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作者:
落笔吹墨 更新:2021-08-31 14:53 字数:5743
“我带你去吧。”冷临不想留婉苏一个人在客栈,还是不放心。
“有些困,昨夜没睡好。”婉苏撒娇地说道。
“还晓得惦记吃的,看来不会瘦。”冷临伸手刮了一下婉苏的鼻梁,转身便要出门。
“少爷,你会不会丢下我不管。”婉苏本是带着娇嗔,话一出口却忍不住有了泪,声音有些嘶哑。
“自不会,这几日很开心的,昨晚都说过了,怎又说这话?”冷临诧异回身,又将婉苏紧紧抱在怀里,安慰道。婉苏紧紧抱着,这也许是最后一次拥抱了。
“我就知道不会,只能是我不要少爷你了。”婉苏说着,推开冷临说:“那快些买来小吃,伺候得好了我才不会不要你。服侍了你这么久,风水轮流转,该换你伺候我了。”
看着婉苏调皮地抬头说,冷临无奈地笑着摇头,很享受这般被欺负的相处模式,嘱咐婉苏关好门这才离开客栈。出了客栈大门,寻了墙边最近的一处摊位,要了一份名为“三大炮”的小吃,便在一旁边等边看着客栈的动静。
只见师傅拿出一块儿揉好的糯米面,揪下三块儿,搓成团子形状。又摆出一只竹匾,里面铺一层豆末儿,捏出糯米团儿向竹匾砸去,只听“啪啪啪”三声巨响,真的像炮声一样。糯米团沾满了豆末儿,盛出来,浇上黑糖水,热乎乎的诱人。
“这位公子,三大炮好了。”卖小吃的师傅将小吃盛好,递给冷临。
也许是昨夜的初尝滋味,冷临心里总觉得十分惦记婉苏,好在买个小吃也不会走远,就在门口,婉苏在楼上有什么事大喊一声,自己都能立马赶回去。
买了小吃后,冷临又匆匆回到客栈,推门后却只看到空无一人的屋子。未及细看,小二便上了楼来。
“这房里的姑娘呢?”冷临一把揪住小二的领子,急急问道。
“拿了包袱,从后门走了,还说叫小的跟公子要房钱,小的这就上来了。”小二吓得哆哆嗦嗦说道。
不再理会小二,冷临放下所有,没命地追了出去。
就在门被关上的一刹那,婉苏的泪再也止不住,汹涌而下。拿着桌上的小吃,热热的暖着手。
打发走小二,失魂落魄走到窗口,瞧见冷临下了楼,急急跑向后门,擦干眼泪匆匆下了楼从正门离开。
眼泪模糊了视线,婉苏快速没入人群中,七拐八拐进了一处巷子,找了僻静地儿坐下。四周无人,大可放声大哭一场。
她想了几日,最终做了这个决定,一个人死好过两个人都死,她不能连累他。
他可以为了自己抛弃一切,就这么义无返顾地离开京城,离开所有荣华富贵。她自也可以为了他独自面对这一切,将危险远远带离。就当自己刚穿越而来,独自藏起来躲过这个劫数,或者就当自己死了,左右这次生命也是白得的,自己不亏了。
含着泪吃了一口小吃,热乎乎的暖着胃,一路上装作放下心事,冷临才没觉察出自己的心思,放心留自己一个人。若是他感觉到自己的打算,定是不会给自己可乘之机逃离的。
找不到自己,他定是晓得自己走了,他就会独自回到京城。没了自己,就没有麻烦了。即使他一直不死心,一直找着自己,宫里也不会迁怒于他。
婉苏躲了一整日,就在巷子里抱着膝盖,一直等到天黑。
冷临心思缜密,短时间骗了他,他很快便会发觉,那时被他寻了来就前功尽弃了,所以她必须躲起来直到他走远。
月光柔美,带着丝丝清冷,忽地,婉苏感觉到什么,心里咯噔一下怯怯抬头。
借着柔美清冷的月光看去,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不说也不动。这人肤色白皙,彷如刀刻般的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眉毛稍稍上扬斜飞入鬓,一双眸子如无底之渊。他身材清瘦,着一身厂卫服饰,寒气逼人。
寻来了!婉苏战战兢兢问道:“要抓我回去吗?我是偷着跑出来的,我家少爷也要抓我回去交差,可还是被我逃脱了,如今又被你抓到了。我想死个明白,能告诉我,你是何人?谁派你来的吗?”
