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作者:简亦容      更新:2021-08-24 14:42      字数:6213
  大长公主不顾萧梦芝哀求的目光,开口道:“虽然萧梦芝不是故意的,但毕竟是御赐之物,从今日起,萧梦芝禁足半年,不得出平王府,每日朝着皇宫的方向跪一个时辰,跪足一个月。”她是平王的姑姑,也就是萧梦芝的姑奶奶,自然有这个话语权。
  唐若瑾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欸,萧郡主以后可要小心些,这御赐之物毁不得啊。”
  萧梦芝气得几乎要吐血,咬着牙不肯吭声。
  唐若瑾心情大好,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会见到这一对猪兄妹了。回到唐府,她先净了手,扑到自己的床上,开心地滚了两下。
  估摸着宋逸成晚上会来看她,唐若瑾早早洗漱好,支着头坐在桌边,盯着烛火愣神。
  宋逸成来的时候已经戌时了,唐若瑾看见他进屋,高兴地站起来,正想扑过去,却见宋逸成沉着脸,低声道:“别过来,就站在那里!”
  唐若瑾一下子愣住了,她认识宋逸成这么久,知道他平时在别人面前是个严肃冷漠的人,但还没有见他这样对待过自己,她想了想,难道是因为今天自己坑了宋芸的缘故?他与这个妹妹并没有感情,也并不在意宋芸,上次为了自己还伤了她的手。难道是自己的做法使得庆国公府蒙羞,所以他生气了?
  她站在原地,低着头,咬着唇,委屈一层一层地漫上来,萧梦芝为什么害自己,还不是因为他。宋芸和萧梦芝一唱一和,明显是帮凶,她反击回去有什么不对,难道就应该默默受着?他对自己一向温柔,没想到就因为这个生气了,是不是在他眼里,自己就像个宠物,心情好就宠着,心情不好就一脚踢开?是不是自己不该奢望着夫妻和美,甜甜蜜蜜?
  宋逸成解开身上的大氅,到暖炉边烤了烤,走到唐若瑾身边,看她一直低着头,大掌落在她头顶,轻轻地揉她的头发,低声唤道:“若若……”
  唐若瑾头一偏,躲开了他的手。
  宋逸成的手一顿,心知有异,捏住她的下巴,微微用力,强迫她抬起头来,却见她面色发白,嘴唇几乎咬出血来,眼眶通红,眼睛里还含着泪珠,险险就要掉下来,却倔强地看向一旁,不肯看自己。
  他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心中大痛,一把将她抱紧在怀中,连声问道:“若若,若若,你怎么了?”他这样抱着她,看不见她的脸,心中发慌,又松开她,低头去吻她眼中的泪,“若若,告诉我,怎么了?是不是今天受委屈了?”今天那个萧郡主竟然想要污蔑她偷血玉镯,害她如此难受,不可原谅!
  唐若瑾想要推开他,奈何她那点力气如何能与宋逸成抗衡,用了半天力气也是纹丝不动,她闷声说道:“刚才,你不让我过去,现在,你又过来做什么?”
  宋逸成想了一下才明白她在说什么,顿时哭笑不得,低声问她:“若若,你就是因为这个生气?我刚才从外面进来,身上都是冷气,这屋里暖和,你穿得单薄,往我身上一扑,非着凉不可。我是想把自己身上弄热乎了再来抱你,傻丫头,这就生气了?”
  唐若瑾愣住了,想了想他说的确实有道理,心头的委屈稍平复了些,难道是自己误会他了?她掐着他的胳膊,“那,你刚进屋的时候,沉着脸不高兴,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今天坑了宋芸,你是不是觉得我让庆国公府蒙羞了?”
  宋逸成算是明白她为什么难受成这样了,不禁扶额,“傻丫头,我怎么可能在乎宋芸,又怎么可能生你的气?我生气是因为那些不长眼的东西总是为难你,让你不开心。”他重新把她抱紧在怀中,大掌抚着她纤弱的后背,下颌在她头顶柔软的发丝蹭了几下,“若若,在我心里,你比什么都重要,我是希望你没有任何烦恼,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他解释得清清楚楚,唐若瑾再无疑问,又听了他情意绵绵的情话,心中委屈散尽,又重新欢喜起来。
  宋逸成心中岂止是欢喜,简直是惊涛骇浪的喜悦。因为他沉着脸没有抱她,小姑娘就难受委屈成这样,她如此在意自己的一颦一笑,是不是说明,小姑娘……喜欢上自己了?经过这么久的时间,是不是他终于走到小姑娘的心里了?
