我是陈圭。”
我:“喔好的。”
陈圭:“笔记本儿你近期要用吗,要用的话下次爷爷到你们县城的时候我叫他顺便给你送过去。”
我:“那不太好意思吧,还是下次叫我妈带回来好了。”
陈圭:“你高中不回a城了吗”
我:“嗯,我妈说我们县城里有所高中挺好的,省重点高中。”
陈圭:“你现在成绩还行吗?”
说到我痛处,我:“不太行。太不行。基本不行。十分不行。”
陈圭:“那你能考上重点吗?”
我:“应该考不上。”
陈圭:“那你怎办?”
我:“考不上就读差一点的普高呗,我们这有4所普高。还有2所浙高,手把手教授汽修美容等专业技能,就业率百分百。”
陈圭发了个省略号,过一会儿又发:“新学校怎么样。”
我:“还行,民风淳朴四面环山空气清新,钟灵毓秀得天独厚。”
陈圭:“你适应得还行吧?”
我:“还行,就是饿,我现在长身体,吃下去的饭跟倒进无底洞似地。”
陈圭:“那你好好学习,别偷懒。”
我说:“时刻准备着呢,你看我都多少天没上线了。”
陈圭:“你快下线吧。”
隔了一会儿他又发:“别老跟范毅说话,那跟浪费时间没两样。”
我:“好嘞。”
过了一会儿范毅的头像又刷刷亮起来。
范毅:“你们这都有什么特产啊**¥%#%……”
……。
之后我没有上过qq,不过有一次我觉得太久没给我那远在他乡打工的老母亲打电话了,要是再不送上我亲亲小棉袄的问候,显得我太不孝了。于是百忙之中抽空到公用电话亭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喂?”
“妈妈,是我。”
“喔,”我妈应了一声,语气明显变随意:“你有事没?”
“没事呀,就是给你打个电话。”
“哦”,我妈说:“那没事我挂了奥,我有事。”
“等……。”
“恩,”我妈打断我的话:“好,挂了奥,我有事儿。”
然后结束。
结束前听到陈圭奶奶和张阿姨的声音,张阿姨是司机小雷哥的妈妈,三个女人一台戏,戏的内容叫做八卦是一种不灭的精神。
转学回来后,学校搞了个不是尖子班的尖子班,就是每个月小考一次,年纪前60名组成一个课外班,上晚自修的时候聚在一个小教室上课。
这个提高班我进了两次,期间月考差了被踢出去一次,后来一次小考排名上来了,于是又排了进去。
这真没必要,我觉得在这个班级里进进出出的也就是混个脸熟。
然后下午三节课后课外活动,我们就会被班主任提溜出去测验800米,然后是蛙跳,从实验室一楼跳到五楼。
苦不堪言。
自从转回县城读书后,我的饭量是与日俱增,但是生活条件是每况愈下。没有了在陈圭家那种每天去厨房找东西吃的特权,我只能在晚自习后去食堂花一块钱买4个小包子。
4个包子,说实话,吃下去后我觉得更饿了。
闹饥荒。
好在我偶然认识了一个隔壁班的女生,那时我们学校比较流行干哥哥干妹妹文化,那个女生因为已经初三,去初二初一的学弟那边认了几个干弟弟。
我去食堂,有时候会碰见那个女生拎着一袋包子出来。
她会问我:“干什么去?”
我:“买包子,肚子饿。”
她把手上的包子递给我“你吃吧,我正好减肥。”
我接过包子激动地说:“这得有十几个吧。”
她:“我干弟弟给买的,我都说了不要。”
我捧着包子诚心地说:“谢谢您。”
那个女生我至今记得,皮肤很白,头发是烫过的,很蓬松并且泛黄。衣服穿得很时髦,冬天的时候戴过一个很可爱的帽子,帽子边沿有两个毛线球。
她说话的时候是很轻很温柔的语气,声音稍微有一点点哑,沙沙的。像c调的口琴吹出来的那种声音,有点空。
那时候在我们学校,她也是备受瞩目的。只不过有的人喜欢她,有的人讨厌她。
后来我毕业,再没见过她,但是我听见过周围许多朋友提起她。内容大多是说她行为不检点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