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作者:
宁容暄 更新:2021-08-29 15:46 字数:4357
孝定侯府外,骆昭翊好不容易制住了闹腾的骆康。
“大哥,你究竟有什么事?”
“七,小七……”骆康抓着他的手不放,大哭道:“丹丹,丹丹不见了,被……被坏人抓走了!”
骆昭翊:“怎么回事?”
骆康摇头,就只重复着一句话:“丹丹,丹丹被坏人抓走了!”
他虽痴傻,却是能简单描述事情经过的,骆昭翊皱了皱眉,再次问道:“怎么回事?”
骆康还是那句话。
骆昭翊心下起疑,盯着他看了许久,骆康低着头,不肯对上他的眼睛,手却抓着他不放。
“大哥,谁教你说这句话的?”骆昭翊眼神一变,忽然厉声问道。
他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说过话,骆康吓得松了手,眼泪汪汪的躲在马车旁,不出声,就是哭。
骆昭翊抬手抚了抚额,正头疼中,突然一僵,转身就往后院而去,其他人不明所以,也跟了上去,骆康也跟在了后面。
新房外,影卫觉得屋子里□□静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就见昭帝陛下急匆匆的过来,边走边问:“皇后呢?”
“在屋里跟世子夫人说话,这是新房,属下不好跟进去……”
孝定侯父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赵帆便上前道:“陛下?”
骆昭翊冷淡道:“去开门!”
赵帆不敢抗命,但是在推开门的一瞬间,他倏地闪身,数根银针钉在了墙上,而屋子里的场景,更是让人大惊失色。
柳丹雁抱着孩子站在门边,徐婉沁还被绑着,唯有穆双涵不见了踪影。
赵帆脸色终于变了——大婚之日,来往之人繁多,孝定侯府本就容易被人钻了空子,柳丹雁是安王妃,又跟徐婉沁是认识的,自然不会有人拦她,防她……可是柳丹雁?
这么多年来,要论安分低调,没人比得过安王妃,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不愧是昭帝陛下,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柳丹雁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骆昭翊身上,见他表情冷淡,眉目含煞,周身充斥着杀意,忍不住就打了个寒颤。
“安分守己的安王妃,你跟安王演了一出好戏!”骆昭翊冷冷道。
骆康一脸茫然,“丹丹?”
柳丹雁没去看骆康,“安王心智不全,陛下是知道的,他最听我的话了,为了让他能配合我,我哄他,瞒他,骗他……用了许久呢。”
骆康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丹丹,回,回家?”
柳丹雁倏地冷笑了一声,对骆昭翊说:“陛下,你看,他就是个傻子!”
再怎么被利用,被欺骗,傻子也不会懂。
在场之人都被吓住了,有的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有人将他们都赶出了院子,虽心有疑虑,可皇家的事,该糊涂的还是糊涂些好。
“你也不过是个蠢货!”骆昭翊半点不留情面,“别在这跟朕拖延时间了,也别故意玩那套刻薄的话替安王脱罪!朕懒得听你废话,有什么目的赶紧说!”
柳丹雁脸色一变再变,她利用了骆康,可确实是不想再拖累他,没想到被骆昭翊一眼看穿,“陛下,小皇子还在我这里,你就不怕吗?”
“废话说够了没有?”骆昭翊不耐烦了。
柳丹雁一噎,有点不可思议,难不成昭帝看出了她不会伤害小皇子的心思?否则怎会这般有恃无恐?有恃无恐的不应该是她吗?
柳丹雁都有些糊涂了。
“丹丹,丹丹……”骆康茫然的往她那边走去。
“别过来!”柳丹雁厉声制止,骆康一震,就听她缓缓道:“骆康,我陪了你八年了,当初是我利用你,如今还是我利用你,你别再喜欢我了,我不值得……别这样看我,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我尽力了,但我没有办法爱上你,我心里,一直只有另一个人,哪怕,哪怕……”
骆康怔怔的站着,仍是懵懂茫然的模样,却不知为何泪如雨下。
柳丹雁心中大恸,她想,不应该的,她不应该会难受的。
她慌忙移开视线,看向骆昭翊,“陛下问我有什么目的?很简单,放我出城。”
骆昭翊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皇后呢?”
