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聚光灯下的女孩穿着漂亮的裙子，脸蛋有点婴儿肥, 看着男人的眼睛里满满都爱意与依赖。
  明漫接过花, 脸红红的, 小声咕哝道：“……我不是小朋友啦……”
  明漫伸手接花的一瞬, 全场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
  这几天, 大大小小的主题策划会开了有十几场, 从头至尾明漫都坚持那个意见。
  带有恐怖元素的推理节目。
  出品人曹新平一直不太同意, 因为这个题材很难掌握尺度，一旦尺度不达标, 就无法在电视上播出。
  明漫的意思不冲击电视, 只在网络上播出。
  可是曹新平还是有些担心。
  “首先，这类题材的受众一定是二十到三十五岁之间的年轻人, 这个年龄段的人要么在上大学，要么大学毕业正在独居，要么已经结婚没有孩子或者孩子很小。
  像这一类的年轻人，未必如老一辈人那样每天都在看电视，虽然不得不承认电视和网络同时播出的流量会很好, 但是我觉得如果节目做得好，只有网络播出流量也不会差。”
  最后曹新平想了很久, 同意了明漫定的主题。
  原以为这小姑娘看着年轻，会是个好驾驭没想法的主儿, 不想这么倔, 坚定主题跟他高谈阔论的时候, 腰杆挺得笔直。
  这不禁让曹新平想起很久之前, 自己投资拍摄的第一部电视剧的那位女导演。
  那是一部宫廷权谋剧，顶着这样一个头衔，投资却不大，从编剧到导演再到演员，几乎全都是新人。
  其中最最年轻的还是那位编剧，刚刚大学毕业，原本专业还是机械工程，可以说和编剧这一行没有一点关系。
  也许那时的曹新平也是年轻气盛，看到小编剧的本子之后，立马敲定了。
  一起吃饭的时候，曹新平看了几位导演对于剧本的看法和拍摄计划，其中不乏经验丰富的老导演，但是曹新平一概没有看上。
  最后是这位看上去很年轻的女导演毛遂自荐。
  曹新平记得很清楚，那次也是女导演和曹新平对于电视剧制作的意见相左，女导演的性格和明漫很像，平时怎么说都行，脾气好人品佳，可是一到了正经场合，到了拍摄计划这里，完全变了一个人。
  非常倔，绝对不会改变她坚持的事情，除非有能够真正说服她的理由。
  最后还是曹新平妥协了，结果那部剧经过这样一个班底制作之后，大火。
  几乎可以这么说，一直截止到现在，没有任何一部剧再像当年那部宫廷权谋剧那样，老少咸宜，人人议论。
  曹新平就是因为这样一部剧，赚得盆满钵满，那位女导演也是借此一炮而红，这几年导演了不少剧，虽然没有当年那部剧那样大爆，却也收获一致好评，据说前年还在国内最盛大的电视剧颁奖典礼中，荣获最佳导演奖。
  成为了获得这个奖项最年轻的女导演。
  唯独那位编剧，后来好像出了点什么事儿，没有了消息。
  这些年，曹新平也合作过不少导演，都不如当年那位女导演意见犀利，倔强不阿给他的印象深刻。
  如今却在明漫的身上，看到了一点当年那位女导演的影子。
  也许这一次……
  曹新平沉溺多年，这一次似乎重新找回了当年第一次做电视剧时的那种期待与欣喜。
  之前第一次见明漫的时候就觉得这姑娘身上又一股劲儿，说不上来。
  现在曹新平知道了，明漫身上的那股劲儿，来源于她的热爱，她的坚持，对整部综艺的把控感，满腔的热血与憧憬。
  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只要时间允许，都会成功的。
  因为这股力量不单单是属于她自己的，还会影响到其他人。
  就比如现在的曹新平。
  讨论到最后，明漫细细的又把整个计划确定了一下。
  曹新平说：“小姑娘，你会前途无量的，我相信你。”
  没头没尾的，曹新平就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明漫一愣，随即笑了，“谢谢曹总吉言。”
  主题定下来之后，明漫又开始了漫长的催稿之路。
  这部综艺是岑久明上任之后第一部批准投拍的，出品人是曹新平，耿百川和岑铭联合出品，整部综艺都大大的写着三个字：不缺钱。
  所以编剧也不仅仅是孟昭一个人，岑久明给了他一整个编剧团队。
  其实一开始的总编剧也并非孟昭，这是明漫极力举荐的。
  为了这个事儿，明漫也是折腾了很久很久，因为负责人资的是一位叫做梁红的高管，明漫的邮件发过去好几天，都没有任何回应。
  一个星期之后梁红终于回复了，不予批准。
  这部剧的总编剧必须是孟昭。
  这是无法改变的，明漫到梁红的办公室亲自说明情况，梁红给出的意见却是，孟昭过往成绩不佳，现在公司这么大手笔的培养这部综艺，不可能让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来担当总编剧。
  梁红没有挑明，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漫也听懂了：现在总导演已经任用一个新人了，如果总编剧还启用新人的话，那么公司这么多的钱就白花了。
