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作者:白葱      更新:2021-08-27 04:09      字数:6199
  金克斯刚被恩里克带回深泉星系时,便有人提出过她是这个蓝环章鱼人家庭的后裔的设想,甚至还有人提议从军部的基因库中调出这个家庭成员的基因来与金克斯的基因进行匹配。
  最后是弗莱明大帝亲自否决了这个提议,蓝环章鱼人以战死为荣,说金克斯是这个家庭的后裔,无异于是在讽刺这个家庭有成员成为了逃兵,这是在侮辱蓝环章鱼人最后的光荣。
  所以直到金克斯进入军部,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谁,她为什么会出生于地球,只有安东尼时不时调侃着她是生性风流的蓝环章鱼人在地球上春风一度留下的种子,而时间一长,她也自然而然地将这个调侃当成了事实,也没有过多地去关注那已经在很多年前就战死的四个蓝环章鱼人。
  而现在,这个自称是他父亲的九头蛇创始人霍根.哈里斯告诉她,她的母亲的确是军部史中最后记载的几个蓝环章鱼人之一,她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悔意,她想立刻回到军部大学,将那本她极少翻阅的史书翻出来,好好地看看那个家庭的故事。
  那是她的家人战斗的故事。
  她紧紧盯着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只觉得下一刻,那个女人会睁开眼睛,像是那些同学的母亲看着他们的孩子那样,带着像是深海暖流一般的笑意看着她。
  她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看着,甚至忘了眨眼睛,眼眶边角都泛出了泪来。
  “她……”她金克斯开口,依然是平常那种生硬的语气,然而仔细听去,却仍然能听见其间细微的颤抖,“她在哪里。”
  霍根低着头看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后脑,轻声说:“我带你去找她。”
  金克斯跟着霍根走在满目灰白的通道里,与之前那条通道不同,这条通道并没有持枪的九头蛇特工和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经过,两个人的脚步略有些急促,在空荡荡的通道中发出有些扎耳的脚步声。
  金克斯跟在霍根身后,沉着眼,然而越来越靠近通道尽头的那扇门时,越觉得胸腔中的心脏开始了剧烈的跳动,她低下头,攥紧了拳头。
  薇拉并没有在远征诺赫尔星球时阵亡,她的飞行器发生故障,迫降在了地球,她在地球上遇见一个男人,跟那个男人生了孩子,她忘记了自己回母星求援的任务,抛弃了尚还在诺赫尔星挣扎的家人和战友,永远地留在了地球。
  这样的异星球故事,《海洋爱情故事》中也播出过很多,她那时候甚至觉得隔绝了星系的爱情比被海水压强分离的爱情更加凄美。然而当主角换成了蓝环章鱼人时,她却又觉得这个故事充满了讽刺。
  如果,她的母亲真的是个逃兵……
  虹膜锁系统扫过霍根的瞳孔,门从侧面打开,寒气从门开的那一刹那涌出,将她包裹在内。而在这些寒气接触到她皮肤的一瞬间,她就感觉到了一阵熟悉的感觉。
  如果,她的母亲真的是背叛了族人和战友的逃兵,那么,她该如何去面对这个母亲。
  她握紧了拳头,踏进了密室。
  密室之中寒气涌动,只短短几秒钟,就在她的头发上凝结出了几点寒气,在寒气遮盖下,照明略显得黯淡,她走了几步,感觉到脚下凹凸不平,她挥了挥眼前的寒气,隐隐约约看见她脚下是一副巨大的九头蛇标志的浮雕,她皱了皱眉,又抬起了头,在最短的时间内习惯了昏暗的光线,然后看见了前方竖着的四个透明的巨大的培养皿。
  她只觉得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又上前走了几步,才终于看清,那些培养皿中站着人,都穿着绘有九头蛇标志的减震服,面色惨白,像是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