  他越想越激动,身体都轻颤了几下,抱着她的双臂越来越紧。
  唐若瑾被他抱得难受,险些透不过气来,她轻轻推他,“逸成,我——唔。”
  宋逸成低头吻住她,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和控制不住的激动,舌尖抵开樱唇,霸道地叩齿入关,反反复复扫荡她的甜蜜,逼着她和自己纠缠。他一只手揽在她的纤腰上,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不给她丝毫后退的余地。
  唐若瑾感觉到他前所未有的激动,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却乖巧地仰着头,承受他,配合他。
  这一吻激烈又漫长,宋逸成意犹未尽,唐若瑾却有些受不住,她被他按在怀中,挣不脱,推不开,憋得脸颊泛红,眼泪汪汪。
  等宋逸成终于放开她,她已经双腿发软,浑身无力,只能软软地靠在他的胸膛。
  宋逸成低头看她,她双唇微肿,红润娇艳,上面渡着一层水光,眼睛里也是波光粼粼的,睁得大大的望着自己,真是无辜又可怜。她这个样子,真让人想要狠狠地……欺负她。
  宋逸成全身像着了火一般,越烧越旺,眉心的一点朱砂痣已经殷红如血。他不敢再看她,只把她揽住,下颌抵在她头顶。
  唐若瑾靠在他坚实的胸膛,双臂环住他的劲腰,平复了一会儿,软软地诉说:“逸成,我今天在大长公主府,连坑了三个人。”
  “三个人?”宋逸成知道她故意弄坏了萧梦芝那价值连城的镯子,又害她背了损毁御赐之物的罪名,宋芸则是成了大家心中的小偷,这是两个人,第三个人是谁?
  “对呀,就是萧梦芝、宋芸和萧玉荣。”
  “萧玉荣?若若遇到萧玉荣了?”为什么以琪没有禀报?
  唐若瑾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萧玉荣想要非礼我,我正准备用簪子扎他,太子殿下就来了,后来,太子殿下说要送他去什么卫,估计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逍遥了。”
  萧梦芝想要陷害她,萧玉荣想要非礼她,平王府是不是太过安宁了些?宋逸成的眼睛闪过凌厉的光芒,唐若瑾窝在他的怀里,没有看到。
  “是不是以琪去给宋芸身上放血玉镯的时候,你遇到了萧玉荣?”只有那个时候,以琪是没有在她身边的。
  唐若瑾“嗯”了一声,突然想到他的手下犯了错,是要去刑堂领罚的,忙解释道:“不关以琪的事,是我让她去找宋芸的,她分|身乏术,而且她已经尽快赶回到我身边了,逸成,你不要罚她。”以琪守在她身边,一直都很尽职尽责的。
  “好,”宋逸成揉了揉她的头发,“若若说不罚,那就不罚。”
  以琪听得无比感动,小主母太给力了!乙三羡慕地看看她,天天在小主母面前晃悠就是有好处啊,看来自己也得时不时在小主母跟前刷一下存在感才行啊,争取下次犯错的时候小主母也给自己求情。
  ……
  经过大长公主的赏梅宴,不光是唐若瑾心情不错,柳映雪也很开心。凭什么唐若瑾就能勾搭上庆国公世子爷,而自己就要嫁什么五品官家中的庶子?现在,自己不是也结识了皇亲国戚吗,平王府的世子,那可是将来的王爷,不是比什么庆国公还要尊贵吗?
