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早晨，时光很慢，慢得两人可以慢慢品尝美好，甚至不用说话；时光又很快，快到一不留神，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等两人终于整理好走出房门，都已经觉得自己饿的饥肠辘辘。
  “等一下，我挂一下打扫牌。”吴若桥走进房间，在床上放上“请换布草”的牌子，又将“请打扫”的牌子挂在门把手上。
  一扭头发现白之熙的脸又飞红了。这都能脸红？想什么呢？吴若桥有点不理解。
  白之熙想的是濡湿的床单、还有垃圾桶……天哪，打扫卫生的madam不知道会怎么想。
  吴若桥搂着她的肩，唇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下。他觉得一切都刚刚好。他已经30岁，不再是十几岁可以大声向一个女人剖白自己的时候了。他也会迟疑和犹豫，更担心会遭到拒绝。做一个so called网红，他觉得自己可以忍受黑粉谩骂可以忍受人肉和跟踪狂，内心已经无比强大，但他不能接受白之熙拒绝他，所以他选择循序渐进。十年过去了，这个曾经多么热情的女孩开始退缩保守，他几乎能感觉到她的隐忍来源于内心深处隐隐约约的羞耻，也许是经历，也许仅仅是因为社会对30岁、对女人的偏见。她似乎为自己结了一个壳，保护自己的同时也隔绝了大部分可能。吴若桥觉得自己可以帮她撕开这个壳。
  “说好了陪我逛巴黎，今天眼看着只剩下半天了。”他说。
  “你想逛些什么地方？”
  “塞纳河。”
  “那我先看看能不能定个游船的tour。哎呀要是你昨天说的话我还能早点定个好的……”她絮絮叨叨的掏出了手机，却被他没收。
  “别看啦，到码头肯定有。”
  买了个骗游客的两人舱内香槟午餐套餐，喝了香槟，尝了西班牙火腿，吃了生蚝，两人捧着咖啡杯走到上层座位看风景。
  游船顺着塞纳河漂流，沿途都是巴黎最美的景色。皇宫、杜乐丽花园、卢浮宫、协和广场还有巴黎大大小小的桥。
  “那是圣母院！”她说，“那是卡西莫多的钟楼！快，快靠过去我帮你拍照。”
  吴若桥长手一伸，将白之熙捞到自己怀里，按下两人和钟楼的自拍。
  户外风有点大，白之熙搓了搓手，冷不丁被吴若桥用宽大的风衣将她包住。怎么好像在谈恋爱一样？
  下了船在岸边坐着晒太阳，吴若桥居然从口袋里掏出午餐的面包：“喂鸽子吗？”
  “喂！”白之熙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不骗你，这是我来巴黎第一次喂鸽子。”
  “我信啊，毕竟你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认识的路可能只有办公室到家。”
  “我每天出门采访从没有迷路过！”她不甘心的辩白。
  “对，我信，毕竟你读手机地图能力也很强大。”他站起来牵住她的手往前漫无目的地走。突然周围的人开始惊呼，他抬头发现身边的女孩已经甩掉他的手冲到河边掏出手机开始拍摄。
  前方河面上横跨的爱情锁桥锁着大量爱情同心锁的桥板不堪重负整块垮掉，悬在塞纳河上空晃来晃去，一些锁已经在扑通扑通往河水里掉。河面上的游船纷纷停下，岸边的游人挥手惊呼。
  白之熙已经跑到了离出事故的地方最近的河岸边，半伸出身体让人担心她分分钟就要栽进水里。他挤过去，扶住她的肩膀。
  她连头都没有回。
  桥板再次摇晃，终于普通一声落入水中。周围观众发出叹息，惊呼，有人也拿出手机拍摄，有人叫来了警察。
  警察来了，她跑上去亮明身份采访，拿到第一手的信息，然后坐在台阶上打开手机上的办公app开始剪片子写稿子？