  左边第一个培养皿里站着是一个高大的年轻人,他有着金色的头发,相貌清秀而俊朗,双眼紧闭,双臂极为壮实,隔着减震服都能可见他上臂清晰的三角肌纹路。
  而金克斯则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顿住了脚步。
  “迈克尔?”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中间的培养皿中站着的,正是安东尼的孙子,当过她一段时间便宜哥哥的迈尔克.加纳。
  她往另外几个培养皿看去,其中分别站着皮特罗和科特,最边缘上的是天使萨伦,他的翅膀零碎而扭曲地收拢在他背后,羽毛被密室中的寒气凝在一起,看上去极为狼狈。
  “这是?”她回过头,望向霍根,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杀意。
  霍根对她眼中的杀意并不在意,他上前一步,走到金克斯的身侧,说道:“变种人。”
  “变种人正是由于基因的突变,才拥有了异能。”霍根缓缓说道,“而基因,正是我从建立九头蛇组织以来,一直在研究的东西。”
  他走到培养皿前,看着那些失去知觉,被困在培养皿中的年轻变种人,说着:“早在二战期间,我就发现了变种人的存在,只是因为基因链的重新排序,一个普通人就能拥有与众不同的异能,做到普通人这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事情,真神奇,不是吗?”他的手划过盛着迈克尔的培养皿,在玻璃上留下一道印记,“只是那个年代科研水平有限,我就算将变种人的血肉分离成无数片,也无法得出怎样才能使注定平庸的普通人变异的方法。”
  “我以为我到死都无法解开其中的谜题,直到我在迭日涅夫角遇见了薇拉。”
  金克斯猛地握紧了拳头。
  霍根回过头,看着金克斯,与金克斯几乎一模一样的蓝绿色眼睛中带着几乎让人不寒而栗的狂热:“蓝环章鱼人,多么神奇而强大的人种,最聪慧的头脑,最强大的力量,连最强大的变种人也无法匹敌,这难道不是海德拉的化身吗?她只要愿意,整个世界都会被她彻底清洗。”
  “她不会愿意。”金克斯语气冷硬地打断他。
  他停了下来,像是被破了冰水的火,眼中的狂热渐渐退却,他平静地看着金克斯,半晌,点头道:“是的,她不愿意。”
  他向金克斯走近一步,轻柔地抚摸着金克斯的脸颊,叹着气说:“她要离开地球,她说就算她的战友全部阵亡,她的母星还需要她去为了母星人民而战。”他看着金克斯的眼睛,“所有蓝环章鱼人都是空有着强大的力量,却如此忠诚到愚蠢吗?”
  “那是属于部族的荣耀。”金克斯冷声说。
  “哈,部族的荣耀。”霍根嗤笑一声,“我曾经也相信过希特勒能带领所有德国人重夺属于德意志人的荣耀,结果我们不过是实现一个战争狂热分子野望的棋子而已。只有彻底清洗,将一切掌握在我的手上,才能避免再被人奴役。”
  他收回了手,直起了腰,居高临下地看着金克斯,说:“你的母亲空有强大的力量,却甘于为别人而奴役,而你,金克斯,你出生在地球,你的父亲是地球人,你跟你的母亲不一样,你不应该被深泉星系所奴役。你可以跟我一起,清洗这个世界。”
  她并未回应,只是抬起头,平静地直视着霍根,问:“我的母亲在哪里。”
  霍根微微一笑,说:“你的母亲,不就在你身边吗?”
  金克斯一愣,随即扭头看向那四只培养皿,此时,那种令她心脏狂跳的熟悉感再次充斥着她的全身。
  “星际最强大的蓝环章鱼人的基因,与变种人的基因相融合的话,会产生怎样可怕的效果。”霍根眼中带着些许笑意,“我很期待。”
  金克斯只觉得身体像是陷入了寒冰之中,僵硬得仿佛只要稍稍一动,就会与冰块一样碎裂成一块一块的,她艰难地扭过头,看向霍根,眼神狰狞得仿佛是在战场中激战正酣的修罗。
  “我的母亲,在哪里。”她哑着声问道。
  霍根直视着她的眼睛,柔声说:“在那四个变种人、所有九头蛇超级特工……以及我……的基因链里。”
  第60章 060
  已经迈入初秋的西切斯特镇远郊在夜幕刚至时还是颇有些寒意的, 查尔斯在轻薄的针织衫外又加了一件外套, 才从车上下来。奔波了一天, 再加上注射了药剂的副作用, 他眉目之间看上去有些疲倦, 然而刚坐上轮椅,他便立即控制着轮椅向交钱移动,然后扭头问向走在他身后的亨利:“他们都在办公室吗?”