  她用过早膳,喜滋滋地去了寿安堂。如果是往日,寿安堂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府里的主子们都要来给老太太请安,不过现在,只有她和唐思文能出入寿安堂了。
  “外祖母,你怎么了?”柳映雪一进堂屋,就看见老太太的地上摔了一只茶碗,小丫鬟噤若寒蝉,蹲在地上小心地收拾着,而老太太则是阴沉着脸,显然在生气。
  老太太没言语,拉着她进了东次间。
  “林妈妈呢,怎么没看见?”外祖母生气,林妈妈也不说来伺候着。
  老太太哼了一声,“她家里的宝贝金孙病了,她回去看看。”
  祖孙俩携手坐在罗汉床上,老太太低声说:“我听说那天林妈妈去了你舅舅外院的书房,呆了两个时辰,后来她的金孙也去了。”
  柳映雪愣了片刻,不敢置信地问:“外祖母的意思,是林妈妈背叛了外祖母,告诉了舅舅当年的事?可是,她不是外祖母你的陪嫁丫鬟吗?跟着你几十年了,怎么会……”
  老太太冷笑,“她以往是我的心腹,可是,现在她也有家有业了,难免有了私心。反正,第二天,你舅舅就来了寿安堂,说了当年的事。”
  “这么说,还真的可能是她泄密的。”柳映雪皱起眉头,“那该怎么办?外祖母要把她打发了吗?就说她年纪大了,让她安心呆在家里享天伦之乐。”
  老太太慢慢地摇摇头,“不行,她知道的秘密太多了,我不能让她彻底离开我的眼睛。她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也不忍心要她的命。罢了,给她个教训算了。”
  过了几天,唐若瑾听密探小分队的队长红福报告,说是老太太不小心把林妈妈的一只眼睛给弄瞎了。
  “这,这得多不小心,才能把一只眼睛给弄瞎啊?”唐若瑾简直不敢相信。
  红福也觉得不可思议,她皱着小眉头,“说是老太太赏给林妈妈一只簪子,还要亲自给她戴上看看效果如何,此时,外面正好传来什么动静,老太太偏头去看,手下却没停,依旧拿着簪子往林妈妈头上插,结果,就正好扎在眼睛上了。”
  唐若瑾无语,“那林妈妈呢,现在在哪?”
  红福打听得清楚,“林妈妈在家歇了两天,老太太说离不开她,所以,她现在又回到寿安堂了。”
  唐若瑾挥挥手让红福下去,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估计是老太太知道了林妈妈泄密的事,故意报复她。而林妈妈心中也有数,却敢怒不敢言,也摆脱不了老太太。啧啧,相依相伴几十年的两个人,就这样相爱相杀,不不,是狗咬狗,一嘴毛。
  唐若瑾一直想看看林妈妈的独眼龙造型,奈何寿安堂的人也不能随意出来,一直没有见到,倒是和柳映雪碰了几次面。
  柳映雪现在也不到海棠苑来找没趣了,她似乎出落的越发窈窕,明明是寒冬,唐若瑾恨不得把自己裹成一个球,她却把自己的腰肢束的细细的,走起路来轻轻扭动着。唐若瑾很是好奇,她是不是根本就只穿了一层单衣,不过,她的斗篷看起来很暖和的样子,白狐毛蓬松柔软,和宋逸成送给自己的那件很是相似。
  柳映雪见唐若瑾打量自己的斗篷,得意地用手抚了抚,“这是白狐毛的,表妹自幼在庄子上长大,没有——”她刚想说唐若瑾没有见过,又想起她似乎也有一件的,又改口道:“这可是平王爷世子送的。”
  “平王世子,萧玉荣?他不是去什么卫所了吗?”怎么还有时间和柳映雪见面?唐若瑾有些纳闷,难道太子殿下根本就没让他去?
  柳映雪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就算去了卫所,也有休沐的日子啊,世子爷生怕我身子弱,受不住这寒冬,一轮到休沐就急忙约我在天香楼用了饭,给我送了这件斗篷。你知道这一件斗篷,要用多少只白狐才能做出来吗?”
  唐若瑾摇摇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欸,表妹等等。”柳映雪喊道,“我还有一件事要请教呢。”
  唐若瑾转头看着她。
  柳映雪一副疑惑的样子,“表妹,你知不知道,是平王妃品级大,还是庆国公夫人品级大?”
  唐若瑾嘴角微弯,“我想是平王妃品级大吧。”
  “哦,”柳映雪点点头,“那将来宋世子成了庆国公,萧世子成了平王爷,宋世子的夫人见了萧世子的夫人,是要行礼的喽?”
