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陛下又傲娇了!
作者:逐云之巅      更新:2021-07-06 05:53      字数:8006
  月华如水,寒风四起,七夜站在御书房门前踌躇了片刻,才缓缓推开门,刚刚步入殿中,一股淡淡的暖意便侵袭而来,随着寒风肆意入侵,一旁的帘子也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宫铃那清冷的响声幽幽而来,伴随着的,还有一股淡淡的酒香。
  七夜蹙了蹙眉,迟疑片刻,才转身关上门。
  往前走了几步,只觉得冲入鼻下的酒味越发的浓郁,抬头往龙案前望了去,这才发现龙案边上摆着两坛开封的酒,还有一些小酒瓶。
  北疆最浓烈的烧刀子!
  七夜一闻便闻了出来,秀眉蹙得更深了,望着靠在龙塌里已经睡过去的陛下,脸色微微一变,星眸忽明忽灭的闪烁了许久,转过头看了自己手上的安神茶,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将手中的托盘一放,一手扫开龙案上的空酒瓶,‘呯呯’的响声传来,却只见靠在龙塌里的男人只是皱了皱眉,便也没有半点反应,细细一看,整个人确实有些消瘦,脸色也有些憔悴的苍白。
  “舍得回来了?”
  七夜刚刚收回素手,一道低沉感性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七夜一怔,脸色当下便是一寒,转过头一看,却见他呼吸有些沉重,仍然闭着眼睛,没有看她,但是却微微挪了挪身子,给七夜让出一个位置来。
  “看来,你是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不是让你少喝酒吗?”
  七夜浑身忽然浮现出一股难以掩饰的戾气,冷冷瞪了陛下一眼,一手撑着龙案,一手抓过一旁的酒坛,仰头就灌了几口进去,随后一个扬手,那酒坛子转眼便‘呯’的一声碎在一旁的柱子下,浓郁的酒香弥漫而出,充斥满了一室。
  “反正你也不会关心,我自是喝我的,与你何干?”
  他冷然落下这么一句,顿时转过身去,背对着七夜,那黑色的背影竟是有些萧瑟而苍凉,见他那衣袖一抬,手中的酒瓶一斜,清冽的酒水又往他口中倒了去。
  七夜抬手擦去嘴角沾着的湿润,偏过头去,深深吸了口气,随即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才越了过去,微凉的指尖一弹,几滴酒水便弹向陛下的手腕,手中的酒瓶也应声而落,“你联合儿子将我骗回来你还觉得你在理?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样的把戏?就不能留一点帝王之威吗?”
  七夜不禁觉得一阵气闷,明明应该发脾气的人是她才对,怎么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我管那帝王之威作死!你又何时在意过朕的帝王之威?咳咳——咳咳——”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我不想跟你吵,你的安神茶,喝了吧!”
  七夜强制的压住心中的火气,见他脸色苍白那么一阵轻咳,便也只好将桌上的安神茶给他递了过去,然而,他却是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又把脸转向塌内,“是,朕不可理喻,既然如此,那你退下吧,璃妃!”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朕说你可以退下了,璃妃!”
  陛下冷然落下这么一句,十分冷漠的下了逐客令,七夜那秀丽的小脸上顿时也也浮现出不敢置信的苍白,怔怔的望着背对着自己一身冷漠的男人,眼底顿时闪过一道阴寒,猛地一个抬手,整碗安神茶顿时翻倒,泼了一地。
  ‘呯’的一声碎裂声传来,陛下立刻下意识的撑起身子,转过头看了泼了一地的茶汁,然后抬起头默默的望着她,清俊的脸上越发的惨白而憔悴,绯红色的唇线微微一动,然而,却是许久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陛下,臣妾告退!”
  七夜漠然扫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落下这么一句,便忽然转身拂袖离去。
  陛下心底一沉,看着那道身影湮没在门外的夜色之中,脸色更是苍白得可怕,待那道身影消失不见,喉头忽然涌上了一道腥甜,一股腥热便从口中一冲,一口鲜血便不偏不倚的染红了脚下碎开的酒瓶上。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江公公刚刚见到七夜怒气冲冲一身冷漠的离去,心中自然是放心不下,所以便进来看看,不想居然看到陛下急得呕血,脸色顿时大变,便要迎上去。
  “滚出去!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陛下抬起头,一手擦去嘴角沾有的血迹,冷厉的落下这么一句,江海便硬生生的收住了脚步,不敢再上前,愣愣的望着龙塌前的陛下。
  只见陛下一手撑着龙案,一手从衣袖里掏出一张手帕,紧紧捏在手中,一动不动的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那一滩鲜血,久久也没有说话……
  江公公心急如焚,眨眼间便是满头大汗,看陛下脸色如此之差,自是担心得不行,想了许久,只好转身离开——他要尽快把皇妃给劝回来才对!