“倒有些急智,只不过我已跟了你们两月了。”那人冷冷说道:“凌公公托我们东厂督主要的人,我必须带你回去。是生是死都是你的命,你要算在我头上也可,我不在乎再多一条索命鬼。”
婉苏眼泪满满,颤了颤嘴唇说:“我家少爷真是要抓我回去的,我不逃,只求你莫要牵连上我家少爷。”婉苏说着跪了下来,眼泪汪汪看着对面的人,热泪滚落。
那人眼神晦暗,听了婉苏的话微微有一丝动容。似乎触到心底某一处柔软,微微勾了嘴角。
婉苏话音刚落,对面那人闪过一旁,避开冷临的刀,两人便战到一处。婉苏忙起身,提心吊胆地看着冷临。两人算是势均力敌,正相持不下忽觉万物似要爆炸了一般,三人站立不稳皆摔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三少、小贺子和小李子的轰炸哈哈哈哈。
我昨天翻了以前的留评,思来想去设置了如下名次————
第一名:立志要养猫————500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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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名:vv、喵喵妙妙、5777、小舟子、y(小字母)、笑三少、zuzu、tomcat1106、布布爱咖啡、wllll、q————100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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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缘尽于此或有缘
第一百零四章缘尽于此或有缘
一时间万物倾塌,三人来不及反应,便葬身于残垣断瓦之下。世界还在剧烈摇晃着,婉苏晓得遇上了地震,虽不怕死但惦记着冷临,他还是被自己连累了。
一声巨响,塌倒的一面高墙重重砸在身上,婉苏失去知觉。不知过了过久,四周都已静悄悄,呼吸一下便会吸进刺鼻的土尘。
浑身仿佛散了架,婉苏试着睁开眼,一片漆黑。
“少爷,少爷。”婉苏忍着痛,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被断墙重重压着,丝毫动弹不得。全身上下,能动的只有手指头和眼皮。
“少爷。”婉苏热泪滚滚,滑过冰冷的脸颊,溅到面前灰土厚厚的地上。
一片漆黑,婉苏感觉到自己腿已经断了,莫说移动,便是使使劲都感觉得到钻心的痛。
“少爷,少爷。”婉苏呜咽着,没有气力却还是止不住泪。
“小婉。”忽地,左侧不远处,冷临微弱的声音传来,极为低弱。
“少爷,少爷是我,你还好吗?”婉苏止住哭,用力闭合了眼睛,将阻碍视线的眼泪挤出去,急急问道。
“自是好的,你呢?莫乱动。”冷临声音低沉,有些含糊不清。似要随时睡着了一般。
“少爷,我浑身都疼,我们要如何逃出去?”婉苏不再逞强,若是耽搁下去,自己这条小命怕是没了。
那边的冷临沉默了一阵,似乎在用力起身,却没有丝毫作用。
“小婉,我有些累了,待我歇歇,歇歇就起来救你出去,好不好?”冷临轻声哄着。
“好,那少爷你歇一会儿。”婉苏猜到冷临是动不得了,他怕自己害怕,便只说是累了。心里一阵感动,便也跟着做戏。又想起三人都遇上了地震,忙问道:“恐怕这墙都压在咱们身上了。那个东厂的人呢?死了吗?”
“去年三月初三,诸城地震,房屋动摇;四月初一日,沂州、郯城、滕、费、峄县、沂州西部同日地震;五月初七日,定陶地震;六月初四日、沂州地震。恐国本动摇社稷不稳,万岁这才改变废太子的决定,今年二月太子才得以出阁就学,随即国泰民安。”忽地,离两人不远处,东厂那人说着,停顿了一下又道:“去年的地震已止,今年本一直安安稳稳的,怎在这川府盐井卫又有地震?今儿是七月十七,我手下番子三日后才会赶来,若是支撑不到那时,在这之前又无官府的人前来营救,我们就会死在这里。”
婉苏听了这些话有些怕,见那人没死,心里惴惴地,又轻声唤了冷临几声,不见回应又急哭了。
“莫听他的,我歇好了就带你出去。小婉,你身上还有何处不舒坦?”冷临仿佛更加虚弱了,声音更低问道。
“没什么,少爷,那我们就等在这儿吧,你在我身边就好,我就不怕了。”婉苏说到此处,又有些愧疚地说:“若不是我乱跑,就没事了。”
“你我若是不离开客栈,定会被压在屋子里,我们的房间在二楼,会被摔死。”冷临安慰道,又说:“你瞧,你不听话,就出事,此后可莫乱跑了。”
“恩,我再不乱跑了,少爷。”婉苏泪如雨下,很欣慰还能同冷临在一处,不论生死。
在现代,遇到这天灾尚没有十足的把握脱险,何况此时此地,两人多半将会命陨于此。虽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凶险是凶险,婉苏不能放弃,只要同他在一起,哪怕有一丝希望也要争取。
两人一人一句,聊着以往的事情打发时间转移身上的疼痛感,慢慢地,四周更冷了,想来是夜深了。
昏昏沉沉,醒醒睡睡,也不知过了几日,周围人声一直远远地来了又走,离三人都较远,婉苏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发现自己。
这是条僻静的巷子,婉苏在这里坐了许久也无人经过,想来是废弃的民居,所以官府在施救时也不会重点盘查此处,而是奔着闹市区或是居民密集区搜救。
只要听到人声,婉苏便撑着精神喊叫,却次次都换来失望。
“小婉,小婉。”婉苏许久没出声了,冷临忙唤道。
“少爷,我在这儿。”婉苏说道。
冷临松了口气,放心说道:“今日是七月二十,若是这位东厂大人没诓骗我们的话,他的番子快来了。”
“你倒数着日子呢,也没完全被情所困。”那人冷笑道。
冷临不理他的冷嘲热讽,对婉苏说:“小婉,你身子可有什么不适?”
