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傅景行回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
  “第一，既然是请求，我当然有拒绝的权利。第二，我现在不是蓝星的公关总监。”
  傅景行还没讲完，唐芷就打断了他：“可是他是我哥啊。”
  “从我的角度出发，我把他当做你的前男友。”
  “我们没有谈过恋爱……”唐芷出声否认。
  “形式并不重要。”
  “你的醋意是不是太大了点？”
  “我的话还没有讲完。”傅景行避谈吃醋的话题，“第三，黎越泽应该为他的行为负责，我敢肯定，分手肯定是他向公司提出来的。既然选择进入这个圈子，在你不够强大之前，你就必须磨平你的棱角去适应这个圈子的规则，强者才有资格蔑视规则、改变规则，而现在的他，显然不是强者，而是弱者。他自己拎不清，别人帮他就是在害他，今天我捧得他有多高，明天他摔得就有多惨，或者被别人踩得更狠。”
  “你说这么多，反正就一句话，你不想帮他，他的死活跟你无关对吗？”
  “也可以这么理解。”
  唐芷只好闭嘴，一直到傅景行把她送回家，一路上都没有讲话，而傅景行，也没有要退让的意思。有些事情，介意就是介意，他不会伪装成不在乎，因为比起日后爆发，他更倾向于一开始就挑明，有的事，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到了。”傅景行稳稳地将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谢谢你送我回家，再见。”唐芷推门准备下车，只听傅景行突然又开口。
  “还以为你不打算再和我说话了呢。”
  “我的确有些不太高兴，但还没有到为这点小事就和你冷战的地步。”
  傅景行点点头表示赞赏：“我们现在算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战争还没打响，就先内斗可不好。晚安，今晚早点睡，明天去看我爷爷。”
  “好。”
  第二天一早，唐芷和傅景行就去了傅家老宅。这种桥段其实电视里挺常见的，无非是男方家长百般刁难百般羞辱，女主角要么含泪夺门而去，要么为了男主角隐忍着苦撑，而男主角呢，则会放狠话说着从此和这个家再无瓜葛，然后拉着女主一起远走天涯自谋生路。
  唐芷和傅景行说这话的时候，被傅景行吐槽肥皂剧看得太多，但他是基本认可这个思路的，不过，要换一种方式罢了，说话，谈条件都是要有技巧的。
  有句话说得好，男人心底里的极致*是什么呢？升官发财死老婆。这话乍一听，怎么那么刺耳，但是奋斗多年终于成功的男人死了糟糠之妻，有大把的年轻美女送上门，他能不高兴吗？他必须高兴，可是他一旦说了这话，一定会遭到数千万女同胞的鄙夷，而他要是说“赢了世界，输了你”，恐怕收获的就是一堆唏嘘过后暗许的芳心了吧。
  傅景行牵着唐芷的手，无所畏惧地进了傅家大宅。
  傅老爷子正在花园里遛鸟玩，精神矍铄，一点儿也不像身体不好的样子。
  “爷爷。”
  “爷爷。”唐芷也跟着傅景行叫人。
  “今天怎么有功夫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啊？”傅老爷子放下鸟笼子，露出一脸和煦的笑容。
  “看来爷爷最近的记性好像不太好，昨晚约了糖糖的家人一起吃饭，您忘了吗？”
  “哦，那个啊，我不是让秀云去了吗？她也算我的代表了。”傅老爷子和傅景行打着太极，“再说了，吃顿饭而已，你为了这个特地来找我？”
  “爷爷，我们说话还是不要绕弯子的好。我不管你们的态度是什么，我和糖糖一定会结婚。”
  傅老爷子脸上笑容不变：“那既然这样，你又来这儿干什么呢？”
  “我来和你谈条件，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没有硝烟、没有火药味、心平气和的冷战恰恰意味着情感已经到达了冰点，站在一边的唐芷知道，傅景行和他家人的隔阂恐怕不是一点点。
  “你这个样子搞得好像我是你的对手似的。来，丫头，你过来。”傅老爷子伸手要唐芷过去，转而又对傅景行说，“我要和她单独谈谈。”
  “爷爷，别玩甩一张支票赶她走的烂招，现在不兴这个了。”傅景行站着不走，“你能给她的，我一样可以给。”
  “丫头，你真的了解我的孙子吗？”
  唐芷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不，你不了解，他是一个喜欢新鲜喜欢冒险的孩子，小的时候，他玩魔方玩得时间最长，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他把魔方归位的时间总是比隔壁老沈家那个孩子慢2秒，所以他就拼命练，魔方几乎不离手。后来，有一天，他把家里的魔方全部都扔掉了。”
