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3)
作者:墨墨Lin      更新:2021-09-02 02:17      字数:4817
  这也是北燕最初没有选择这条道进行追杀的原因。
  战火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双方实力过于悬殊,几乎可以称为是北燕对赵信部队的单方面绞杀。
  火光绝艳之中,赵信已经杀红了眼,胯.下坐骑已经不知去向,他手上的长剑也不是他日常使用的那把。
  他浑身上下都染满了鲜血,也不知是敌方的,还是他的。
  萧归对这个人没有丝毫动容,他目光在底下逡巡着,终于捕捉到了北燕王的身影。
  北燕王骑在高头大马上,正喝着酒,仿佛醉卧沙场一般,悠然惬意。
  皇上,弟兄们已经准备好了。
  萧归抬手制住他,别急。
  底下的形势越来越明显,赵信所部明显后劲已经不足,军心乱了。
  过了三刻,一个哨探来报,在北燕王跟前说了什么,北燕王似乎有些遗憾,叹了口气。
  他缓缓挥了挥手,吐出一个字,杀!
  这次是,彻底绝杀令了。
  北燕王身后的铁骑一拥而上,准备将赵信以及他的麾下军士全部踏成肉酱。
  声势浩大的铁骑,踩着几乎震动山道的威势,如同天兵天将一般。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奋力反抗都是垂死挣扎。
  赵信几乎绝望了。
  就在这时,萧归蓦地撑地而起。
  擒贼先擒王!拿下北燕王,赏黄金万两!
  杀!
  潜藏在山道两侧的步兵,如同暗夜魅影般闪身而去,不阻止铁骑,也不助力赵信,目标明确,直奔北燕王。
  而此时的北燕王身后,空空如也。
  他的铁骑都已经派出去了。
  不消片刻,形势绝地逆转,北燕握在手中的胜券成了一张废纸。
  北燕王被萧归的步兵控制住了。
  萧归!你敢杀我?!
  萧归嘿嘿一笑,有何不敢?不过嘛,朕舍不得杀你,留着你,朕还有用呢。
  一阵混战过后,北燕铁骑终于反应过来了。
  为首的将领用长矛指着萧归,声色俱厉。
  萧归!放了我们王上!
  萧归摊开手,你说放就放啊?那我们多没面子。
  那你想怎样?你不放了王上,我就杀了你们这个将领。
  萧归定睛一看,他长矛下的男人跪在地上,满脸血污,要是那身将领的战袍,几乎看不出是赵信了。
  他轻飘飘笑道:此人夺权在先,叛国在后,死了才好。将军要是杀了他,朕还要感谢你。
  你!
  对方的将领明显也没有料到大梁的皇帝竟是这样的厚脸皮,被激得一时无话可说。
  天光即将破晓,一夜肃杀临近尾声。
  萧归随意拽了一匹北燕的战马,翻身而上。
  我军撤军途中,你们不可追杀,不可伏击,待我军退回明江边上,三日后自然放了你家王上。记住了啊,不然这老头子可就性命不保了!
  说罢,萧归率着大梁军队大摇大摆地撤去,徒留北燕一众军将气得脸色发青。
  这一战,大梁大败北燕,后世称为白石道之战。
  史书工笔写着:后撤军途中,北燕追杀大梁残军,不料萧归突然出现,竟是假死。北燕王由此着了道,仓皇撤军,改变追杀方向。不料在胜局已定之时,却因大意,未曾察觉萧归的步兵已至,一朝被拿,沦为阶下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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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盛世
  温无玦被护送到陇中官道沿途驿站之时, 穆得已率人在此等候。
  他下了马车,微微点头,有劳了。
  高将军特意嘱咐, 下官当然要尽心尽力。
  穆得忙不迭地献殷勤,深知他能够自由出入军营,想必是高将军在内部公开的男宠, 显示其珍视程度。
  温无玦不知他心里想什么, 只思索了片刻, 对他说道:穆守尉随我同往明江边,先从民间调集车船。
  等到萧归撤到明江边, 需要调集渡船过江, 早做安排为好。
  穆得愣了愣。
  此人明明只是一个男宠,无官无职,凭什么令他办事?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揣测着应该是高将军的意思, 便点头称好。
  北境的明江沿岸, 民生富庶,往来多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
  尤其是萧归收复了明江以南之后,便更利于两岸通商,此时战争未休,却已可以见到欣欣向荣的苗头。
  温无玦连日在明江边奔波, 一面调集船只,一面筹集粮草, 进展顺利,却始终面有忧色。
  不知萧归战事怎么样了,也没有只言片语收到。
  直到半个月后,温无玦在沿江官署中处理事务, 却见穆得狂喜地奔进来。
  皇上凯旋了!