  “江公公何事如此神色慌张?”
  通往梅花林的回廊里,江公公遇到迎面走来的东皇北凌辰。
  “老奴见过东皇殿下!”
  江公公这才急忙收住了脚步,对着北凌辰恭敬的拜了下去,北凌辰一身优雅的摆了摆手,示意他平身,眼神里却仍然充满疑惑的望着江公公。
  “东皇殿下,您快点去劝劝陛下跟皇妃吧,两人刚刚见面便吵了一架,陛下都吐血了!不见御医也不给任何人进御书房!”
  江公公这才急得不行的将事情全部倒给北凌辰……
  梅花林深处的凉亭内,月光如水银倾泻了一地,流霜肆意的飞舞着,萦绕在片片柔软的花瓣之中,空气里到处沁着一股淡淡的冷香。
  七夜有些寂寥的伸着冰冷的素手拍了拍身旁凉透的阑干,忽然低下身子,缓缓的在那冰冷入骨的阶梯上坐了下来,静静的望着眼前的肆意飞舞的流霜与寥落的花瓣,片刻之后,突然见她把脸埋进膝盖里……
  “这么冷的天,大半夜的还坐在这里赏月,当心身体着凉。”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淡淡的关切声,不等她反应过来,忽然身后微微传来一阵暖意,她下意识的偏过头,往自己的肩头望了去,这才发现自己肩上已经多出了一件紫色的大氅。
  七夜微微抬起头,果然看到一身华丽紫袍的北凌辰正站在身后,定定的看着她,她禁不住怔了一下,然后才对着他淡然一笑,倒也不拒绝的拉了拉肩上的大氅,“是你……”
  “对,是我。”
  北凌辰也欣然一笑,在她身旁石凳上坐了下来,“那么久没见,你与之前却是没什么变化,这些年你都过得还好吗?”
  北凌辰低声的问道,话语的温度像是关心这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然而细细一看的话,却总能从他眼里察觉到那份极力隐藏的寂寞与萧瑟。
  七夜轻轻点头,秀丽的小脸上微微绽放出一湾清浅的淡笑,“嗯,挺好的。倒是你,这些年一个人在那边坚持着,辛苦了。”
  “我也没有一个人坚持,说得我很伟大似的,净月这些年一直陪着我。”北凌辰欣然笑了笑,忽然抬起头顺着七夜那淡漠的目光往前方望了去,沉默了一下,才继续道,“陛下是无心的,他太在乎你……所以总是患得患失,而且,西域圣山是他心结,也是我的心结,他其实也是在等着我罢了。”
  “七夜,他不会真正生你的气,即使你对他发无数次的脾气,我明白陛下的性子,他是在生自己的气。你不用放在心上。”
  七夜忽然转过头,默默的看着北凌辰,淡然道,“他让你充当说客的?”
  “他急火攻心吐了血,我刚刚走到门口就被他下了逐客令,你应该知道他的性子,这个时候,任何人也靠近不得。”
  “他就是如此,脾气硬起来谁也吃不消,连我也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妃子。”
  七夜怅然垂下眼帘,轻轻叹息道,“都这么多年了,还不见他像这样发这么大的脾气,可是,明明应该生气的人是我才对。”
  说着,禁不住浅淡的吸了口气,伸手拦住从自己眼前飞过的花瓣,用力的往手心一捏,“这联姻之事,他还欠我一个解释。”
  闻言,北凌辰一怔,连忙转过头看着她,深眸里有隐忍的淡淡流光,望着她那明月般皎洁明澈的容颜,思量了许久,才轻声一笑,“你想成为陛下心里的唯一吗?”
  “唯一?”
  七夜低低的念了一声,蓦然抬头看他,忽然脸上竟是悄然浮现出一抹清淡的浅笑来,“不,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想,而是要求他必须这么做。我东方七夜便是这样平庸之辈,我是宁死也不会委屈求全让自己接受一份有瑕疵的感情,这是我的底线。”
  北凌辰脸色微变,许久之后,他才淡淡笑道,“你放心吧,陛下对你始终如一,外头的传言都假的,你难道不知道京华公主和亲的对象是我吗?我十多年前也见过那丫头一次,十几年转眼间便过去了,没想到当年的小丫头都长成那么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让我很是惊讶,这些年倒也是时常惦记着她。如今战事结束了,而我也过了而立之年,也应该迎娶皇妃了。”
  “你跟京华公主?”