“好冷,好困。”婉苏话音刚落,便听远处有脚步声。
“来人,来人。”东厂那人连叫两声,还未等来人靠近便觉大地又摇晃起来,房屋又一次坍塌不止,万物仿佛被施了魔咒似的。
婉苏怕极了,喊着冷临,却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少爷!少爷!”忽地,一声巨响,几人身上似乎又压了重物。
“少爷,少爷你还好吗?”婉苏哭着喊道,心想不知冷临被压得如何了。
半晌无声,连东厂那人都没了声息。婉苏绝望了,用尽全力哭着,直到他微弱的声音传来。“莫哭,我只不过是累了睡了一阵儿,又震了?莫怕,再不会有了。”
听到冷临的声音,婉苏很开心,破涕为笑,说道:“我还以为少爷你,少爷,你没被压着吧?”
“自是没有,你呢?”冷临仿佛用尽全力说道。
“我就是好困好冷。”婉苏方才用尽全力,此时已经觉得身子都被耗尽了,越来越冷只想睡觉。
“不能睡,你听我给你讲故事,讲我的故事。”冷临说着,怕婉苏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说道:“我是个外室生的,我到现在也不晓得亲爹是谁,查了这么多年也没查到,许是那家已经没落了,许是门第太高查不到,将当年所有的线索都抹去了。”
“小婉,小婉?”冷临见婉苏没反应,又连连喊了两声。
“少爷,我在。”婉苏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我是易轻寒,咱们做个交易,若我活你死,我帮你查身世;若你活我死,请你告诉我娘子,就说我在外头有女人了,叫她以后睁大眼睛再寻个好男人。”东厂这人艰难地插了一句话,便再也没有声音了。
“你自己的事,自己活着出去做,我不会管的。”冷临听他如此说,便知其做了最坏的打算,于是出言说道。
冷临默了默,觉得自己身子已经撑不住了,为了叫婉苏保持清醒,开口说道:“小婉,我给你讲了这么多,你也给我讲讲吧。我有些累了,要多睡一会儿,你只要不停地给我讲故事,我就会早些歇好,然后带你出去。”
“好。”婉苏也知晓此时若是失了求生意志,多半就会丧命。她不能叫冷临睡过去,睡过去就醒不来了,此时越来越冷,她得让他一直醒着。
婉苏絮絮叨叨说着,低低的轻轻的,让两人保持清醒时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得保持体力。“少爷,我们那里有汽车,有火车,马是在马戏团里的。”
婉苏边说边慢慢伸手向冷临的方向探去,循着他的方向摸索。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的,自己的指尖仿佛触碰到他的指尖。
只是轻轻的点碰,婉苏却也知足了,讲了许久,冷临刚开始还不时轻哼表示回应,待到其许久没了声息,婉苏忙停下来喊道。“少爷,少爷你应我一声。”
还是没有声音,婉苏只觉不妙,绝望地嘶喊着。
“小婉,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还是不停地给我讲故事,好吗?这样子我歇好了就醒过来。”冷临艰难地吐出这句话,便再没了声音。
“少爷,你不能睡,再坚持一会儿,东厂那人都死了,我们只要逃出去就没人晓得我们去了哪儿,我们就安全了。”婉苏哭喊着,觉出冷临的异样,大声且艰难地哭道。
还是没有声音,婉苏急道:“少爷,你若是不听我的,我可不理你了,这辈子都不理你了!你不能睡,再同我说句话,就一句就行!”
听着婉苏的话语,冷临仿佛已脱了窍的魂魄又回到身体里。再说一句话,冷临是有话想说,此前一直没有机会。因为自己的不善表达,因为自己的内向,冷临一直有句话没有说出口。本想着待到成婚之日再说,哪知这世界上最不能等的,就是心里的话。
冷临只觉得胸口阵阵剧痛,那第二次压下来的墙砖,已将自己砸成重伤。怕婉苏担心害怕,他一直没有做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只觉得再也坚持不住了,便谎称要睡去,免得叫婉苏害怕担心。又想要婉苏一直保持清醒,便哄骗她不停说话。
此时,他只有一句话,却再难说出口。冷临张着嘴,只能轻轻蠕动,却发不出声音。
“小婉,我们此生不离不弃。”冷临只能做着口型发不出声音,心里默念着,直到失去知觉。
婉苏哭着,忽地手指尖触到粘粘的热热的东西。是血,那血越来越多,慢慢流向自己,从指间到手掌,慢慢都沾满了他的血。
婉苏彻底绝望,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接着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