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作者:乔胧      更新:2021-08-30 06:01      字数:6192
  “是。”
  牛大壮高兴的应了一声,挠了挠头,直接站到了林夕堇的身后侧。林夕堇微微一笑,挥了挥手道:“你去吃肉吧,你刚才赢的,不吃指不定就被别人给吃了。”
  左戚和牛大壮的比斗,算是开了一个好头,虽然不是特别严肃,但好在两人身份实力皆是不凡,接下来又走出另外一个大汉,抱拳道:“我王俞人缘还是很好的,大家也大抵知道我有几斤几量.我不似大壮那样敢直接挑战大小将领们,只道有真材实料的兄弟上来,比试一番。”
  “我来!”
  士兵中当即跳出一个人,神态颇为嚣张,指着王俞的鼻头叫骂:“什么叫有点真材实料?姓王的,让你见识见识我的铁拳。”
  说罢,举拳而上,瞬间两人便干上了.拳头碰拳头,拳拳到肉,非常男人的打法。林夕堇看了一会儿,便大抵知道,在场的所有士兵,都是有内力在身的,且还都不弱。在联想到刚才,牛大壮并未使用内力,倒是有一点点替他叫屈了,若是换做另外一个人,有他那一身的本领,脑子再聪明一些,只怕是早就爬到很高的位置了,便是加官进爵都不在话下,又岂能在这里为了一点肉而争斗。
  看得出来,两人的实力旗鼓相当,相斗数息时间,皆是不分上下,军中汉子武艺本该是短处,但在场的数万人显然与普通军人不同,竟是个个都身怀绝技,旁人看得热血,呐喊声此起彼伏,林夕堇也看得十分的过瘾,竟是有了自己想要上场一斗的想法。
  这想法一出现,便有些遏制不住,条案前,林夕堇逐渐坐立不安起来。赵墨谦微微斜眼撇了他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若是以往,便是让他上场去玩上一玩亦是无妨,但今日毕竟是半年生死斗,于谁来说,都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决计不可肆意妄为。相比起充斥着权贵特权的帝都,军营当中,唯信军令如山。
  林夕堇不是笨蛋,他也不过是被现场气氛所带动,被赵差详那凉凉的一眼扫视之后,倒是瞬间想通了其中关节,便立即放弃了—男中的想法,改而和众将士们一起齐声呐喊:“雄起.雄起.雄起!”
  渐渐的,场中两人逐渐分出胜负来,两人的确实力相当,但是在体力上显然是有所差别的,最后还是王俞以十分微弱的优势胜过了挑战方。
  伴随着一阵欢呼声和唏嘘之声,下一场比斗相继开始。
  从第一场分出胜负开始,便不断有人将战况报到大校场那边,数十场比斗之后,烧烤蒸煮的肉食一一呈了上来,浓浓的肉香味儿瞬间飘散开去,整个演武场都沸腾了起来,哪个军人不爱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一时间,比斗愈加激烈起来,赢了吃肉,输了喝风.谁不想吃肉?谁愿意喝风?!
  赵墨谦的条案之上倒是早早地便送来了烤肉,还是牛羊身上最鲜嫩的地方.烤得外焦里嫩的端了上来,那诱人食欲的香味儿让周遭几个将领频频吞咽口水,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虽说将领们不管输赢,最后皆是有肉吃的,但显然能够享受优先权的,必然是只有大将军一人。
  林夕堇也是个蹭吃的。
  且蹭得非常的理所当然,军中的汉子自然没有那么细致的心思,端上来的烤肉块头都相对较大,林夕堇便用刀子将烤肉切成薄片,刚好是最适合入口的大小,也不管旁人的眼光,将第一口烤肉非常殷切讨好的送到了赵差详的嘴边,这才大口大口的自个儿吃了起来,早上就喝了两碗粥,这会子早就饿了,林夕堇食欲非常的好,不一会儿便吞了数十片肉下肚,满足的不得了。
  一干将领们默默地吞着口水,继续看比斗.倒是赵星炽顶着赵差详冰冷的目光.厚着脸皮凑了过来:“弟妹,给三哥一块。”
