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觉得自己要挂了的时候，忽然一枚硬币清脆地响起，直直把冲她四面八方冲过来的弹头全部撞开。
  玛妮定睛一瞧……
  硬币一面是字，一面是花。
  人民币？
  第51章 没有脑子
  【一更】
  硬币清脆的声音响起，玛妮愣愣地盯着在地上打转的小家伙看着。一面是字，一面是花，是人民币。
  她可不相信某个家伙会那么大方来救她。
  况且她不认为凭自己的本事从这儿出不去，想想莫里亚蒂现在的账户，她可是战果颇丰，想到那个讨人厌的家伙高昂着下巴说她不够资格云云，她就恼得牙痒痒。
  打定了注意不转身，旁边身形修长的夏洛克却在看到那枚硬币的时候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而他目光中的兴致盎然无疑是在暗示他非要把此时追查到底的决心。
  又一声清脆的叮铃声，恍若硬币被高空抛起，直直地朝她耳边飞来，玛妮感觉耳垂处一股子强大的力道窜过去，接着一枚银色的小家伙冲着莫里亚蒂杀气腾腾地飞去。
  当然，莫里亚蒂身后的狙击手给了他完美的掩护。
  但是一颗子弹换一枚硬币，从成本角度来说，毫无疑问是这边赢得彻底。
  莫里亚蒂同样挑眉，发现地上的硬币时，表情与夏洛克如出一辙。
  “原来这就是你的小把戏？”莫里亚蒂感慨着，低下身子，捡起硬币握在手心摩擦，接着手握成拳，硬币躺在他的食指第二关节处，大拇指灵巧地一挑，熟悉的响声从他手中传出，硬币离开他的手，在半空中转了个圈，却一反了自由落体的常态，瞬息朝玛妮身后飞去。
  玛妮抿了抿嘴，去他大爷的，果然还是来了，那个碍事的家伙。
  她还没转过身，忽然肩膀被人搭住，接着脑袋上方传来低沉的声音，却不是之前少年的清亮嗓音，玛妮疑惑地转身，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家伙，酒红色的衬衫相当骚包，这幅打扮先是让她想到了家里的老父亲。
  （托尼：老父亲？？？）
  但是随着他开口，玛妮才发现她想多了，这位明显是中国人。
  “你好呀，小公主。”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玛妮抬头看到了个温温和和的笑容，让她一下就想到了和善的庞德老爷爷，但是对方显然不是，只是对方扑面而来的熟悉与亲切感让她想到了庞德老爷爷。
  ……以她为数不多的经验来看，他应当也是个……钱？
  可是他这用的是人民币？
  玛妮费解地皱起眉，什么情况，难道现在成精的货币这么不珍稀，已经到了遍地走的地步了吗？她被囚禁起来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玛妮颇为敬畏地看着这个非常和善的中年人，全场最稳妥的莫过于他了。
  “抱歉，”他终于用了英文，配合着玛妮的身高，略略弯腰，像是看着个孩子一样宠溺，揉了揉玛妮的脑袋，才说道，“之前那小子太不懂事了，我来负责接你回家。”
  玛妮神色复杂，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就在她身后的夏洛克不着痕迹地前走半步避开她，又恰到好处地避免她被暴露在莫里亚蒂的视线中。
  四人之间莫名两两分成一组，楚河汉界相当分明。玛妮面前的人民币小哥——呃，不是——人民币叔叔看了看那边的两人，相当温柔地冲玛妮伸出手，示意她可以牵住自己。
  “小多勒，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他温和地说，“你不适合待在这儿，否则就是妨碍旁边二位之间的决战了。”
  他声音带笑，似乎对这动辄出人命的活动没有任何触动。
  莫里亚蒂当然察觉到他的轻视，冷笑一声后说道：“怎么，很看不起我？”
  人民币叔叔歉意地摇摇头，接着才说：“并不是如此，先生，我只是认为，这是你们人类之间的事情，与我和多勒无关。”
  玛妮犹豫着还要往后退，但是听他这样说完之后，才有些愧疚地说道：“可是、可是……福尔摩斯先生之所以来到这里。”
  “多虑了，小公主，”人民币看了看这两人，闲散地将手插在兜里，唇角的笑容一直维持着风度翩翩，但更多的是抽离感，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关他的事，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是此刻他却颇有耐心地对玛妮分析道，“即便没有你出现，这两个人也迟早得会面的。”
  这话就未免太过笃定了，玛妮皱起眉，但是她当下发现的却不只这些，而是眼前这位人民币的态度——她刚刚还在想着现在成精的货币满地跑了么，但现在她猛然意识到，其实他还是那个小哥哥，只是他的态度要更加柔缓，明显比那个锋芒毕露的人民币小哥哥要内敛的多。
  或许这样的想法对这些货币朋友们来说，确实是正确的，但是对于她来说——玛妮慢慢坚定下来，对于她来说，却显然不能把这二者清晰地撇开关系。
  因为她不是在货币之中长大的，她在人类社会长大，她自有记忆便是人，她无法就这样把自己从这层关系中剥离开来。
  而且，要好好感谢人民币小哥哥的犀利的言辞，她现在愈发笃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她诚然与人类不同，但她也确实无法融入货币家族之中。
  这不是什么让人难过的事情，她已经看清楚了自己的情况，与自己所处的环境的情况。既然二者她都无法适合，她就没必要强行欺骗自己。不适合就是不适合。
  就像对于现在这件事情的态度——
  玛妮微笑着说：“谢谢您，不过我想我还是得留下来，福尔摩斯先生是来搭救我的，我当然不能就这么毫无负担地离开。”
  “而且万一出人命了怎么办……”她喃喃地说道。
  人民币叔叔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漠。