  唐芷知道傅老爷子话里有话。
  “因为他破了纪录。”傅老爷子看着傅景行说，“他，和年轻时的我一样，有很强的征服欲，一旦征服一样东西之后，就会厌倦，厌倦的速度绝对会让你吃惊。”
  “爷爷……”
  傅老爷子阻止唐芷：“你不用跟我说相信他，我只是告诉你，给你提个醒罢了。”
  傅景行面色铁青，却没有反驳。
  “心理战术结束了吗？”傅景行冷声问道。
  “关掉你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务所，回来帮你爸爸。”傅老爷子敛去脸上的笑容，黑眸里如有漩涡般让人捉摸不透，一张脸也威严得让人害怕。
  “这一点，免谈。”傅景行无惧傅老爷子犀利的眼神，“我可以答应你，不再回美国，逢年过节傅家有什么大事，该我出席的我也会出席。你们不就是在意傅家的面子吗？尊重是相互的，如果再发生昨天那样的事情，我可不敢保证我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我不怕丢脸。”
  “这是你和我说话该有的态度吗！”傅老爷子被傅景行激怒，猛地把拐杖扔了出去，傅景行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丝毫没有躲的意思。
  “景行。”唐芷急忙去看傅景行有没有被拐杖打到，并且用眼神示意他，现在不要硬碰硬。
  “我没事。”傅景行摆摆手，“看来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糖糖我们走。”
  “你今天走出这个门，明天一定还会回来求我的，你信不信？”傅老爷子语气笃定。
  “走着瞧咯。”
  ☆、第57章 婚礼前夕
  “我记得你说过,不要带私人情绪处理问题，来这儿之前你跟我说,要把这件事当成case处理，现在看来……好像……”唐芷任由傅景行拉着她出了傅家大宅，今天的他似乎有些冲动。
  “放心，这些交给我，接下来的3个月,我们开开心心地去选戒指,选婚纱，找婚礼策划公司。”傅景行没有了刚才的冷厉，对唐芷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也别做得太绝了,他们毕竟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唐芷有些担心地说。
  “放心，我有分寸。”
  唐芷不知道傅景行用了什么办法,反正舅舅高明和舅妈徐芹都一反常态，不再计较傅家这边的礼数问题，反而开开心心地就等着唐芷出嫁。其他一些亲戚，更是没什么话说，都在说唐芷傍了个富二代，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盼着她以后被踹坐等她从云端跌到谷底的。
  婚礼定在7月17号，本市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傅景行对唐芷说，这只是一个应付亲友的形式，结束之后他们可以另找一处地方，举行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婚礼，暂定的地方是北海道的一处教堂，因为唐芷有一次和他提过她看《非诚勿扰》的时候，对那里很向往。
  都说，看一个男人有多爱你，带他和你一起去挑婚纱就知道了。
  “哎呀，这婚纱那么贵，买回来就穿一次多浪费啊，不如租一件吧。”每个女人都有一个婚纱梦。所以说这样的话的男人一定不要嫁，也许以他目前的经济实力买一条vera wang确实太过苛刻，但去一趟苏州的婚纱街又有多麻烦呢？那里有的婚纱款式质地都不逊大牌，砍价技术高的，一两千也能拿下一条中意的婚纱。所以，价钱是次要，有没有这个心才是重点。
  “不就是白纱吗？我看都一样，你试的第一套就挺好看的。”嫁给说这样的话的男人之前，要想清楚，因为他不肯在你身上付诸足够的耐心，他不会发现鱼尾式的婚纱衬得你的曲线更加优美，也不会发现一字肩式的婚纱可以完美突显你勾人的锁骨，或许不是不会发现，而是不想去发现你的美、不够了解你的美。
  唐芷猜测了一下傅景行的反应，觉得他肯定不是以上两种，依照他向来崇尚效率的个性以及极其自恋的态度，唐芷觉得，傅景行会绅士地陪她去一家高档婚纱店，然后5分钟内挑好他认为最合适她的款，付账走人，然后进行下一步程序：选戒指。然后途中还不忘争风夺秒处理一下他的工作邮件。
  现实却与唐芷的猜测大相径庭。