  林夕堇自然不会拒绝,将一块有两个拳头大小的肉递了过去,至于盘中自己切好的.那自然是不能给的,他可没有忘记.贤王殿下是很能吃醋的。
  尽管如此,赵差详的脸还是阴了下来,林夕堇急忙讨好的凑了过去,与亲爱的贤王殿下甜甜蜜蜜的分食一个盘子里面的肉,你一片,我一片,味道真真是好。
  可怜的将领们,不但要忍受着肉香味儿的引诱,还要装瞎子,假装没有看到那与演武场完全不相符的甜腻一幕。
  赵星炽低头啃肉中…·
  火热的比斗一直持续着,待的冬日的阳光升到正中,林夕堇终于看到赵墨出场了一回。
  赵墨谦自然是没有耐心和人一一对打的,他的身手早就深不可测,因此,上来便直接对阵军中赫赫有名的围杀之阵。
  带兵的赫然便是左戚。
  左戚自然高兴领命,若是换作旁人,可能还会因为心中对赵墨谦的敬畏而发挥有所限制,但左戚却是不同,如果他当真能胜,指不是会亳不手软的揍赵墨谦一顿,且还会哈哈一笑,四处宣扬他的丰功伟绩。
  赵差详身形微闪,飞身下到演武场下方.巍然而立,静待左戚骑在高头大马上领兵出战。别看左戚经常没个正形,但到底是沙场上厮杀下来,有着真本事的将军.带兵很是有一套,几个简洁的指示,士兵们便已摆下阵势,整齐划一.如臂指挥。
  围观的年轻士兵们高声喝彩.但其中的一些老兵油子却是淡笑不语。
  但凡明白人.对于此番比斗的胜负.早已是心知肚明。
  贤王赵墨谦的武功究竟有多高.谁也不知遭。众人只见他这会儿在士兵们的围杀之中,身形飘忽,动作利落迅捷,一掌一个,一挥袖逼退一片…·
  实力相差太大,根本无需破阵之法,凭着速度和实力直接闯乱了阵势。饶是左戚脑子再灵活,再能够随机应变,一力降百汇.还是抵挡不住.终究被赵墨谦一掌迎面打下马背,摔得个七晕八素。
  演武场上一片寂静,林夕堇早就看到双目放光.一脸崇拜了,只恨不得扑上去亲上两口。
  半晌后,方才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之声.演武场所有人齐齐跪地高呼:“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
  看了赵墨谦高水准的身手之后,林夕堇忽然就对士兵们的比斗失去了兴趣,毕竟已经看了大半天了,兴奋的劲头一过,忍不住有些犯困,掩住嘴角打了好几个哈欠之后,林夕堇终于坐不住了,扯住赵墨详的衣袍,求安抚的意味儿十足十。
  赵墨谦本就不是一个有耐力的人,这等比斗也并不需要他全程监管,此时林夕堇没了兴趣,他自个儿并致也不高,便直接离了演武场。
  林夕堇原本是想着回营帐睡觉休息的,却不想赵墨谦竟然直接把人送上了马车。
  直到四驾大马车走出军营.林夕堇望着紧跟马车旁的牛大壮,这才回过神来,这也是要回阳城了。
  转眼间冬宴便到了.青州的冬宴是个大日子,通常由青州掌权的几家人轮流操办,今年.恰好轮到姬家。
  姬家前一个月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只是一些新鲜的吃食得头一天才买,所以这一天,姬家派出去买的车足足堵住了城里好几条主街。
  姬家的阵势办得比往年都大,也不知道是办给谁看的呢,联想到前两日姬家与贤王府的接触,答案不言而喻。
  林夕堇在这一天早早起了 身.殷勤地为赵墨谦好好的打扮了一番.装束和上一次颇为相似,一身绣满曼陀罗花的紫色长袍,村得贤王殿下异常的高贵华丽,在林夕堇的坚持之下,终是佩建上了玉冠。玉冠两只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刻着的字不同.赵墨谦戴的那一只上面刻的是“夕”字,而另外的一只,自然刻的是“墨”字了。
  林夕堇要怕冷一些,所以他在穿戴好一身淡紫色衣裳之后,外面还加披了一件毛厚实的狐袭,整个人看上去毛茸茸的,衬得带着一丝晕色的脸蛋儿显得灵动而可爱。
  “怎么样?”