  北凌辰这话落下,七夜顿时大吃一惊,不禁有些诧异的望着北凌辰,“怎么……什么时候你成了和亲对象?”
  对方明明说和亲的对象正是北璃赤那混蛋的!
  “我挺喜欢京华,希望她做我的皇妃,大楚如今不过是我们大夏的附属王朝罢了,自然也轮不到他们说话,更何况,跟陛下要这么一个女人,陛下还不至于藏着。京华的性子很合我的口味,简单,单纯,善良,而我就需要这样的一个皇妃,对了,到时候希望你能在陛下面前替我说几句,我不能保证九皇弟到时候是不是会跟我抢,他如今也还没立皇妃。”
  七夜淡淡的垂下眼帘,思量了许久,终于轻轻点头,“你放心吧,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保证她一定是你的,不过,你可一定要好好对人家,既然喜欢她,那就一定要善待她。”
  说着,七夜又蓦然抬头,定定的看着北凌辰。
  北凌辰藏在身后的大手微微握紧,静静凝视她,忽然笑了笑,深眸里浮现出奇异的光芒,欣然点头,笑道,“嗯,喜欢她,当然一定会善待她。”
  这话落下,他便忽然起身,“回去看看陛下吧,很快便是他的生辰了,这两天九皇弟就要回来了,我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这里很冷,回去吧。”
  说着,北凌辰忽然朝七夜伸手,七夜一怔,思量了片刻,这才会意的起身,将肩上的大氅递回给北凌辰,北凌辰一手便抓在手里。
  “谢谢了!”
  七夜最后落下这么一句,便转身往回廊里走了去……
  北凌辰走下阶梯,抬头望着那抹纤瘦的身躯渐渐远去,湮没在苍茫的夜色之中,冷峻的脸上忽然掠过一道极为苦涩的笑意,微微抬头,眨了眨那有些灼热的眼睛,望着那苍冷的月色,他仿佛又看到了望龙江边的那个晚上,是她温暖了他……
  我一直都在默默注视着你,永远不能忘记你曾经给予的温暖,我将穷极一生去维护这份温暖,永远守护你,百死不悔。
  有的时候,简单的守护,也是一种幸福。
  有的时候,真想做你身边的一只小兽,召之即来。
  有的时候,想想你,也觉得幸福。
  如果有下辈子,真希望还能再来一次当初那样的初遇,在某一个风光明媚的早晨……
  夜渐渐的深了,风也越来越冷,在走回御书房的路上,七夜被冻得浑身发抖,流霜漫天飞舞,寒风不停的从耳边呼啸而过,花了很长的时间,她才回到御书房门口。
  “娘娘……”
  江公公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身旁还站着几个太医,几人站在寒风中不住的瑟瑟发抖,但是却是一脸担心的望着紧闭的门口。
  “天很冷,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有本宫就行了。”
  七夜吸了口气,淡淡的落下这么一句,便走了过去,缓缓的推开门——
  “谁让你们进来的?给朕滚出去,再让朕说第二遍,朕就摘了你们的脑袋!”
  一听到关门声传来,那冷酷阴骜的声音便暴风雪一般狂卷而来,连七夜也禁不住下意识的收住了脚步,然而,不等她反应过来,忽然看到一道浅色弧线朝自己飞快的砸了过来,她身子猛的往后一仰,利落的躲了过去,只听到‘啪’的一声,低头一看,便发现了掉落在自己跟前的奏折。
  默默抬起头,便发现了龙塌上正襟危坐,一脸清冷出尘的批阅着奏折的陛下,可能察觉到七夜的眼神,陛下忽然抬起头——
  四目相对,空气里隐约有一丝浅淡的流光搁浅漂浮着。
  静静的看着她好一会儿,陛下才神色淡淡的收回了视线,又漠然低下头,继续批阅他的奏折,然而,浑身的寒气却分明稍稍有消退。
  七夜也收回眼神,微微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奏折,缓缓走了过去,来到龙案前便停下脚步,看着他好一会儿,而他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仿佛眼前的奏折比她吸引人多了!
  七夜沉默了片刻,素手一扬,将手中的奏折往他身上甩了去,瞪了他一眼,然后才抱起案头一边那一叠厚厚的奏折,一手抓着笔砚转身便朝一旁的茶几塌边走了去,将那奏折往桌上一放,随手执了一本打开查看了起来。
  陛下抬头看着她,竟是久久也回不过神来,深眸里闪烁着莫名的忽隐忽现的幽光。
  一阵凉风忽然从旁边半开的窗口灌了进来,七夜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然而视线依然停在跟前的奏折上,一脸的专注,然而,一直盯着她看的陛下却忽然神经质发飙起来——
  “江海,江海!还不赶快滚进来!”