  “是的,不止旺达, 因为这件事可能涉及到九头蛇组织, 所以美国队长以及黑寡妇也来了。”亨利顿了顿, 又加了一句,“帕斯太太和加纳先生也来了。”
  查尔斯的动作一顿,皱紧了眉, 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和瑞雯带你去纽约之后没多久, 就受到了美国队长传来的消息, 迈克尔、皮特罗、科特还有萨伦, 牵涉进渗透至神盾局内部的九头蛇特工暗杀神盾局弗瑞局长的事件中,但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需要借助到查尔斯你的力量。”亨利说。
  查尔斯眉头皱得更紧:“那他们四个人呢?”
  亨利顿了顿:“失踪了。”
  此时, 查尔斯的办公室亮起了穹顶上的水晶吊灯, 室内通明,然而向来盘踞了一半办公桌面积的肥猫斯派洛却有些不安地甩了甩尾巴,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它朝那边扭过头去,在看见进门的坐着轮椅的男人时,飞速地从办公桌上跳下,蹿到了对方的腿上。
  查尔斯稳稳接住斯派洛,轻轻地抚摸这它背上有些炸起的毛,然后抬头望向室内。
  他对复仇者联盟的成员并不陌生,事实上,x战警自成立以来,已经与神盾局合作过数次,前一阵子的天启事件的扫尾工作便是由神盾局及x战警一同完成。
  而现在,复仇者联盟的精神领袖美国队长一身便装,双手抱胸,靠在窗前,微微皱着眉,似乎在想着什么,皮特罗的妹妹旺达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似乎在哭,黑寡妇娜塔莎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慰着她。
  而一向干练爽朗的阿什丽沉着脸,坐在沙发的另一头,而迈克尔的那个外星人祖父则在她身前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阿什丽手指在沙发扶手轻轻敲动,然后开口:“安东尼,你不要再晃来晃去了。”
  “迈克尔失踪了,你就不担心吗!”安东尼恼怒着说,他有些烦躁随意挠了挠额发,“那是我的孙子!我的孙子失踪了!阿什丽你就不会担心他吗?”
  “我自然是担心的。”阿什丽垂下眼眸,“只是现在并不是着急的时候。”
  “你……”安东尼刚要说什么,侧眼看见推门而入的查尔斯,便也将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走到了沙发后的墙边,捏紧了拳头在墙壁上捶了一拳。
  墙壁上瞬间出现一条几不可见的裂缝。
  查尔斯叹了一口气,说:“加纳先生,请放过我的墙壁。”
  原本坐在沙发上哭的旺达听见他的声音,立马抬起头来,她用手抹着在脸颊上肆虐的泪水,跑到了查尔斯身前,蹲下身子带着哭腔说:“教授!我感觉不到我哥哥了!”
  旺达跟皮特罗是双胞胎,出生前后不过几十秒,从小一起长大。人说双胞胎之间有非常强烈的心灵感应,旺达和皮特罗也不例外,正是因为如此,兄妹俩一个在西切斯特,一个在纽约,却从未担心过对方,因为对方的感觉,他们通过心灵感应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而此时,旺达已经无法感觉到皮特罗,所以她极为慌乱,甚至已经开始胡思乱想。
  “放心吧旺达。”查尔斯揉了揉旺达的头发,柔声说道,“皮特罗没事的。”
  查尔斯的声音低沉而柔和,仿佛带着安慰人心的力量,他在年轻变种人群体中一向是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存在,旺达虽然并没有就读于泽维尔学校,却也极为尊重他,听了他的话,也静静平息了下来。
  查尔斯见旺达的情绪得到了缓和,便看向了站在窗边的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
  他对美国队长也非常熟悉,冷静,正直,有担当,作风老派且极为固执,敢于承担一切责难和质疑。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果然,史蒂夫一开口,便将责任全部揽在了自己的身上,“神盾局高层渗透进了九头蛇组织成员,他们对暗杀复仇者联盟成员开展了暗杀行动,被这几个泽维尔学校的学生遇见,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们。”
  “他们去纽约了?”查尔斯问道。
  他今早临出门前,特地交代过迈克尔,不许再去跟西切斯特高中的学生比u台滑板。
  “是的。”旺达抹了抹眼角的泪花,说,“我跟皮特罗说整天呆在基地很无聊,他提议我们去看金克斯的返校节演出。”
  查尔斯眉头微微一皱。
  “但是我一出基地,就被人跟上了。”旺达说。
  复仇者联盟的基地是漂浮在天空中的天空母舰,拥有极高的保密性,而旺达作为复仇者联盟成员中年纪最小的,还待在基地里进行训练。然而日复一日的训练,让她觉得有些疲倦,所以跟哥哥皮特罗抱怨,想出去玩玩。
  皮特罗说今天是中城高中的返校节活动,金克斯会在活动中表演交响乐,问她去不去。
  她当即就急切表示:“当然想去啦!”
