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类放置的？”
  “未必。”缪毒插口，“绿洲内部也有讨论，不少人认定这是妖怪所为。”
  “妖怪也能放蛊？”
  “当然可以！”迦棱天笑道，“人类的巫蛊之术就是偷师于妖怪。最著名的放蛊妖怪叫作蛊笛师，擅养蛊，并用笛壶指挥蛊虫行事。所以这事儿不排除妖怪下手的可能，否则绿洲危难在望，谁还有这个心思内耗？”
  缪毒也道：“从那以后，绿洲就炼制许多照妖镜，连每个城门楼上方都放置一个，走过路过的都不会错过。”
  三人正说话间，外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得了允许，有人进来禀报：
  “古奇派人去找蒙犽了。”
  “他能有什么事？”迦棱天大讶，对缪毒道，“去看看！”
  “古奇”这名字不算陌生，燕三郎眨了眨眼，记得这少年只有二十出头，是元老会渊长老的曾孙。他原本还有一个兄弟，不幸在前年战死。
  燕三郎站了起来：“你们和蒙犽接触，元老会可曾收到风声？”
  两人摇头。
  “你们不宜露面，还是我去吧。”少年好心建议，“我本就被指派为蒙犽的护卫。”
  眼下时机特殊，元老会知道这些外来客想借重傀却不可得，再见到他们与蒙犽接触，恐怕要心生警惕，这就不利于后续行动。
  缪毒大喜：“有劳你传递消息！”
  “份内之事。”燕三郎回以一笑，“倒是我的身份……”
  迦棱天和缪毒互视一眼：“放心罢，不会有第四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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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红头崖上的军营，其实就是富人区边缘划出来的几栋小屋。
  燕三郎快步走近，明显觉出这里的守卫比别处更加森严。他才爬上半坡，就有修行者拦截：“做什么的？”
  少年拿出令牌、表明身份，对方才给他让开一条道儿。
  红头崖的屋舍干净又敞亮，山后还有一口清泉咕嘟冒泡。此时白云从水涧升起，掩映半山，把这里衬得好像仙境。
  走进这里的燕三郎忍不住嗅了嗅自己的衣裳，从平民区带来的酸臭味儿好像格外突出。
  几栋屋子门扉紧闭，只有一道门半开半掩，门外还站着几人，都作护卫打扮。
  他现在基本能辨出，这几位都是本地的修行者。
  少年走上前去，故意扯着嗓子大喊：“蒙犽在家么？”
  四周安静，这一声很是突兀。
  “你做什么？”其中一名护卫瞪眼，“他正忙呢。”
  屋里响起脚步声，很快门被拉开，蒙犽探出头来：“谁唤我？”
  “是我。”燕三郎对着他露齿一笑，“贝长老指派我做您的护卫！”
  “哦，是你。”蒙犽还记得那一幕，“徐？”
  燕三郎报的假名不像本界人名，圣人也就没有念全。“是我。”
  蒙犽把门拉开：“进来吧。”
  这么容易就走近幽魂族圣人？燕三郎有些意外，下意识捏了捏指节。
  一会儿要不要背后突袭，直接将这生死大敌直接扼杀当场？
  对上圣人，他可不讲什么武德。
  不过走进屋中，他才发现这个念头有些草率了：
  屋里可不止圣人一个。
  除了燕三郎，这儿还有一人，立在窗前背对着他。
  敢把后背袒给圣人，燕三郎都替他捏一把冷汗。
  不过这人转过身时，燕三郎瞳孔微缩，头皮都微微发麻。
  海神使！
  他赫然在这里见到了海神使。
  燕三郎在洪荒的两个目标人物，居然一起到齐！
  他心跳加快了一拍，但转眼就恢复正常。
  进入游戏之前，少年和千岁就分别通过心球视界，见到了幽魂族圣人与海神使在洪荒界的面貌，当然不会错认。
  海神使如今依附在二十岁的少年身上，并且是渊长老曾孙古奇的贴身护卫，脸有点儿黑，身强体壮。
  相比其他玩家，幽魂族两人神降进入的躯壳都很不错，圣人胜在修为，海神使则优在身份。
  既是贵人的贴身护卫，那么被送出城当炮灰的概率就很小了。
