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涵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会，梁晓彤除了没露脸之外，其他都挺正常的。现在才春天，还稍有寒意，她就薄薄一条紧身裙搭小外套出现了，打扮的很是潮，看来她昨天躺在医院故意把自己扎成木乃伊似的，只是博取霍母的同情？
  江涵晃着脑袋，朝着那两个走去。
  “你怎么在这？”梁晓彤看见江涵，吃惊。
  眼镜和口罩都挡不住她的惊讶之色。
  而霍云起察觉到江涵来了，抬头看向江涵，眼底划过一抹亮色。
  与前一秒面对梁晓彤的状态，简直天差地别。
  “我就说我顶多失手把你扇重了，可没把你打成骨折啊，感情昨天包成粽子似的，是想在伯母面前卖弄同情？”江涵抬手搭在霍云起的肩膀上，无声的安慰他，虽然不知道霍云起为什么难过，希望这样的小举动能给他带去一点安慰吧。
  梁晓彤被说的一阵阵尴尬，但幸好有口罩替她收去那些失态。
  她转而把目光放在眼前的两人身上，只见江涵的手搭在霍云起身上，而霍云起整个人下意识依偎着江涵，霍云起的依赖和亲近刺激了她。她之前就听王管家说今日霍云起要跟学校去春游，家长必须陪同，她一向嫌这些麻烦，不过今次破天荒答应，是想着以王管家那人，如果她不去，铁定就叫江涵去了。
  她在江涵面前屡屡吃亏，本来就很不服气，便打算从霍云起身上下手，夺回一点主动。毕竟她知道，江涵喜欢霍云起喜欢的要紧，要是霍云起现在和自己亲昵起来，江涵大抵会受挫吧。况且在霍云起的认知里，她是他的娘，她只要对他好一点，霍云起指不定就像条听话的小狗一样黏糊她。
  但是没想到，她今日陪在这小孩身边整整一天，这小孩连看都不看她！
  “切。”梁晓彤被江涵戳中脊梁骨，心虚如她，只是切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应该可以直接走了吧？”江涵低头，摸了一下霍云起的脑袋，看刚才那一群人开始作鸟散状，也打算带霍云起走人。
  霍云起点头。
  “那我带你去吃披萨？”江涵记得霍修提过，他很喜欢吃这个。
  霍云起犹豫了一下，用小眼角瞄了一眼梁晓彤，虽然有些怕，但还是点了点头。
  江涵拉着他就准备走。
  梁晓彤见自己被晾在一边，气的踩着高跟鞋一下子跑到两人面前，张手就挡住了她们的去路：“江涵，他是我的儿子，你不能这样！要吃你自己去吃个饱，你必须把霍云起还给我！”说罢，她伸手想把霍云起拽回来。
  霍云起本来就讨厌眼前的人，如今见她像个魔鬼似的拽自己，更是一下子哭了出来。
  “你有病啊！”江涵见一向淡定的小伙子竟哭了，一下子拍掉了梁晓彤的手，骂道。
  “你根本就不是我妈妈，呜呜，我不跟你走！”霍云起一边哽咽一边道。
  “……你胡说什么？！”梁晓彤没料到霍云起竟会讲出这句话，内心猛的漏跳了一拍！
  这小子怎么可能知道？
  他到底是真的知情，还只是一时气话而已？
  梁晓彤脑袋乱糟糟的想。
  “给你十秒钟，你要么走人，要么我再送你进医院躺着！”江涵瞪着姓梁的，握起拳头在她面前晃了晃，威胁道。
  虽然霍云起开口那一刹是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但是当她冷静下来，又觉得这大概只是一个小孩的一句气话吧。因为不想跟姓梁的走，所以赌气这样说。她住的机关大院里，经常看见那些小孩张嘴就说你不是我妈妈，我是垃圾桶捡回来的，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之类。
  不用十秒，仅仅五秒，江涵就觉得世界彻底恢复安静了。
  见梁晓彤走了，江涵在霍云起面前蹲下。后从包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替他擦着眼泪，动作温柔又细致，一点点印去他脸上的泪痕，开口道：“虽然她是很可恶，但这种话以后还是别说了，她听了应该真的会很伤心。”
  江涵觉得，生孩子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哪怕梁晓彤对霍云起再冷淡，可心底总归顾着一些情感吧。
  她想如果她的孩子这么同她说话，即便知道是气话，她心里也会很痛。
  比被人揍了一顿还要痛。
  “我……”霍云起看着江涵，经过那么久的相处，他觉得江涵是值得相信的，便附身在江涵耳边，讲悄悄话一样：“我说的是真的，她真的不是我妈妈，这是王管家告诉我的，他不会骗我。”
  “……！！！”江涵半信半疑看着霍云起，见他一副认真的模样，又把王管家给牵扯进来。可能是王管家给她的感觉太过踏实吧，以至于一牵扯到王管家，江涵立刻就信了，她抓着霍云起的手臂问：“那王管家有没有说，你的生母是谁？”