柳丹雁道:“您放我到城门口,我自然会告诉您。”
骆昭翊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淡淡道:“方才在来的路上,朕已让陈沉去下令封锁全城了,你在这跟朕打哑谜也没什么意思。”柳丹雁心中一窒,就听他又道:“你父亲原是常驻西夷的使臣,你心里真正喜欢的人如今也在西夷,让朕猜一猜,你想去西夷?”
柳丹雁沉默半响,叹道:“陛下,有个人曾经告诉过我,你很聪明,非常聪明,我如今才信了……你反应极快,可你还是晚了一步,孝定侯府离城门不远,早在您封锁城门前,皇后娘娘想必已经被送出城门了。”
骆昭翊冷哼,“朕现在想捏断你的脖子。”
柳丹雁的手放在骆宝宝幼嫩的脖颈上,“那就要看是陛下的动作快,还是我的动作快了。”
骆昭翊冷漠的盯着她,柳丹雁心里发虚,忍不住开口:“陛下考虑的怎么样了?”
“朕在想一件事情。”
“什么?”柳丹雁不解,这种时候皇帝陛下还有心思想其他的事?
“你跟廖原他们勾结,绑走了皇后,他们的目的朕很清楚,可你呢?你原本是安王妃,荣华富贵皆不愁,可你做这件事,除了一无所有还能有什么好处?”
柳丹雁摇摇头,自嘲道:“我本来就是罪臣之女,是细作,帮他们做事不是很正常吗?”
“从你当年的所作所为来看,没有好处,没有目的,你绝对不可能做这样冒险的事,让朕再猜一猜,你是为了……骆廷?”
柳丹雁浑身一震,呆了呆。
骆昭翊瞬间掠到她跟前,柳丹雁眼神一狠,情急之下对着骆瑾的脖子就要掐下去,骆昭翊一脚踢中她的手腕,孩子整个被抛了出去,柳丹雁要去抢夺,又被他一掌拍中,痛呼着摔在地上。
而这时,骆昭翊显然已经来不及去接落下的孩子。
柳丹雁被一掌拍中的时候,就难以置信的脱口道:“你不顾他的死活了?”
可就在她说话的时候,一堆影卫冒了出来,其中一个险而又险的接住了孩子,其他的纷纷扑在地上,堆成厚厚的人肉垫子。
柳丹雁闭了闭眼睛,面如纸色:“如此果决又如此狠心……呵,我就知道,能登上帝位的人,没什么不一样的,看来昭帝陛下也不是特殊的!”
方才那样的情况,一个不小心两人都会误伤孩子,就算不误伤,万一影卫也来不及接住孩子呢?他会活活摔死的!
骆昭翊从影卫哪儿接过孩子,见骆宝宝安然无恙,仍是睡得香甜,才松了口气,他手心里溢满了冷汗,手臂又紧了紧,神情冷到了极致,“朕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你来评价!”
没把握,他自然不会动手,只是这些他没必要向柳丹雁解释。
柳丹雁讽刺的扯了扯嘴角,此刻她有些后悔了,她仗着小皇子在手,才敢留下了拖延时间,可她没想到,骆昭翊知道的不少,一看到她就猜到了许多事情,还有他的性情……
“咳……”柳丹雁偏头吐出一口淤血,面上的慌乱渐渐隐去,边咳边笑,“陛下既然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就该明白,我跟贤王多年未曾来往,纵然我还喜欢他,也不可能为了他做这些大逆不道的事……当然,陛下若真觉得我受贤王指使,我也很乐意的。”
骆昭翊闻言却没看她,而是看了骆康一眼。
骆康就站在一旁,他以往哭闹起来总是大呼小叫,这会却无声无息的在流泪,偏偏神色懵懂,仿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旁人看着眼里都觉得分外悲凉。
这时,陈沉终于回来了,见骆昭翊瞥过来,他摇了摇头,跪下请罪:“属下无能,还是慢了一步。”
骆昭翊并不意外,出奇的冷静,也没有迁怒,只淡淡吩咐:“把她带走!”