  傅景行最近把事务所的工作全部交给陆南处理，专心地陪她一起准备结婚事宜，她因为要分心准备毕业论文答辩，所以更多时候操心比较多的是傅景行，小到新娘捧花的选择，他都亲力亲为。选婚纱的时候，唐芷每试完一套，他都会流露出惊艳的表情，微微点头赞美，然后给出自己的建议，绝对没有一点儿的敷衍。
  挑到最后，唐芷也花了眼，没了主意，只得问傅景行：“我真的不知道该选哪一套好了，怎么办？”
  “那就那条一字肩露背大拖尾的吧。”
  “那件会不会露太多了？”唐芷有些犹豫。
  工作人员一听傅景行挑了最贵的那一套，高兴得跟什么似的，立马开始卖力游说唐芷：“傅先生真是好眼光，傅太太穿这件把身材的曲线都展现出来了，露背的设计性感中又不失优雅，那件婚纱是意大利纯手工制作的，只有一件，没想到尺寸这么适合傅太太您，要是换别人，还得花几个月时间送回意大利改。”
  “真的吗？”唐芷被夸得心里美滋滋的，不过她真的怀疑，这位工作人员心里是不是认准了她是“富”太太，而非傅太太，但是，这个称呼，真的太让人沉醉了。
  “真的。”傅景行当机立断，决定就要这条婚纱，待工作人员拿着婚纱去装好的时候，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痞气的坏笑，缓缓凑近唐芷的耳朵，轻声说，“其实喜欢这件婚纱的最重要原因是……它比较容易脱。”
  唐芷红着脸，小粉拳用力捶了傅景行一下，可这威力对傅景行来说，无异于挠痒。
  “这算是对我的暗示吗？”傅景行一把握住唐芷的手，让她动弹不得，另一只手抚摸着她光洁的背，“还没结婚你就舍得打我？”
  “哎呀，你快放手，那么多人看着呢。”唐芷像是做了坏事的小孩子，脸红得不行，背部的皮肤更是像被傅景行温热的手点了火一样微微发热，她紧张地看了看那边的工作人员说道。
  “看着又怎么样？你觉得别人会对一对情到深处难以自控的新人有意见？”傅景行继续撩拨唐芷。
  唐芷表示，对于从小受民风奔放地区熏陶的傅景行，她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可是偏偏有的地方，傅景行又保守得要命，他和唐芷手也拉过了，脸也亲过了，有的时候还会搞突袭，但是再怎么动情，他都不会进最后一步。
  “下午去领证好吗？”傅景行抱着唐芷，附在她耳边轻声说。
  “怎么突然定在今天下午？”
  傅景行刮了下唐芷的鼻子：“跟我装什么傻，你这些天折磨我很好受是吗？”
  “……”
  “领完证，今晚去我哪里。”
  “……”要不要这么直接。
  婚礼如期举行，傅家那边有几个人会出席唐芷不知道，但让她有些难过又有些释然的是：黎越泽不会来参加她的婚礼。
  婚礼前一天，黎越泽和唐芷通电话的时候，突然提到他可能赶不及参加她和傅景行的婚礼。
  “对不起啊，剧组拍摄时间太紧了，我实在不好请假，所以……明天你的婚礼，我就只好缺席了。”黎越泽略带抱歉地说着，似他一贯平静温和的语气，“不过，礼物我一定会送到的。”
  唐芷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什么心情，但这话语中的生分和疏离让她有一些不舒服。她期待着一个被家人祝福的婚姻，傅家那边显然不会满足她的愿望，而在那么唐芷的众多亲戚之中，甚至是养大她的舅舅舅妈，她都觉得少了什么，恰恰只有黎越泽，在抽离出暧昧的因素后，她把他当亲人。
  但是他说，他不来。
  “不用什么礼物的。”唐芷尽力掩饰着自己的失望，故作轻松地回答黎越泽，“回头你送那么大的礼，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可回不了那么贵重的礼物，你可是明星，广告费代言费出场费分分钟完爆我这种应届毕业生的。”
  “不用你回礼，算是上次你送给我手表的回赠。”
  “那是赔给你的……”
  “以前要送你东西，你哪次不是敲竹杠敲得狠狠的？这回倒稀罕了，怎么了，没结婚就想替傅景行省钱？你回不了的礼让他出。”黎越泽的玩笑让人一点都不想笑，也是，他这种人，只适合讲冷笑话，这种活跃气氛缓解尴尬的场面话他讲不来。
  “你为什么不来？”唐芷还是战战兢兢地问出了她想要问的问题，其实她也不知道她自己期待着怎样的回答，他说他太忙了，她不开心，他要是说他对她其实一直都有感情，无法释怀来当面祝福她，她心里也还是空落落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听筒那边没有声音。
  “喂，你还在听吗？”唐芷握着手机问。
  “我在。”良久，黎越泽才回答。
  “傅景行的家里人会不会来还是未知数，更谈不上祝福，我……没有亲人在身边……”
  唐芷话音未落，黎越泽出声打断了她：“唐芷，如果我说，我不希望你和傅景行结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