  霍云起摇摇头：“没说。管家只是告诉我，梁晓彤不是我亲妈妈，所以她对我再冷淡也好，让我不要伤心。”
  “……”江涵蹲在地上怔了半天，直到脚麻了，才记得站起来，随后带霍云起去市区吃披萨。
  她一整晚都显的心不在焉。
  大多数都是霍云起在吃，她只是看着。
  后来吃到差不多了，她就唤来王管家过来接人，等王管家赶到的时候，还有一道甜品没上。江涵实在憋不住内心的疑惑，让霍云起乖乖的坐着等甜品，然后把王管家扯到披萨店门外问话。
  “怎么了？”王管家觉得江涵情绪有些不对。
  “王管家，刚才云起告诉我，说晓彤不是他亲妈妈，这件事还是你告诉他的，你是说真的吗？你怎么发现的，那你知道云起的亲生父母是谁不？”江涵发问。
  王管家静了两秒，之后决定如实相告：“不是亲生是真的，因为先前梁小姐的种种表现我看着不像，之前我发现云起和一般小孩有些不同时，特地跑去问梁小姐孕期有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比如心情有没有大起大落过之类的，想得出云起生病的原因。但梁小姐的话处处是漏洞，一听就像没怀过孕的人。我听着觉得不妥，偷偷帮他们做了测试，结果真让我猜对了。只是我不让云起把这件事说出来，梁小姐这么说，谁知道她安了什么想法，万一云起乱讲，我怕对云起不利，只是劝他，不要因为梁小姐的冷落而伤心。”
  “云起几岁了，具体点的日子有吗？”江涵突然问。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竟怦怦跳了起来，她有些紧张，有些激动，还有些……
  她觉得自己很奇怪，不解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是怎么一回事。
  王管家看着江涵，然后报了一个详细的日子。
  江涵一听，把王管家这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之后……
  她转头透过玻璃看坐在卡座上对着甜品看的小孩，仿佛是要等他们都进去了才一块吃，那懂事的模样……
  “王管家，我就不进去了，还有事要办，麻烦你等会和云起解释清楚。”江涵交待一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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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有苗头指向某些事实，但江涵还是想亲自去查清楚。
  她昨晚失晚了整整一夜，内心的激动和澎湃一直压不下去，折腾的她恨不得一下子天亮！
  她今天顶着一双黑眼圈起来，但好像她父母误会了，大概是以为她还在为情所困难过的失眠，特别是她母亲，说话特别和蔼和亲。江涵难得享受母亲这温柔，决定先不告诉他们真相……
  等把一切查清楚了，她再摊开和他们讲好了。
  吃过早饭，她就往当时出事的医院出发。
  哪怕过去好久了，当江涵站在医院门前的时候，还是心有阴影的打了个冷颤。她重重呼吸几口，才迈步进去，直奔妇产科，打听当年有份给她接生的人的消息。但因为年代太远，她叫不出她们每一个人的具体名字以及形容不出长相容貌，江涵在医院里耗了好几个小时，都打算无功而返了。
  而正当她打算放弃的时候，医院走廊里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与她擦肩而过，本来江涵是没有在意的，是那医生原是向前走的，又略带僵硬的后退几步然后盯着她的脸看。
  江涵颇不自在的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问：“有事吗？”
  “你是不是当时在咱医院生过孩子？”男医生一边费力回忆，一边不确信的道。
  “……！！！”江涵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几分钟后，江涵站在医生的办公室里，门窗全关着，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她没心思喝，直接问：“你还记得我？”
  “印象是挺深刻的。”男医生没直接揭穿当时那些残酷的事，江涵被送来医院待产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孕妇死气沉沉，一点精神劲都没有。他特意跑去同她家人商量，没料到她父亲却说她这状态已经算得上很好的了，那时候他就吃惊了，这么死气沉沉都算好了，那原先的不好，到底该有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