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油然而生的愤怒驱使着我腾空而起，腹中运起一股寒凉刺骨的气息，叶魇和无色已经湮没在厉鬼之中。我双目圆瞪，怒意丛生，“哗“将腹中凉气喷出，目之所及所有鬼怪都化成冰雕，顷刻间破碎成灰，纷纷扬扬撒在雾气迷茫的阴行路里，残留的灵力还闪着微弱的光。
  “长姐，你不能这么做！”叶魇缠绕着我，发出悲鸣。
  这时从天而降一道霹雳击中了我，我从空中摔落到地上化回人形，空中传来一个肃杀严厉的声音：“擅戮魂魄，减寿十年。无意乃为守世之仙，望好自为之！”
  “崔判官，是我没有好好教导无意，请勿怪罪。无色愿代领惩罚。”无色疾声道。
  “天道有方，好自为之。”最后那四个字，像钉子一样敲进我的心里，提醒着我还是流光的时候，是个多么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
  我从地上爬起来，虽然身上一尘不染，还是象征性拍拍灰尘，注意到手指上带着的关款戒指，那是方煊所化。不知道此生寿命终点是哪里，多十年少十年又会怎样。我叹了口气径自走回阁楼，无色和叶魇跟在我后面，一踏入阁楼各自化成怂怂和球球。
  “你们在家呆着吧，我去工作了。怂怂，你别跟来，我没事！”我心里烦躁不安，嘴上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打的到了市局，不费吹灰之力拿到了卷宗复印卷，以前为赵律师他们工作的时候来公安局复印个卷宗，他们能把我当仇人看，也不知道江律师跟他们什么关系，到市局来办事一切顺利从不为难我。我复印完后就打的回盛和所，路上无聊随手翻看卷宗，在三个受害人的随身物品列表里看到了同样的东西——花颜面膜。我习惯性地打开百度，这是一款众多微商在推广代理的面膜，广告语很简单粗暴，不管你是70还是80后，用了花颜面膜统统都像90后。一盒五片，售价不过几百元，据说一个月销售额流水高达数十亿。
  我愣在车上，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谢辰徽，市里最近发生了三起砸头案，你解剖有没有什么发现？”我打电话给他，要是他都没发现什么，那就真是日了狗了。
  “都被挖了心魄，头都被砸烂了，好像刻意要砸碎什么。”电话那头的谢辰徽若有所思。
  “会不会跟天煞阵有关，999颗心魄……我们市里有三个，其他地方呢？”我猜测道。
  谢辰徽语带疑惑道：“难讲，那个迆凉古宅还能再找到吗？”
  “实体的迆凉古宅就在江边啊，但是那个结界中的迆凉古宅就感觉不到。净瓶水已经被我喝掉了，照理来说蒹葭应该启动不了天煞阵才对，她为什么还搞这么多幺蛾子！”我怕的士司机拿我当神经病，还特地压低声音说。
  “我也想不通这三个受害人到底怎么回事，而且看作案手法，不像是一个人。”谢辰徽说。
  我看快到盛和所，便跟的士司机结算了车钱走到马路上，继续跟谢辰徽说：“我发现了一点，她们三个人都用了一款叫做花颜面膜的东西，就在刚才，我去最近的那个受害人刘美玉家里就发现了面膜，我一家门就被那玩意儿糊了一脸！面膜里困住了她的魂魄，已经成了厉鬼。我和无色、叶魇用缚灵索将她绑下往生桥，明明已经推下去了，等回头没走多远乌泱泱一大片这样的鬼涌过来跟我干架，这个刘美玉竟然也出现了！”
  “诶，奇了怪了，推下往生桥的众生绝对没可能跑回来。要回来也得从轮回道那一头，这是什么情况？”谢辰徽也想不通。
  “这是无色亲手推下去的，我百分之百确定！阴行路上竟然聚集了很多碎头鬼，说明死者众多啊！可死了这么多人，不说多了，小几百个凶杀案总有的咯！但是，似乎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我继续分析下去。
  “花颜面膜，好像没列入物证，列入死者随身物品里了，我看看有没有归还，去会会那玩意儿。你让叶魇跟下面联系联系，问问往生路是怎么回事。感觉地府好像真的出了什么大事，有点不太平。”谢辰徽忧心忡忡地说。
  “好，有情况随时联系！”我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走进律所。
  我刚放下案卷，看看时间离下班仅有半个小时，幸亏早发微信跟周律师沙律师他们交代了江律师布置的任务，等我回来估计黄花菜都凉了，坐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时，感觉自己像是浑身散了架那么难受。
  这时候，手机微信响了，我摸出手机随便瞅了一眼，是谢瑕发来的消息：我买了一箱花颜面膜，效果很好。送你几盒咯！什么时候过来拿？我整个人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脸色发白，浑身直冒冷汗。不，不能这样……不能让她重蹈辞雪的覆辙。我火速回复她：下班后等我来找你，刚好也有事情想跟你谈。只能先把她骗到我家，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保护好她。
  周律师伸手试试我的额头，问：“你怎么脸色这么差，发烧吗？”
  望着他清秀的脸，我怔了三秒才回过神，无可奈何摇摇头，忽然想到他平常都是开车来上班，厚着脸皮问：“可能比较累吧，等下你可以开车送我去朋友那里吗？”
  “没问题啊！一起吃饭都可以！”他笑笑说。
  “她上班的地方离这里不远，那吃完饭顺带再把我捎回家吧，作为感谢我请你吃饭啦！”我强打起精神也挤出笑脸说。
  他做了个ok的手势，一到下班时间，便载着我去接谢瑕。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心里就升腾起极其不安的感觉，她变得容光焕发，虽然五官没变，但是整个人的气质提升了很多，说不出哪里变了，但是就是更好看更漂亮了。
  “你用了花颜面膜？”我紧张地问。
  “对呀，可好用了。那面膜跟其他面膜不一样，是红色的，用完之后立刻就见效了，看！是不是效果不错！”她转了一圈儿颇为得意，然后从包里拿出两盒红色牡丹花封面的面膜。
  包装盒上“花颜面膜”四个字，对我来说不啻晴天霹雳！
  我绝望地想，难道，我身边的人，真的没有一个人能得到善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