  凯旋了!
  温无玦手上一顿,毛笔上的墨汁滴了下去,在白纸上晕开成偌大的墨色花朵。
  他轻轻舒了口气,将笔搁下,便往外面走去。
  只见沿江两岸锣鼓喧天,百姓夹道相庆,大军浩浩荡荡从白石道而来,一架的囚车跟在后头,里边有个蓬头垢面却依稀可辨出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
  最前边是年轻的皇帝,他身上战袍未脱,黑发翻卷,伏在马上,疾驰如风。
  温无玦站在官署高高的台阶上,望向长街一头,目光猝然与萧归撞上。
  心上一顿,蓦地想起那句,白马金羁侠少年。
  好生羡慕。
  眨眼之间,萧归已策马至阶下,纵身一跃,跳下了马背。
  两人相距几个台阶,他目光里笑意张扬,来不及卸下的战袍上鲜血未干。
  周遭的人已经自觉地跪了下去,参见皇上。
  温无玦站着没有动,微微一笑,目光落在萧归身上,恭喜你凯旋。
  萧归见他一身素衣,墨发挽起,其间别着那支通本润白色的发簪,简单而别致,越发显得容貌如玉,意态风流。
  萧归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真想把他相父狠狠地箍进怀里。
  可此刻外面人很多,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但见萧归旋身摆摆手,平身吧。
  战事虽结,但有些事还没有结,与北燕三日后谈判之前,先要处理好内部反贼。
  赵信被押上了临时官署大堂。
  萧归冷声问道:粮草被劫一事,是你搞的鬼吧?
  满堂上的人俱是震惊不已。
  十万粮草被劫一事,竟是他搞的鬼?
  高沉贤和林洇对视一眼,无法相信。
  温无玦在侧缓缓道:你们一定在想,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一开始,我也想不通,陇中官道深入北境腹地,北燕不可能来去无影。所以粮草首先排除是北燕所为。可若不是北燕所为,也应当是草寇一类的人,想要借机发国难财。可后来穆守尉告诉我,出了关门,前线戒备森严,极少有草寇,且做到这么隐蔽的,不是内鬼不可能做到。
  那时候我就知道了,一定有内鬼。可又有一个问题,混在军中的奸细,若是劫了粮草,皇上率领的军队陷入危机,他身为军士,也一定逃不了,怎么就敢以身涉险?
  温无玦好整以暇地盯着赵信,赵将军,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跪在下首的人被连着折磨了十几天,此时已经是奄奄一息。
  从看到萧归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了。
  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局,一边引得北燕前来追杀,一边将他抓出来,一箭双雕。
  可他万万没想到,萧归连死人忌讳都不怕,亲身躺到棺材中,害他信以为真。
  成王败寇,他如今也无话可说。
  温无玦冷冷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出去。因为你勾结北燕王,意图谋反。但皇上假死之后,你发觉你不需要依靠北燕王的势力,也能谋权篡位了,所以你们的合作就中止了,这才有了北燕王在白石道上追杀你之事。
  赵信震惊地抬起头,没想到他竟然料得分毫不差。
  瞧着温无玦大义凛然、神色淡然的模样,他蓦然悲愤德嘶吼起来:是!你猜得没错!我从军二十年,凭什么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比不过?
  他愤恨地指向林洇,满眼猩红,仿佛此时终于有机会将心中的不满倾泻而出。
  林洇神色冷然地看着他,我凭的是军功。
  呵呵,好打的战都让你冲在前锋了,你也好意思提军功?