  她换了衣服,离开了天空母舰,许久未出门的喜悦和好奇,让她降低了警惕心,而在她与皮特罗一行人在罗伯特.肯尼迪大桥上汇合时,迈克尔突然说:“旺达,有人在跟着你。”
  下一刻,在纽约繁忙的街头,发生了一场激烈的大战。
  几个战斗经验并不丰富的年轻人手忙脚乱地与一群经过强化的身经百战的九头蛇特工开战,史蒂夫与娜塔莎匆匆赶来,却只看见了现场被掀翻的数十辆车,被砸毁一栋楼,差点被炸塌肯尼迪大桥时,已经在一片狼藉中慌乱哭泣着的旺达。
  “都是我。”旺达沮丧地说,“是我没有好好的训练,皮特罗为了保护我,被那些人带走了。”
  史蒂夫摇摇头,他走到旺达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旺达,是我们没有及时赶到。”
  旺达摇摇头,还想再说什么时,坐在沙发另一边的阿什丽开口了:“现在并不是追责的时候,毕竟谁都没有想到九头蛇居然渗透进了神盾局高层。”她看向查尔斯,“泽维尔教授,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找到那几个孩子。”她皱了皱眉,“我怀疑,九头蛇并不是想要暗杀复仇者联盟成员那么简单。”
  查尔斯点点头,如果只是为了暗杀复仇者联盟成员,那么那群九头蛇特工不会带走泽维尔学校的四个学生,而只留下其中唯一的复仇者旺达。
  “可是。”旺达说,“我已经无法感受不到皮特罗了,如果想凭心灵感应找出他们,估计会很难。”
  查尔斯皱了皱眉,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动,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并不是想他的能力那样的思维入侵,如果旺达都无法感应到,那么用主脑搜寻,确实会很难。
  他正想其他方法时,他的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我知道怎么找出他们。”
  查尔斯在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一愣,连手指无意识敲击轮椅扶手的小动作都顿了顿,原本正一脸沮丧的旺达抬起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人,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他笑着摇摇头,扭过了头去,看见了站在门框处的老友埃里克。
  “看来事关你的儿子,你果然还是会出现的。”查尔斯笑着说,
  他可以说是最了解埃里克的人,埃里克虽然看上去危险且深沉,但他对于家庭,却是比任何人的执念都要深。虽然他并未陪伴皮特罗和旺达长大,也多年不曾现身,但当皮特罗入学时,查尔斯还是收到了他寄来的一封信,让他好好教育这个他亏欠良多的儿子。
  埃里克此时沉着脸,慢慢地走近了屋内,他看了旺达一眼,并未上前交谈,但查尔斯能看出他这短暂的一眼中包含着怎样的感情,只是旺达与皮特罗从未公开承认过这个父亲,她扭过头,不再看埃里克。
  埃里克脸上并未显露多余的表情,他走到了查尔斯身侧,说:“事关四个变种人安危,我自然要来。”
  查尔斯笑笑,并没有拆穿他。
  而已经急得几乎要横着走的安东尼紧紧地盯着埃里克,急切地说:“你说,你有办法找到失踪的几个孩子,你倒是说啊。”
  埃里克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移到查尔斯身上,说:“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你在幼年时候常常梦见二战时期的欧洲战场,那是你童年的梦魇,甚至吓得你一度不敢睡觉。”
  听见“泽维尔教授曾经被噩梦吓到不敢睡觉”这个惊天大八卦的人则统统将视线投向查尔斯,而这个坐在轮椅上抱着猫的男人并未因老友当众说出童年黑历史而恼羞成怒,只是神色如常地点点头。
  埃里克继续说道:“而你反感一个学校里的学长,便是因为你曾经在梦中见过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德国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