  外头的江公公一听到陛下的传唤,立马就慌张的冲了进去,“陛下!陛下!老奴在!老奴在!”
  “谁把窗开了?壁炉里的炭火烧尽了你没看到吗?朕的夜宵怎么还没到?怎么办事的?”
  江公公好想大呼冤枉啊,刚刚还不是陛下你自己嫌书房里太闷所以才命太监打开窗,是陛下你一直不让我们进去啊,我们怎么知道炉里的炭火燃尽了?而且,看看这炉里的炭火还算燃烧得旺盛好吗?还有陛下你不是一直不喜欢用夜宵吗?
  江公公艰难的吞了几口唾沫,脑袋迅速的一转,思量着陛下如此反常的原因,目光一转,转眼间便落在旁边依然还在安静的批阅着奏折的皇妃的身上,苍老的眼睛顿时一亮,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当下便拜道——
  “是!是!陛下!老奴这就去准备!”
  说着,便是急急忙忙的指挥着身后跟进来的宫女太监关窗,加炭火,准备夜宵之事。
  半个多时辰之后,七夜总算将那一叠奏折批阅完毕,而江公公也吩咐着宫女太监们将夜宵准备好,夫妻二人也面对面的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你们退下吧!”
  陛下一个扬手,接过江公公手上的酒壶。
  “是,陛下!”
  这下,江公公才松了口气,一个招手,一旁的宫女太监们便福了福身,然后便退了出去。
  陛下抬手,悄然给七夜跟前的杯子满上酒,然而七夜倒也不客气,抬眸冷然瞥了他一眼,然后便端起酒,一饮而尽。
  “难得,能喝陛下亲自斟的酒,臣妾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的跪谢陛下万岁呢?”
  七夜搁下酒杯,冷冷的开口道,而且把‘臣妾’跟‘跪谢’两个词咬的特别重,听得陛下心底又是一阵揪紧。
  陛下抬头看她,如风一般的眸光停在她那明澈秀丽的脸上,许久之后,目光微微暗淡了下来,然而却也没有说什么,又给她倒上酒,然后执起筷子,给她跟前的碗里添菜。
  七夜冷哼了一声,便也一手抓起筷子,毫不客气的下筷。
  明显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早该知道她若是倔强起来,受苦的还是他的,陛下忽然微微垂下眼帘,眼神沉沉的望着跟前的酒杯,“朕承认适才言语过激,你用不着与朕因此事置气。”
  “你是至高无上的陛下,我哪敢跟你置气啊?除非我活腻味了!”
  七夜眼底浮起一道冷峭的讥笑。
  陛下俊眉一皱,将七夜那不屑的讥笑尽收眼底,“七夜,你明知道朕并非真的有心责备你!你把朕跟孩子丢一边就离开,难道还容不得朕说你几句?墨儿跟苍儿天天跟朕喊着找娘,朕去哪里给他们找?你这性子什么时候才能让朕真正放心?”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在你每一次蓦然推开之后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我不想每一次你决然转身,我都得尝遍这心急如焚的滋味,我不想我们之间每一次总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弄得彼此之间不愉快,你不知道你每次如此都会让我感到很茫然无措,感到患得患失,感到不踏实。”
  陛下有些气急的轻咳了起来,修长纤细的指尖微微扣着桌子,漠然望着眼前酒杯里荡漾开的浅浅水纹,沉寂的眼眸掠过凉风一般的高远,“咳咳——七夜,你可知道……从来都没有人能让朕如此无措,就连当初父皇母后归天,朕也不曾如此心乱如麻……朕也曾一度以为自己是冷血的君王,但是现在……”
  陛下抬起眸子,各种复杂的情绪开始在眼底蔓延,浮浮沉沉,“有些话我不想说,我以为你会明白,但是,偏偏有些话,它就必须要说开了你才明白。”
  七夜忽然停下了动作,蓦然抬头看着他,星眸里浮现出一些清浅的凉光,沉默了半响,红唇微微一启,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对面的陛下却忽然继续了——
  “朕好像把自己全输了……”
  说这话的时候,陛下那沙哑的声音竟然禁不住有些挫败怅然起来,仰头灌下满满的一杯酒,紧扣着桌子的指尖才一根一根的松开。
  “朕之前敢不顾一切的娶你为妃,原本是赌你一定能为朕所征服,赌你会喜欢朕而离不开,如此,你也为朕所掌控。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脱离了初衷。”
  “可是,朕却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心里有一些牵挂的东西自然是很好。”
  他忽然又抬起头看向她,清俊出奇的脸上此刻却是绽放出一弯淡淡微笑来,“我想要的,不是你为我做什么,而是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一转身,就能看到你。就像当初朕还是北玄夜的时候,我们一起横扫柳红院宋府一样。”
  摄人心魄的笑容映入七夜的眼中,让七夜心头蓦然一颤,一颗倔强的心顿时就柔软了下去,所有的不羁和固执任性不服输瞬间崩溃如决堤的海。
  早知道要他这样的人说出这么一番话有多么的难得,而她这么听着心中也是有着淡淡的喜悦,要她怎么说,她其实也是如此呢?