  可是明漫并不妥协。
  其实只要明漫把孟昭之前的笔名皿刀说出来，一切都平息了。
  可是皿刀后来出了很大的事，那是孟昭不愿提起的。
  还记得明漫被尹海星污蔑抄袭，孟昭含着泪把自己的故事讲给明漫，一方面是倾诉，更多的其实是安慰。
  明漫懂。
  所以不管多么艰难，在孟昭没有释怀的情况下，她绝不会对别人说起这段过往。
  明漫从梁红的办公室出来，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事儿还不能直接找岑久明，越级上报，这就相当于是给梁红穿小鞋，以后明漫就更不用换人了。
  孟昭听了之后稍微停顿了一下，无所谓的摆摆手，“不用就不用，只要我在编剧团队里，我就能给你写出好剧本，放心吧。”
  说是这么说，这部综艺孟昭很是在意。
  这是他出事之后第一次想要好好写剧本。
  明漫看着孟昭的表情，再一次坚定了信心。
  晚上回到家，明漫早早等在沙发上。
  林斯寒开了门进来，“老公，你回来了？”
  声音甜甜的，林斯寒喜欢死了，低头吻了一下。
  “老公啊，我想找你商量个事儿。”
  林斯寒：“……”
  他就知道，自己老婆这么主动，一定有事情要求他。
  人心不古啊。
  世态炎凉啊……
  “什么事儿啊？”林斯寒恨恨的又亲了她一下。
  “你能不能跟耿百川说说，我想用一个人当我的总编剧啊。”明漫说的很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林斯寒表情的变化。
  “因为我们公司人资卡着我，这个人必须是我的总编剧，耿百川是投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人资也管不了的，所以……”
  “谁啊？”
  “嗯？什么？”
  “谁一定是你的总编剧啊？”
  “孟昭。”
  “……”
  林斯寒换了鞋进去，明漫小尾巴似的跟在林斯寒身后。
  “好不好嘛，老公。”
  “老公？”
  “老公你好可爱哦。”
  “老公你今天怎么这么帅啊，我简直为你倾倒。”
  林斯寒：“……”
  “我打个电话。”
  林斯寒低头找手机，一边找一边咕哝：“神他妈烦姓孟的……”
  ——
  林斯寒出马了，事情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投资商钦点了孟昭作为整部综艺的总编剧，一开始还担心孟昭不说出原来的笔名，能否服众这个问题。
  现在好了，连带着把这个问题也解决了。
  ——因为现在组里的人已经默认了孟昭是投资商家亲戚。
  只手遮天，说啥是啥。
  还有这么个意外收获，明漫还挺开心的。
  孟昭这次也给力。
  因为主题是推理恐怖，孟昭简直太擅长写各种案件了，这本来就是他的强项。
  所以这次明漫忙着协调各部门合作，没怎么催孟昭，稿子还是如期发到了明漫的邮箱。
  只有前期设定和第一期的预案，可是已经足够吸引人。
  “这稿子不行。”
  孟昭：“what？？？……这可是老子日夜赶工，冥思苦想，头发掉了一把又一把想出来的！”
  明漫在工作的时候向来认真，没时间和孟昭扯皮。
  “这是综艺，不是电视剧。”明漫说，“嘉宾的剧本不能这么刻意。”
  孟昭懒懒一笑，“你觉得，就凭那帮明星的智商，单靠自己的实力能破出我这个案子？”
  明漫说：“那就换一种玩法。”
  孟昭说：“什么玩法？”
  明漫：“连环凶手藏在明星中间不假，除了有一案的死者，接下来也会有其余明星陆续死亡，每一次都会有一个投票，之后案情越来越复杂。”
  孟昭：“那怎么算胜利呢？凶手要把明星一个个全都杀光？”
  明漫：“不，投票制，等大家所有人都投对，则凶手失败，而且第二轮凶手选择的目标，不可以是投对自己的人。”
  孟昭点点头，脑筋飞速转动。
  明漫继续说道：“那些你所谓的低智商的明星，基本第二轮就去死了。”
  “而且在凶手中还可以安排帮凶，这些我们后续可以继续讨论。”
  孟昭笑起来，“行啊小姑娘，挺不留情面啊。”孟昭往前探了探身子，“你不会是……提前看到了嘉宾阵容，所以才出了这么个黑点子的吧？”
  明漫一顿，收拾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当然看到了，我是总导演嘛。”
  孟昭笑的更猥琐了。
  之前明漫被污蔑抄袭的那次和孟昭一起喝酒，明漫喝多了，和孟昭说了自己非常讨厌某一个女明星。
  孟昭问是谁。
  明漫说了三个字：晏南音。
  晏南音有家室有背景，相貌不俗，虽然演技一般，可是资源一直不断。
  这一次邀请的嘉宾阵容非常强大，其中一个就是晏南音。
  “我会一视同仁的，低智商的本来就不适合这部综艺。”明漫站起身，“我不需要哪些艹人设的明星。不稀罕。”
  说完，明漫踩着高跟鞋，“当当当”的走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