说罢,抱着孩子,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赵帆冲进房里查看了下,发现徐婉沁只是昏迷才松了口气。
外面宾客大都被孝定侯劝散了,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谁也不敢看皇帝陛下的热闹,于是只剩了孝定侯在待命。
骆昭翊脚步没停,冷冷道:“今日之事,朕不希望听到任何人议论!”
“是!”孝定侯俯身拜下,看着他的背影,悄悄抹了把冷汗,皇后在孝定侯府出了事,陛下没迁怒真是万幸了。
马车走了一段路,陈沉往后看了一眼,低声回禀车里人:“陛下,安王殿下一直跟在后面……”
“别管他!”
陈沉听着骆昭翊漠然的声音,低了低头……从前哪怕再嚣张放肆的时候,陛下也没这么待过安王,果然还是迁怒了。
长寿宫,因着廖雅岚称病,奉太后之命前去打探的秦嬷嬷回来了。
太后仍如往常一样在佛前诵经。
“太皇太后,奴婢见到人了,”秦嬷嬷道:“奴婢去的时候,廖姑娘正躺在床上昏睡,脸色不怎么好,看模样的确是病了。”
太后闻言颔首,“看来是哀家多心了。”
骆昭翊回宫后先安置了骆瑾,他静静望着孩子睡得香甜的小脸蛋,伸手轻轻摸了摸,又俯身在他额头亲了下,“乖孩子。”
而后他便走出了门,德福和一众宫人行礼恭送。
“陛下!”陈沉见他出来,连忙递过去一个信筒,“属下收到消息,廖雅岚不见了,她留下的人易容瞒过了太后,要不要派人去……”说着,陈沉做了个杀的手势。
“廖腾呢?”骆昭翊不答反问,拿出了信纸在看。
陈沉闻言表情有些古怪,“他还在。”
意料之中,骆昭翊点了点头,廖雅岚好伪装,廖腾的武功却伪装不了。
陈沉觉得他太平静,不禁道:“陛下,皇后娘娘……”
骆昭翊嘴角掀起嘲讽的弧度,“骆瑾被朕抢回来了,阿涵就是他们唯一的棋子,在朕没有上钩之前,他们不敢伤害她。”
手上仍然是骆廷从西夷传来的问候信,没半年都会有一封,算算时间,这一封信应该是骆廷在三个月前写的,上面仍是一切如常。
骆昭翊扫了一眼,就将之揉碎了,“八百里加急……让西夷那边的人暗地里查一查贤王和静仪的现状,朕要最快得到消息!另外,传令下去,第一任务变一变……”
陈沉心里了然,果然就听骆昭翊说:“保护皇后,不惜一切代价。”
“陛下,这也许会暴露很多……”
自从得知从蓉的真实身份,其实骆昭翊就已经暗地里在查西夷了,冯茹是他故意放走的,西夷使臣的到来他也不意外,无论是阴谋还是其他什么,他都故意去配合……
因为他想知道一件事。
可是有一点他没料到,那就是骆廷身上会有蛊毒,如果他再狠一些,就能不管不顾的杀了他的二哥,可是下不了手,于是只能顺势将所有相关的人都推到那个地方……西夷。
穆双涵被带走……说实话,骆昭翊并不算太意外,他只是出奇的愤怒。
看住了廖雅岚和廖腾,却疏忽了柳丹雁,这个女人……能蛊惑她心甘情愿放弃一切的人,只有骆廷。
心软的永远只有他自己……骆昭翊垂下眼眸,冷淡道:“去吧,暴露或者不暴露,都无所谓了。”
陈沉忽然觉得背后发寒,他退后一步,恭敬道:“是,陛下……皇后娘娘定会平安无事!”
不远处,一个长寿宫的小太监匆匆的跑了过来,跪下行礼道:“陛下,太皇太后请您过去!”
骆昭翊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奴才只知道安王殿下去了长寿宫……”
骆昭翊冷哼一声,甩袖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