  萧归一拍桌案,他可没耐心听这种人在这里狡辩。
  从军二十年,机会多了去,至今没出头,不好好反省自身,反倒生出叛国之心,这种人拖出去喂狗还嫌不够。
  来人!押下去
  温无玦出言提醒道:皇上,等北燕王那边问过了,口供一致,再行刑也不迟。
  萧归这才收回了那个斩字,改为押下去。
  内鬼一事,处理完毕。
  全军就地休息,三日后与北燕谈判。
  穆得在旁瞧得暗暗心惊,没想到这个男宠居然敢直接上谏?而且皇帝似乎还很听他的话。
  众人散了之后,但见温无玦被一个官吏唤去查看物资账本,他便忙端着茶水到高沉贤跟前邀功。
  高将军,温先生果真是人才啊,这些天来,下官不敢有半点亏待。
  高沉贤不明觉厉地瞥了他一眼,有劳穆守尉了。
  不客气、不客气。穆得又谄媚道:下官已经让人在官署中备好了上房,您看您跟温先生是否现在就同往呢?
  高沉贤:
  他抬眼瞥见了穆得身后的男人,顿时浑身凉了个透底。
  穆得莫名其妙地转过头,但见皇帝不知何时,竟然站在他身后,瞧着面色铁青,似乎很愤怒?
  皇上,下官他嗫喏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穆守尉才刚说什么?
  穆得以为这是君臣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便笑道:高将军年少有为,身边便是有位蓝颜知己,也属正常,下官理解、下官理解。
  萧归:蓝颜知己?
  高沉贤感觉到皇帝刀锋似的眼神剐过自己的面颊,骤然感觉死到临头。
  心里暗骂这个穆得真是个蠢货。
  皇上,不是穆守尉说的那样,请皇上明察。
  哦。萧归冷森森地点点头,又问:那是哪样?
  他这时才想起这两年间,二人书信来往不绝一事。
  朕还没跟你算这两年的帐呢,明知道他在哪里,却瞒着朕。你们之间
  高沉贤感觉自己有口都说不清了,扑通一声跪下。
  皇上,下官跟丞相清清白白!
  穆得:丞丞丞、丞相?!
  他两眼一黑。
  恰好温无玦手上捧着账本从外面进来,便瞧见萧归与高沉贤二人面色不豫,氛围有点诡异。
  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高沉贤紧闭双眼,不敢再多说半句。
  萧归皮笑肉不笑地转向他,无事,相父累了么?
  温无玦不明觉厉,还好。
  萧归执起他的手,不动声色地靠近他,拢住他的肩头,朕陪相父去休息。
  随即,他又冷声喝道:穆守尉,你不是备好了吗?
  穆得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动作却比脑子转得快,忙从地上爬起来。
  下官给皇上带路。
  进了官署上房之中,闲人一退,萧归咔哒一声将门关上。
  温无玦尚未弄清状况,便见萧归朝他逼了过来,一直将他逼到退无可退,将他压在八仙椅上。
  他看了看窗外,此时尚是正午,便出言提醒道:外头还有要事。
  再有要事,也没有朕的事要紧。
  温无玦:
  相父跟高沉贤之间,似乎很熟稔?
  萧归挑起他的一缕发丝,边摩挲着边磨着牙森森问道。
  温无玦见他神色有异,再联系适才大堂上高沉贤的脸色,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他是我一手提拔的,是个忠臣良将。
  忠心到连一个小小守尉,都以为你是他的人?!
  萧归蓦地咬住他的下颚,逼得他不得不扬起头来,轻嘶出声。
  轻点!你属狗的么?温无玦斥道,心里骂死这个萧狗。
  萧归狠狠地攥住他的身本,如同他适才在官署台阶上想的那样。
  朕不许你以后跟他有来往!
  温无玦:
  那以后朝中的事,你自己来处理?
  朕自己来。
  温无玦一乐,笑道:好说。
  相父再笑!
  萧归醋死了,此时恨不得把高沉贤打发得远远的,偏偏人家还军功甚高,年轻有为,他如果不想做个昏君的话,就只能忍了。
  两人玩闹之间,鼻息相近,空气如同沾了蜜糖似的,一丝一丝的甜腻腻。
  嘶
  温无玦捉住萧归的手,不要在这里!
  萧归却不依,低声道:相父别怕,朕学过了,知道该怎么做。
  温无玦:
  八仙椅摇摇欲坠地向后仰着,恰好靠在了后面的墙上,形成稳定的三角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