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方播放了很多旧事，也说了很多，可还是没能解开寇珺等人心中的疑团。
  江言离向来口快，寇珺还没说什么，他便忍不住开口了，道：“我只想知道关于宁宁的事情。你先前意思，是这世上不止一个宁宁吗？”
  钟方看了一眼简宁宁，点了点头。
  简宁宁终于无法再保持沉默了，她挣扎着转身，凝视着钟方的眼睛，似乎把钟方的一切心思都看穿。
  “你知道是谁控制了我？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寇珺身边？知道我为什么会和《D·P》扯上关系？”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受重伤的缘故，简宁宁说话的时候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钟方说道：“我受伤的同时，寇珺也因为调查《D·P》而被终年躺在轮椅上生活的D盯上。我们不可否认，我们当下这个时代是代码这门语言高度发达的时代，掌握了它就掌握了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的钥匙。寇珺从小就没怎么接触代码，面对D的布局，他无心应对，所以寇老爷子最终拜托给简宁宁的是两个任务。”
  “一，阻止《D·P》；二，保护寇珺。”
  简宁宁一头雾水，说道：“我并没有这方面的记忆，所以你说的是另一个简宁宁？”
  钟方摇头：“这世上并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我也没听寇老爷子说过那位天才少女有双胞胎姐妹。”
  说完，钟方字字沉缓，字字小心：“所以，你和她不是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关系，而是……”
  钟方最终还是没能忍心把后面的话说出去，简宁宁痛苦地低声喃语：“是人类和代码的关系，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简宁宁终于明白自己的行为动作为什么不受控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每每想起往事，都只能在脑海里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像，根本想不起任何细节。
  她的记忆是编造的，她的身形是代码写出来的，那她对寇珺的爱呢？也是源于程序吗？
  “以我对你的观察，你应该不是普通的程序。”钟方从抽屉里拿出厚厚一叠资料，那上面全是钟方手写的笔记。南门说的没错，就算是失去记忆的钟方，对他们也早有察觉。但简宁宁和寇珺都没有想到，钟方居然悄悄做了这么多功课。
  “那我是什么？”简宁宁听到了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我最初也以为你是一个强大的由代码构筑的系统，像《D·P》那样。毕竟，没有任何一个《D·P》傀儡拥有你那样的超级大脑。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忽视了很重要的一点——你可以轻易地进入任何系统，比如游戏境，比如谟城，比如九重世界，比如九重世界中的管理后台。”
  钟方说完，道：“你不觉得你和某种特别的程序系统有点像？”
  简宁宁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身体僵硬，没有任何反应。
  江言离还没反应过来，好奇地问钟方：“像什么？”
  当江言离看到寇珺犀利的眼神时，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多嘴。
  简宁宁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不可能……不可能……”
  钟方知道简宁宁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因为他也深受这种痛苦折磨。他们都想像人类一样去爱，去感受，可偏偏他们只是代码组成的……程序。
  没了宁眉，钟方的这种痛苦淡了很多，他有些阿Q地数道：“这也不算坏事，至少你能做到很多我们做不到的事情。比如，你可以轻易地再次入侵九重世界的代码，并把自己的程序输入管理后台，这样一来，你就有了成为《D·P》宿主的资格。”
  简宁宁就像没听到钟方的话，她眼神有些可怕，不是冲动，而是带着几分仇恨，“带我去见她。”
  “谁？真的简宁宁？”钟方问。
  不等简宁宁回答，钟方就苦涩地笑了，他道：“你只是她写下的病毒，目的就是帮助寇珺获得所有《D·P》代码，再找到芯片，然后成为寄生宿主，与《D·P》系统同归于尽。你以为你有资格见她？有资格和她谈条件？”
  简宁宁隐忍着，可还是没忍住，让眼睛红了一片。
  “我只是有话想问问她。”简宁宁的手紧拽成拳头。
  钟方说道：“不到这一切结束，你怎么可能停下正在执行的任务？”
  “可一旦结束，我也就……”
  她也就没了！
  这话，她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就哽咽了。
  钟方叹息了一声，说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寇珺有寇珺的路。”
  一直安静聆听的寇珺，问道：“你之前说，要我花心思关注斐老那边的动静是什么意思，你察觉到了什么？”
  钟方说道：“你们说我和斐老相互抗衡，他住处的三楼也有九重世界，我担心他会酝酿什么阴谋。另外，身为谟城真正的管理者，我能调度在这座城市发生过的一切，他也能，就不怕他知道了你们的计划，将计就计？”
  钟方这话确实提醒了简宁宁，半躺在沙发上，身体极度虚弱的简宁宁脑子里正进行着激烈的大混战。
  一个声音告诉她，趁着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赶紧和寇珺私奔。寇珺爱她，他一定不会拒绝这么做。
  另一个声音却又提醒她，爱一个人应该成全他，更何况寇珺和《D·P》为敌是为了无数无辜的人。
  最终，简宁宁妥协了。
  简宁宁挣扎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寇珺扶着她，劝她：“你先别动，一切有我在，你不要着急。”
  她确实着急了，她急着结束这一切，急着见一面真的简宁宁。
  “我没事。”简宁宁忍着痛，模样十分倔强。
  简宁宁走向钟方，朝他伸出了手。
  钟方迟疑着，“宁宁小姐，你这是？”
  江言离看得心惊，暗暗在心里为简宁宁捏了把汗：没想到简宁宁居然敢在醋王面前主动与别的男人握手。
  江言离的余光中，寇珺的脸色确实阴沉得可怕，如果不是简宁宁解释得快，估计她已经被这个醋王给带走了。
  简宁宁解释道：“我和你都忽然出现了状况，我敢肯定是外力导致的。是斐老还是神秘莫测的未来力量，我探查一下就知道了。”
  钟方伸出了手，与简宁宁的手对掌而立，中间有雷电的光芒扭缠闪烁，若是细听，还能听见滋滋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