  见赵墨谦一直看着他,林夕堇便出声询问。
  赵墨谦嗤笑一声,轻语:“小孩儿!”但神情之间却是满意得不得了。
  第116章 为何不拜
  林夕堇也很满意,他喜欢和赵墨谦穿夫夫装,那种感觉,像是在对方身上打上了自己的标志一般.非常的美妙。
  依然是由着赵墨谦亲手为林夕堇的眉间妆点上一朵精致的梅花,之后抱着小暖炉便相携出了门。
  望着马车.林夕堇难免有些唏嘘:“看来我只能去姬府了。”
  赵墨谦蹙了蹙眉:“不想去就不去,跟我去校场便是。”
  相比阴城,阳城的军营要小上一些,毕竟这里人口密集.军营的占地面积不可能太过夸张。因着今年冬宴大办的缘故,除了守城在岗的,许多将领们都到了阳城这边,尤其知道林夕堇会参加冬宴之后,阴城那些见过林夕堇的将领们,都纷纷到来。林夕堇大抵不知道,他在将领们的眼中.也是极为能耐的人,除却其他不说.单单他能够让如冰山一般的大将军柔成一滩水,便是天大的功臣。
  而此时,阳城军营里只怕是早就盼着林夕堇了,在赵墨谦看来,自己的王妃既然是个男儿身,便根本无需勉强去做那些女人们才做的事情,除非必要,大可不必理会。
  林夕堇犹豫了下,一脸平静的做了决定:“你先送我去姬府然后再去校场吧,有些事,总需要人去做的,我既然是你的王妃.那么该王妃做的事情,我便不会推了去。”
  赵差详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心疼,无声的给了林夕堇一个暖心的拥抱。倒是把林夕堇弄得有些好笑起来,忍不住嗔道:“还矫情上了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擅长和女人打交道,若是说到手段.我或许不是最厉害的,但别人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伤害到我,且这其中的道道多着呢,指不定比你带兵打仗的那一套都还要学问深……”
  赵差详终是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来,大手捏了捏林夕堇肉呼呼的脸,道:“你还有理了.什么学问?你给本王少学那些不好的。”
  林夕堇从鼻孔里面哼哼几声.催促着赵差详一起上了马车,向着姬府行去。
  今日的阳城很是热闹,大早上的已是人流汇聚,不过贤王府的马车却是一如既往的走得顺畅,毕竟没有人不认得贤王府的标志,也没有人敢不避开贤王府的马车。
  姬府原本是建在城内最繁华的地带,整整占了大半条街,可这些年经济繁华的中心逐渐转移了,姬府附近不再是车水马龙的街市,反倒显得有些偏僻起来,和这些年姬府的落败形成了一副颇为颓废的画面。今年以来.姬府似是有了什么考虑或者计划,倒是做了一番改变,经过扩建、修整,多多少少有了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林夕堇撩开帘子,看着眼前逐渐清晰起来的姬府.叹道:“到底是青州的老牌世家,便是走了下坡路,底蕴却还是有的,只是这般明目张胆的打你的主意,脸皮倒是够厚的。”
  赵墨谦淡淡瞥了一眼外面熙熙攘攘的状况.伸手放下了车帘.“算计本王的人不少,只要有本事,本王也不计较。只是,似乎很多人都忘记了,青昭姓赵.青州也姓赵。”
  “可不是.”林夕堇有些乐:“五年的时间,说实话,我真没想到.姬家会用这种法子来接近你。”
  若是当真有心,五年的时间,即便有裂痕,也至少可以让赵墨谦记得姬家.要是能干一点.拉近关系甚至是站在统一条线都不在话下。可这五年姬家都干了什么?把赵差详这个被贬的王爷当成了洪水猛兽,只盖没有公开宣誓姬家和贤王府毫无瓜葛了。这也就罢了,你姬家有骨气,既然能够和贤王赵差详划清界限,那么就一直那么高冷的保持距离啊,为什么临到年关,太后大寿之际.突然又来装熟悉了呢?!
  已经走了下坡路的姬家,早已不是青州的地头蛇,他们却是连这点认知都没有。即便你就是独霸一方的地头蛇又如何?窝里横罢了,真正扔到帝京那地方.绝对被人啃得渣都不剩.就一如当年,雪贵妃正当得宠之时,姬家也入了帝京,只可惜,外入的势力又岂能是那般容易在帝京那等地方站稳脚跟的?!
  赵差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蓦地像是凝了一层霜一样,寒气逼人,一双眸子也聚起了冰霜风暴。
  “怎么了?”林夕堇讶异地握住他的手,大抵能够猜到他必定是想到了和姬家有关的事情,忙关心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和姬家有关的,除了已甍的雪贵妃,还能有谁?
  而提到雪贵妃,在赵墨谦心里,恐怕并不见得有多开心。毕竟不管当年恩怨如何.雪贵妃都是失败者.她死了.留下孩子,独自在那个黑暗的皇宫中挣扎求活,这么多年以来,作为母族的姬家,是否有做过哪怕一丁点儿什么呢?
