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顾长卿也在手术室门口站了一个多小时。
  手术室的门一开，他就迎了上去。
  “小甜怎么样？”
  主治医生摘了口罩：“首长请放心，手术很顺利，只是病人还没醒，可能要等到早上。”
  一听许甜无事，顾长卿才放下心来。
  “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可以的。在这里观察半个小时就能转到病房去了。”
  医生说完，顾长卿就走进了手术室。
  许甜躺在手术床上，手术灯已经关了，头顶的白炽灯照在她脸上，让她的脸显得极其的惨白，就像身上盖的被子一样的颜色。
  里面留了两个护士，其他人都走了。护士喊了一声首长，顾长卿没有回应，只点头示意了一下。
  半个小时，他就坐在病床边，看着她。
  直到挪去病房，也是这样静等到了天亮。
  表上的时间指到八点过五分的时候，许甜醒了。
  她也不是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而是难受的动了动，顾长卿喊了她两声之后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长卿……”
  入眼，就是一张焦急，憔悴的面容。
  “你醒了，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顾长卿急着问她的感受，许甜眉心皱的紧紧的。
  “肚子还有些疼，我怎么了？”
  流了太多的血，她的声音也很虚弱。
  “你……”
  话，顾长卿说不出口。只觉得心口那阵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的难受感又被这话挑了起来。
  他垂了垂眼眸，神色晦暗。
  许甜不解的看着他，这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长卿……”
  顾长妍和秦朗一起来了。
  “大姐。你们来了。”
  许甜看了看顾长妍和秦朗，打了个招呼。顾长卿没起身，只转了个方向。
  “你们怎么来了？”
  “还能不来吗？”
  顾长妍也脸上也挂着一丝急色：“你俩从昨天半夜出来到现在都没回来。真是急死人。哎，怎么会出这种事？”
  她这一路找来，显然已经碰到医生护士问过了。
  顾长卿没说话，许甜看着顾长妍那脸色不对，又看了看顾长卿。
  “我到底怎么了？”
  见她问，顾长妍愣了一下也看向顾长卿：“你还没跟她说？”
  “她刚醒。”
  还没来得及。
  “那……”
  顾长妍本来是想安慰一下许甜的，现在人家根本还不知道，她又觉得这话从她嘴里出来不太好，就尴尬上了。
  秦朗看了看她，随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打起了圆场。
  “那既然她刚醒，那我们也就不打扰了。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先说说话吧。妈还在家里，现在醒了就好，我们回去报个平安。”
  说着话，他的手就按了按顾长妍。
  顾长妍会意，连说了两声是，然后就跟顾长卿说她先回去，中午带饭给他们，说完就走了。
  这两人倒是把空间腾出来给他们了，可这表现的也太明显了。
  “我到底怎么了？他们都怪怪的。”
  许甜紧盯着顾长卿。
  她自己的身体，迟早也是知道的。也瞒不住。
  “小甜，你……”
  顾长卿平日还很敏捷的思绪完全卡住了，不知道怎样才能将字词句组合的最为合适，最没有刺激。
  “你说话啊，吞吞吐吐的。”
  许甜急了。
  顾长卿这才低低的叹了一声说道：“医生说你是宫外孕，流产，导致出血，已经做了手术。”
  “……”
  许甜呆住了。
  刚刚那一会，见他欲言又止，她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的大病。
  居然是流产。
  她有过孩子了？
  “小甜。”
  怕她想多，顾长卿忙抓住了她被子下的手。
  “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医生说好好休养，不影响以后。你别多想了。好好休息。”
  他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
  可是，许甜能感觉到他眉宇间的凝重。
  他早就想要个孩子了。
  宫外孕的意思，她懂，就是说这个宝宝跟他们本来就无缘，离开是迟早的事。
  前世，她就没有怀过孩子，每每只见外面那些白白嫩嫩的小宝宝也有喜爱和艳羡。
  但那种感觉跟自己拥有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个宝宝，她是还没有感觉到他的到来，可现在一听这些话，心里还是十分的难受。
  许甜没说话，盯着顾长卿，眼眸一点点的暗下去。
  “小甜……”
  顾长卿捏了捏她的手。
  捏的越紧，越感觉到她的手冰凉。
  “小甜，咱们……”
  “你别说了。”
  许甜轻轻打断，脸色很平静：“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没事，你放心。”
  又让他放心，每次听这种话，他总是更不放心。
  她若是难受一下，哭一场，可能还好一点。
  现在这样什么事都没有，他反倒更担心。
  她不是那种粗枝大叶神经大条的女人，这种事怎么可能心里不难受呢？
  难受又忍在心里，只会更糟糕。
  顾长卿明白这一点，却又怕现在说多了，更让她难过，就没再说什么，打算给她时间缓一缓。
  “好。那你现在什么都别想了。好好休息，早上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不了。”
  许甜摇摇头，没再说什么，闭眼沉默了一会，才又将眼睛张开，朝窗外看了一眼。
  “不早了，你回军区吧。这里有医生，有护士，不用担心。”
  顾长卿眉心猛然收了收。
  “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在这里躺着？你别管我了。好好休息。”
  他的性子，她很清楚，决定了的事，劝说是无用的。
  看看顾长卿，许甜没再说什么，又闭上了眼睛。
  她睡不着，身上的麻药劲已经过去了，手术伤口很疼，更疼的却是心里。
  第一个宝宝，就这样没了。
  太意外，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病房里很安静，许甜虽然没睡着，但是精神怏怏的，身上也很软，没力气，不想说话，顾长卿那只手一直都握着她的手。
  整张床上，他的手心是为最温暖的地方。
  她痛一晚，他也熬了一晚。
  闭着眼静默了许久，她又将心里的难受压了压，想睁眼跟顾长卿说几句话，劝劝他也去休息，别这么熬着。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突然奔进了病房来。
  听到那声音，许甜那本来打算睁开的眼睛又闭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