  吴若桥开始反思一个好好的约会下午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等她终于传完稿子给后方打完电话，抬起头看他坐在一边百无聊赖的样子，抱歉的说：“没想到周日还会遇到这种事……你等得不耐烦了吧？”
  “还好，近距离围观了一下突发新闻和世界一流媒体的记者是怎么工作的，还偷窥了你们的办公app，觉得奇怪的知识增加了。”他笑笑，“你，真的很喜欢做这个吧？”
  “做新闻吗？”她笑了笑，“感觉自己耗费了整个青春在这上面，不做，也想不到能做什么吧？”
  “做这行给你的成就感多吗？”
  “不单单是成就感的事情。我的十几年人生是和事业融在一起的，为了做这份工作我付出了很多，努力，也失去了很多，当然它给我的更多。我想不出除了做新闻还能做什么。”
  “这样很好。”他笑，“找到一件自己可以百分之百可以投入的事业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你呢？为什么会做现在这个？”
  “我？读博期间因为导师种族歧视导致不想再做下去了，在跳出舒适圈寻找别的可能的时候录了几次成分解析视频，逐渐有了一些观众，然后就逐渐做到现在。这期间视频内容也做过几次转型，从网络走到现实也是一次尝试，最终就是现在这样。”他顿了顿，“这大概也是因为运气好。”
  “不，这是因为你有足够的才华、积累和自信才能做到这样。”她说，“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谢谢你这么高看我。”他笑，“请你喝下午茶。想吃什么？”
  “吃马卡龙？少女的酥胸，最有名的法式甜点之一。”她说。
  “是吗？”吴若桥忍笑瞟了一眼白之熙的胸口，“说的倒没错，挺甜的。”
  “哎！你！”
  LADUREE里挤满慕名而来的游客，两人最后在一家Pierre Hermes的店里买了一盒马卡龙，又在隔壁咖啡馆点了两杯咖啡，坐在户外喝下午茶。
  “觉得闻名世界的甜点师，无数国内美食KOL的精神导师PH大师的经典马卡龙怎么样？”她问。
  “是吗？我都不知道，隔行如隔山啊！”他拿起一枚绿色的咬了一口，“开心果馅儿的，有意思。”
  “开心果可是高级食材。”她拿起一枚浅咖啡色的配珍珠白色，“唔，caramel和sea salt，好吃。”
  他突然亲她脸一下。
  “干嘛？”
  “想看看哪个更甜。”他说。
  “油腔滑调。”
  两人继续漫无目的的溜达，周日，除了公园博物馆餐馆，几乎所有商店都不开门。逛到杜乐丽花园看鸭子，逛到奥赛博物馆看莫奈的巨幅睡莲，在门口像所有游客一样买产自义乌的纪念品冰箱贴。
  这样的下午可真好啊！白之熙想。
  “你可真能走。”晚上回到酒店，一看今日步数居然有3万步，吴若桥都震惊了，“我从来没没有一天走那么多路。”
  “我也觉得今天好像走太多路了，腿好酸。”白之熙揉着腿苦笑。
  “我帮你按摩一下。”他拿着一管啫喱过来，“品牌爸爸送的缓解肌肉酸痛的gel我觉得配上按摩手法还挺好用的。”
  “好啊，谢谢。”她脱掉袜子撩起裙子让他搓揉自己的小腿。
  不知道什么时候气氛就变了——他的手一路往上，人也从蹲着变成坐在沙发上，将她捞到了自己身上。
  “今天走了那么多路……”她小声说。
  “嗯？累了？”他声音低沉。
  “我才不累……反正又没我什么事，我是说你不……”话没说完已经被对方堵在嘴里——以唇。
  白之熙觉得自己真实中毒了，沉醉在这种短暂的、刺激的、战栗的激情里无法自拔。
  “少女的酥胸，真的很甜。”他在她耳边低声说，换来她的手软软地打在他身上，一点也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