  玛妮福至心灵，顿悟了他这种淡漠的意义。
  就像人类不会因为今日我失去了一元钱而感同身受，货币们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去而心痛。
  但是当然会可惜一阵子，就像人类失去了一张大面值的钱之后，会非常心疼这张钞票给他带来的价值，货币们同样会因为一个卓越的人的死亡而叹惋他无法继续创造财富。
  这当然是个无法跨越的鸿沟。
  感情不同，种族不同，世界不同。
  莫里亚蒂却悠闲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轻巧地拨通了一个电话，然后故意外放，犀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三人。
  “莫里亚蒂教授？”那边的人冷冰冰地道。
  莫里亚蒂眨眨眼睛，说道：“是我，猜猜今天我要你做什么？”
  对面耿直地回答：“不知道。”
  两人的对话在房间里回荡，像是某种昭示着的讯号。
  “啧，塞巴斯蒂安，你啊……”莫里亚蒂翻了个白眼表示对方太无趣了，接着便懒懒地说，“算了，反正你的性格就这样。听着，大侦探福尔摩斯先生光临寒舍了。”
  他迅速瞥了一眼福尔摩斯，旁边的两人对他来说就好像是附属战利品。
  “你得给我清场，好让福尔摩斯先生在这个小地方也能玩个尽兴，”莫里亚蒂说道，“清场，你懂吗，莫兰？”
  对面愣了愣，然后犹豫地问：“教授，是……莱辛巴赫小区？”
  “当然，”莫里亚蒂说着，“上次那个美钞精不就被我囚禁在这里了么，欢呼吧，我又要抓住一只成精的人民币了。”
  人民币叔叔无奈地摇头苦笑。
  他转头看着玛妮，然后轻轻牵起她的手，说道：“好吧，既然你想留下来，那就留下来吧，不过我依然不会插手他们的事情，我只负责保护好你，并且带你回家。”
  回家……
  哪个家？
  玛妮静默不语，旋即怒而掀桌——
  回个屁家！浪起来！
  那边的莫里亚蒂也十分高兴，然后对着他的夏洛克·堪比满汉全席的主食·福尔摩斯说到：“好了，先生，虽然你提前来了，我没有时间好好为你准备个有趣的游戏，但是游乐场也能准备好的。”
  接着玛妮听到不远处一声巨大的轰鸣，她登时瞪大了眼睛。
  那是什么？什么东西爆炸了吗？
  莫里亚蒂眨眨眼，根本不去管后面的两人，人民币叔叔也悠悠闲闲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塞到了嘴里。
  尼古丁的出现引的夏洛克侧目。
  他不悦地说：“伦敦正在禁烟。”
  人民币叔叔无辜地眨眨眼，两片唇之间还夹着一支烟，含糊不清地说：“那是对你们人类。”
  说完，大摇大摆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火柴盒，熟练地拿出一只火柴，在磨砂纸上轻轻一蹭，小火苗在他两手之间亮起，接着尼古丁的味道渐渐蔓延开来。
  他倒浑然不觉，吞云吐雾都显得优雅而悠闲，食指中指夹着烟，看向那边的两人，一挑眉笑了：“看我干什么，你们继续。”
  夏洛克不满地收回目光，但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脸色更加冷漠：“不知道你一张纸币哪来的勇气碰火苗这么危险的东西。”
  人民币叔叔一挑眉。
  玛妮和莫里亚蒂的神色都不太好，尤其是莫里亚蒂。
  玛妮无奈地说：“你们倒是别聊天了，有什么东西爆炸了啊！你们没听见吗！”
  【二更】
  “听见又怎么样？”人民币叔叔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吧，这些事情交给他去处理。”
  他朝夏洛克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然后说道：“他可厉害着呢。”
  “你连这个都能看出来？”玛妮没忍住发问。
  “等你再长大一点，你也能看出来的，”他笑了笑，宠溺地看着玛妮，若有所指道，“至于现在，不急。”
  两人还在唠家常般说话，但是另外的两个人却完全不是这个状态，莫里亚蒂脸色不好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然后一言不发地挥手，接着一阵疯狂的扫射直直冲他们过来，玛妮心一惊，却看见旁边的人民币叔叔随意挥了挥手，接着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一枚硬币四处窜来窜去，只能看见银色的残影在空中挥舞，接着空中一阵小火花，落地都变成了弹头。
  莫里亚蒂已经不见了。
  像魔术师似的。
  玛妮不安地看了看夏洛克，说道：“您还不打算把您的披风召唤出来？”
  夏洛克看都没看她一眼，只盯着刚刚接过的手机看着，接着风衣一角翩翩舞动，他就直直地离开了这间房间，走过走廊朝外面走去。
  从背影来看，这位侦探先生倒是相当的高挑，且气场十足。尤其是这个大风衣。
  玛妮若有所思，看来对方的披风和风衣是差不多的功效？现在还有这种操作……披上披风之后武力值爆炸，穿上风衣之后智力值爆炸？
  大英伦敦人才济济。
  她感慨一句，就老老实实地跟上了侦探先生，身后的人民币则温和地走在她身侧。
  “福尔摩斯先生，我们现在去哪里？”玛妮在后面扬声问道。
  夏洛克头也不回，语速极快地解释道：“莫里亚蒂说这个小区每栋房子都被安装了定时炸弹，一共有三个人质留在这个小区，需要我们去解救。”
  他顿了顿：“每隔五分钟，炸弹随机爆炸一次，这座小区一共有五十栋别墅，除却莫里亚蒂的221b栋，以及刚刚爆炸的一栋，还剩下四十八栋，等到人质全部遇害之后，这儿都会被引爆。也就是说，我们有四个小时解救人质的时间。”
  四个小时把这些别墅逛一遍都够了吧……
  玛妮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