  他的话落下,宛如一道清风从飘飞的帘子下穿过,等七夜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却已经起身越过了桌子,也不看她,淡漠的朝门口走了去,“你一直都是自由的,七夜……朕从来都没有真正勉强过你做什么,只是……朕希望我们真的能共进退,如此而已。”
  他留下最后这么一句,正想提步往前,然而,一声轻响声传来,不等他踏出门槛,一只微凉的素手忽然轻轻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回来。
  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柔软温热的暖暖触感,淡淡清幽的冷香不断的弥漫而来,陛下低下头看着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洁白的素手,素来波澜无惊的眼眸里忽然浮现出一道恍惚来。
  “我只是担心你为难,我们那么辛苦,好不容易才平息了这大中原的战乱,实在不想因为那些过去的恩怨再次将你拖下水,你是我大夏的陛下,所代表的是大夏万万千千百姓。我东方七夜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满目疮痍的大中原再承受什么波澜,更何况,苍儿跟墨儿还小,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他们呆在你身边总比跟着我受苦的好。”
  七夜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秋瞳里有淡淡的幽光在悄然闪烁着,“我是爹娘的女儿,他们的英魂如今还被禁锢在大楼古族日夜承受烈火焚心之痛,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大哥他一个人坚持得很辛苦,而且单单凭大哥的力量,又怎么可能动得了大楼呢?”
  “你呆在大夏守护万民,守护我们的孩子有什么不好?何必跟那些人对上?”
  七夜忽然收紧了手臂,闭上眼睛叹息道。
  陛下下意识的扣住她的双手,一拉,蓦然转身,攀住她那瘦弱的双肩,眼睛里有遥远的清冷之意,“如果你是担心这个,那不如你来做陛下,我去圣山好了。”
  “你……疯子!”
  七夜气恼的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这种事是开玩笑的吗?”
  “朕从来不开玩笑。两个选择,第一,年后我们一起去圣山,第二,你做陛下,我去圣山。”
  陛下的语气很是坚定,那样的语气是从来都没有人敢违逆的,他的眼底充斥着的,是不容抗拒的威严。
  七夜一怔,顿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在他那深眸的注视之下,忽然想起他们往昔并肩作战的时光,想起他们在亭子里抚琴吹笛的时光,想起他们星夜兼程策马扬鞭的时光,喉咙里禁不住弥漫出一道淡淡的异样,既是酸涩又是感觉到微微甜意。
  浅淡的吸了口气,终于也不再坚持,这才点了点头,伸手再次环住他的腰身,有些疲惫的靠着他,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低低道,“那好吧,这次就听你的。”
  陛下这才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垂落的双臂这才轻轻拥住她,叹息的语气也低柔了下来,“嗯,你早该如此,你要相信你的男人是无所不能的。”
  这话落下,七夜顿时一震,差点没笑出声来,抡起拳头轻轻的打了他两拳,“你以为你是神吗?无所不能!”
  然而,这点力度对陛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一手抓住七夜作乱的手,然而七夜的动作更快,迅速的扣住他的手腕,顺势给他把脉,好一会儿,发现没什么大碍,这才松了口气,抬起头看他,却迎上他那沉寂淡远的眸光……
  微微抿了抿那淡漠的绯色蔷薇红唇,默默的迎着他投来的眼神,思量了许久,七夜才一手拉住他的手臂,踮起脚尖,一个微凉的轻吻便落在他的嘴角边。
  陛下一怔,然而来不及让他回神,七夜便已经退开,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
  “吃点东西吧,我饿了一天。”
  落下这么一句,人已经再次往桌前坐了去,执起筷子……
  ------题外话------
  感谢君君给我们皇妃写的长评,很不错,大家再接再厉,积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