  燕三郎初入游戏时还做过一番抉择，先找海神使还是圣人。不过后者与古奇寸步不离，身边时常都有大批护卫，下手不易，因此燕三郎才选择了跟车出城抢运灵石。
  但是该来的总是会来，他不去找海神使，海神使自然也会出现在他面前。
  好在燕三郎对于他的出现其实早有预期，匆匆一瞥就移开了目光，没有露馅。
  第1552章 重傀师
  海神使上下打量他两眼，眉头皱起：“这是？”
  幽魂的眼神与普通人不同，格外尖锐，好像能把对方从外到里看个通透。
  蒙犽反手关上门，又放了个隔音结界，才笑道：“这是贝长老指派给我的护卫，徐闻先。他在昨晚的灵石抢运战中颇有建树。”
  这个名字？海神使挑了挑眉：“外来客？”
  燕三郎点了点头：“你也是？”
  明人不说暗话，海神使嗯了一声，又坐了回去。
  心怀鬼胎的三个人相对而坐，“徐闻先”木讷，海神使不解，而圣人笑吟吟地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突然之间，燕三郎发现自己身陷险境。
  若被两只幽魂认出真身，他今天可休想生离此屋。毕竟，这两人占据的皮囊修为都比他更高，外头还有一堆帮手。
  这是人家的地盘。
  但少年镇定得很，目光沉静，连心跳都没有多抢一拍。
  这两人的重点，也不在他身上。
  海神使不太明白，自己和圣人明明商议一半，机密都不足为外人道也，为什么圣人要把这个姓徐的召进来落座。
  但他没有多问。
  燕三郎微微低头，目光不与两人对视，心头却在盘算。
  看样子，幽魂族的两个大能已经接上头、对上暗号了。
  这不是好事儿，但本就在燕三郎意料之中。不过海神使神情自若、不显忧惧，圣人到底对他说什么了？
  他又怎么判断圣人的来意呢？
  燕三郎已经将方才兴起的一点杀意压进心底最深处，不敢显露半点。光一个圣人就是四阶修行者了，如果两大幽魂合攻，自己可接不下来。
  在这屋里，他好像是最弱的一方？
  此时圣人转头问他：“迦棱天让你带话过来了？”
  “正是！”燕三郎也不瞒他，同时面露惊奇，“你怎知道？”
  “你身上有白琼花的香气，很浓。”圣人微微一笑，“这附近只有他的营房前头才盛开这种花。”
  燕三郎心头一动，自己方才的确走过一片花丛，那花大如陶碗，洁白如玉。
  这厮好生心细。
  “再说，他自己过来也不方便。”圣人往门外一指。
  “你说过，或许能弄到新的战傀。”燕三郎如实转述，“迦棱天想知进展。”
  “进展就在这里了。”圣人下巴朝着海神使一呶，“弄到‘白星’应该没有问题罢？”
  他顺手给燕三郎倒了一杯水，温度不凉不热刚刚好。
  少年双手接过，连道“多谢”，心中却想着，原来那具新的重傀名为“白星”？
  “你就为这个才把我找来吧？有问题！”海神使没好气道，“别说是古奇，就算渊长老也没资格挪用‘白星’。三具重傀想上战场，都需要檀宣长老亲自下令。”
  圣人笑容微收：“弄不到重傀，抢夺苍吾之心基本无望。你还想活着回去罢？”
  这不是威胁，只是阐述事实。
  “我的意思是，‘白星’不能提早出城。”海神使慎重道，“这具重傀原定于一个时辰后送修和灌装灵石，我可以让它推迟到今晚进行。而灌装灵石的地点，距离西门很近。”
  圣人挑了挑眉：“出城全靠硬闯？”
  “也只好这样了。”海神使正色道，“北上驻守毒火岭的队伍已在集结，‘白星’如能出城，元老会想再追你们回来也不容易。”
  燕三郎适时插话：“指派给‘白星’的操纵者，不一定是蒙犽吧？”
  重傀搬运不易，操纵师要控制它们去接受检修、灌装灵石，而城里的操纵师还有三人。
  “放心吧。”圣人微笑起来，“必定是我。”
  他笑得平和，但另外两人都明白话里深意。
  “我先回去安排。”海神使站了起来，“毒火岭见罢。”
  圣人点了点头，随他走到门边：“恶战在即，我要调息片刻，你们都出去罢。”
  两个幽魂都起身了，燕三郎也不好再坐下去，只得随海神使一起迈过门槛。
  他唯一庆幸的，就是这两只幽魂好像都没认出他来，否则在屋里就能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