  唐若瑾一本正经地说道:“没错。”
  柳映雪颇为得意地看着她,“这样啊,呵呵。表妹去吧,我没事了。”
  唐若瑾转身走了,以琪跟在她身后直撇嘴,还平王妃呢,别看萧玉荣那个蠢笨样子,柳映雪要想当平王府的世子妃,也是痴人说梦。
  唐若瑾回头看看她,眨眨眼睛,“咱们不要提醒她,就让她这样一直梦下去。”以琪扑哧一笑,她怎么发现小主母最近变坏了呢。
  第56章 上元约会
  冬日太冷, 唐若瑾一直都懒得出门,不过,宋逸成约她上元节一起去看花灯,她还是痛快地答应了。
  唐嘉珍本来想和唐若瑾、唐嘉瑞三人一起去的,听说宋逸成约了她,很是理解地点点头,“姐姐和姐夫一起去吧, 我和哥哥一起就好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不同与宋逸成晚上偷偷来看她, 这是两人光明正大的约会, 唐若瑾还是认真打扮了一下, 淡扫峨眉, 轻点朱唇,簪环耳珰, 白狐斗篷。
  青菱认真地帮她把头发梳好, 不停地偷偷看她,小姐虽然生得好看,但向来不爱打扮, 这样稍稍妆扮一下, 真是让人惊艳。连她这日日相对看惯了的人,都觉得错不开眼, 看久了心都会怦怦跳。
  青萍给她的斗篷系了个好看的蝴蝶结,垂首默默地站在一边,小姐每次出门都是带以琪的, 她们很少有机会跟着的,今天宋世子要来接她,干脆连以琪都不带了,只两个人出去。话说到现在,她只有老太太下毒的那次见过一次世子,之后就再也没机会见到了。
  以琪把唐若瑾送到了二门处,宋逸成正等在那里,看见唐若瑾慢悠悠地走来,眼中惊艳的光一闪而过,小姑娘看来很是在意自己的邀约嘛,竟然打扮过了。她这样稍稍妆扮就如此动人,要是大婚的那天……
  宋逸成一身玄衣,没有披大氅,身姿笔直,好像一点都不怕冷。
  两人相视一笑,宋逸成走在前面,唐若瑾跟在他身侧稍后半步。
  马车一直停到了天香楼的下面,宋逸成早就定好了房间,在天香楼的顶层临着街道,这样便于赏灯。
  唐若瑾已经用过晚膳,宋逸成就只点了些点心茶水,等到服侍的人都下去了,宋逸成才拉住她的手,细细摩挲着,“若若,冷不冷?”
  “一点都不冷。”房间里烧了大暖炉,唐若瑾都有些热了,她解开斗篷的系带,宋逸成给她把斗篷拿开,搭到一旁的椅子上。
  “咱们先在这楼上看,等到街上的灯都点起来,咱们再下去。”
  唐若瑾点点头,他们出来的早,没必要着急,“逸成,上次你给我喝的百花酿,这天香楼有没有?”那个百花酿很是好喝,她一直没忘记,今天是过节,又有他在身边,喝上一点也没关系吧。
  宋逸成自然不会扫她的兴致,吩咐门外的侍卫去给她取了百花酿来,“若若上次喝了一小壶就睡了,今天要少喝些,喜欢的话,我们多买些,放到海棠苑。”
  唐若瑾高兴地点头,宋逸成给她倒了一小杯,递到她的手里。她轻轻抿了一小口,和上次的味道一样,很好喝。
  街上的灯渐次亮了起来,唐若瑾趴到窗口朝下看,宋逸成不放心地护在她身边。
  这个雅间的视野极好,整条街都一览无余,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很是热闹,有年轻的男女手拉着手在逛街。宋逸成看她很感兴趣的样子,待街上的灯亮得差不多了,取过她的斗篷,帮她仔细系好,拉着她出了天香楼。
  外面比雅间里冷多了,唐若瑾喝了酒,本有些迷蒙的精神一下子振奋了,她握着宋逸成的手,一边随着人群慢慢往前走,一边打量着路边的花灯和各种小摊。
  他们两个走在街上,男的俊美英武,女的更是国色天香,一路上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胆大的大姑娘小媳妇更是挨挨蹭蹭地挤到宋逸成的身边,手中的帕子都快甩到他的身上去了。
  唐若瑾越走越不满意,可是街上人很多,她也不能在宋逸成身边隔出空间来,正暗暗气恼,抬眸看见一个卖面具的,架子上摆着各种面具,唐若瑾大喜,拉着宋逸成直奔过去。
  宋逸成早就发现了街上的男人都在看他的小姑娘,只是被他吓住了不敢靠近,看见这些面具,顿时明白了唐若瑾的意思。
  唐若瑾挑了一个胖乎乎的小猪面具,宋逸成忍着笑,轻手轻脚地给她戴好,难为她不嫌丑,这下漂亮的小姑娘变成丑乖的小猪了。
  唐若瑾看了半天,给宋逸成挑了一个猛虎面具,宋逸成弯下腰,让她给自己戴在头上。
  这样再走在街上,两人的真面目都被遮住了,也没有人太在意他们了。
  唐若瑾很满意,她打量着宋逸成,双手抬起,十指微屈,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哈哈,我要扮猪吃虎!”
  猛虎面具里露出的一双眼睛溢满笑意,“好,我今晚洗干净,随若若怎么吃都行。”
  唐若瑾愣了一下,总觉得这不是好话,却又挑不出毛病来,白了他一眼,拉着他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