  想到这些,林夕堇一阵心寒,他自己的过往便是一塌糊涂.但是赵差详的又何尝不是乱七八糟?!
  赵差详紧紧回握林夕堇的手,半晌才道:“无事。”
  林夕堇见他不愿说,便也不过问,每个人都有秘密,他既然已经大致猜到那个秘密的沉痛,自然不想贸然去戳破。只是,他隐隐想着,有些沉痛,其实并不大适合独自去尝,至少…·可以对亲近的人倾吐,他们是一体的。
  婚期将近,看来他们俩得找个时间好好聊聊才行。
  距离姬府大门也就百米的距离.马车却是陡然一停,吓了杯夕堇一跳,急忙扬声问了一声,车夫回答说是路堵住了。
  林夕堇还纳闷儿着,声音却是已经传入了耳中。
  “哟呵,我就说了怎么着?老娘男人两年狩猎第一,你男人一个名次都没有,你自己害臊还不准我炫耀了 ?这是什么道理?”
  “男人婆的男人才这么彪悍,得意个什么劲儿。”
  “总好过某些小娇花,大男人连个水桶都提不起来担子都挑不动,这也叫男人,有本事让你男人今年得个第一啊。”
  “我男人是娇花,我男人温柔啊,你男人狩猎第一又怎么样?谁不知道你男人关起门来打老婆…·”
  “你说什么.老娘撕了你的嘴…·”
  “这么粗鲁,难怪你男人要打你.有本事你绣工拿第一…”
  原来是两个妇人拦街吵架,为的还是冬宴上节日的名次,林夕堇满头黑线,在帝京可鲜少欣赏得到这样的风景,青州的民风之气果然了得。
  本想感叹两句.不想赵墨谦却已极为不耐的喝道:“撵开。”
  姬府大门口前,自然不需要侍卫亲自出面,姬家人已经把那吵架的两人劝开了,那西个妇人也不过是有点小势力的人家,面对姬家这样的大家族,自然不敢大闹开来,只得作罢。
  马车再次前行,越是靠近姬府越是惹人注目,贤王府和姬家,但凡有点门路的人都知道,这两方可不是表面上那般和睦啊。
  马车刚到姬府门口.所有见到的人都纷纷停住脚步立在原地.有的人是真的心存敬畏之心.有的则是想要趁此机会,一睹马车中人的风姿,毕竟待会儿进了府,阶层分布明确,离得可就远了。
  满街的夫人们都朝着贤王府马车的方向站着,虽然各个低着头,可那眼睛却不住地往马车上瞟。
  赵墨谦刚刚掀开帘子出来,迎面便对上这般情景,当即眉头一蹙,整个人都散发出慑人的寒气;来青州五年,赵差详时常露面,认得他的人其实不少,但这并不包括这些内宅夫人们,他虽然能够理解这些夫人们的好奇,但是却并不打算姑息,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在帝京肯定不会有人敢做这种动作。
  但赵差详毕竟不屑与女人计较,为此将人拉出去打板子似乎也是过了些,因此他只好回身伸出手,将林夕堇牵了出来.低声吩咐之时,语气中难掩一丝气恼:“将这些女人收拾了。”
  林夕堇微微一笑,朝众人点点头后,这才安抚的回望了赵差详一眼,眼前这幅场景他一看便知缘由.自然也知道该怎么收拾这等无知妇人。
  “诸位…·为何不参拜?青昭礼法,见到王爷王妃都是要参拜的,便是王爷仁慈,免了你们的跪拜礼.这屈膝礼却是不能少的,夫人们莫不是连这个都不懂?!”
  第117章 聚源阁内
  足足过了两秒,方才有少数几个人跪了下去,其余大多数夫人们则是一个个呆呆地看着他们,如木头人一般.林夕堇终于知道给瞎子抛媚眼是怎么样的感觉了。
  有姬家人出来迎接,林夕堇倒是认得来人,是姬容氏的大儿媳妇韩氏,她见了这般情景,颇有些尴尬的道:“王妃娘娘莫要介意,青州的人不似帝京那般注重礼节,言谈之间难免会有些…嗯,粗鄙。”
  林夕堇已在青州呆了五年.自然知道这一点.不过知道归知道.当真遇上了,心里依然是不高兴的。
  “王爷王妃请随这边来!”韩氏恭身引路,姿态做得很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