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谭芳既然已经去世很多年，那么现在这些事情到底都是谁做的。
  如果真有诅咒这一说法，那么回到魏家复仇的应该是谭芳当年带到魏家的那个女儿，推算一下当年谭芳带到魏家的女儿比老爷子小七岁左右，那现在也应该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了，魏家上上下下，还真找不出来在年级上符合这一设定的。
  荣智良知道了我的想法之后，毫不留情的嘲笑了我，“你还真的觉得魏家有什么诅咒啊？”
  “那还不是你们祖传的。”
  “就算真有，那也是你们祖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轻蔑的瞥了我一眼，一副看智障的神色。
  我梗着脖子道，“什么你啊我啊的，不说你原来就是魏家人，现在你也算是魏家的倒插门！”
  非要在这种小细节上跟我计较，这人的心眼还很是越来越小了。
  “行行行，倒插门就倒插门吧，有人养着我还不乐意么？”他歪在沙发上，端着一杯果汁，咬着吸管一副欲仙欲死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觉得欠揍。
  我收敛了嬉笑的神色，端着茶杯坐下来，朝着他扬了扬眉，“哎，你是不是已经有想法了啊？你说魏家这些事儿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荣智良瞥了我一眼，“你这么聪明，自己查吧。”
  “喂！”我瞪了他一眼，“说不说。”
  他大概也觉得玩笑闹够了，该说正经事了，坐直了身子，放下果汁，定了定神，缓缓开口道，“魏家这事，明显是有人暗中作祟，你要说跟祖上这些风流韵事完全没关系，我觉得不可能。”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
  从半年前开始我就觉得这些事虽然杂乱无章，但是总跟上辈子那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老爷子说没什么关系的时候，虽然我没有反驳，但是我心里面其实并不赞同。
  荣智良的眉头微微一皱，“要真是神鬼倒也就算了，上柱香磕个头实在不行请个法师做个法就好了，但是偏偏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如果是人为的，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个可能我知道。
  “谭芳的女儿或者孙女，跟着历史轨迹一样回到魏家搅局，为的是解决上一辈的人没完成的事情？”
  荣智良点点头，“这个可能不排除。但是几率很低。”
  我沉吟了一会儿，没有反驳。
  的确是概率很低，当年是谭芳自己放弃了继续复仇离开魏家的，据说还是在平城事变中自己跟着当年的南方军官一起去了香港，而魏柏庸也在谭芳走后不久郁郁而终，去世的时候年纪还不大，只留下魏长空一个子嗣，魏府也算是人丁凋零了。
  既然复仇是谭芳自己放弃了的，那就不存在还有恩怨这件事，即便她有儿女，也不至于为了当年的事情再来寻仇。
  所以历史的轨迹在谭芳这里，其实应该是已经结束了的。
  “那第二个可能呢？”我问道。
  荣智良重新歪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撑在脑袋后面，微微眯起了双眼，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第二个可能，那就是有人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并且借题发挥，想要搅乱众人的视线，闹得人心惶惶，为自己的险恶用心开脱。”
  “有人？”
  我默念了一句，皱起眉头。
  “而且这个人必定对魏家很熟悉，没猜错的话，他一定也见过谭芳的日记本，而杀了那些孩子的手法，也都是在模仿谭芳对魏家的报复。”
  “可是现在这个社会，科技这么发达，无神论者这么多，魏家有人会相信么？”
  “知道混乱，总有一些无知的人恐惧，你敢说老爷子自己就不害怕么？”
  我愣了愣，盯着荣智良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眯起的双眼中神色微微一沉，似乎有些躲避我的目光。
  我拽住了他的手，“别想插科打诨。”
  他愣了几秒，似乎有所犹豫，但是碍着我的逼问最后不得不开口，“老爷子说梅姑当年是自己上吊的，你信么？”
  我心中猛地一沉。
  “还有他说梅姑的孩子是难产，所以死的，你信么？”
  “……”
  “谭芳是被卖到妓院的，这件事魏家多少人知道，多少人看在眼里，但是没人说一句话，这件事堵得住一个两个人的嘴，堵得住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嘴么？”
  “……”
  但是当年没有人站出来帮忙，所有人选择了无视或者冷眼旁观。
  魏家跟帝都别的名门不同，它有数百年基业，甚至逃过了当年的国内大革命痛斥资本主义时代，魏家的下人也是代代相传的，那些佣人，很少有从外面家政公司找来的，大多都是一直生活在魏家，甚至可以说，魏家现在的佣人十之八九，祖祖辈辈都是这里的佣人，只不过以前是卖身制度，现在劳工合同而已。
  “害怕的人很多，只是你没看出来而已。”
  荣智良看起来很淡定，我看了他很久，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说的这话，是真是假，我也没明白，但是让我相信他这话的，是下午的时候，魏家副管家老陈给我打的电话。
  魏家的佣人，有不少人都在办理辞职手续。
  老陈在电话里面急躁的不像个五六十岁的老人，“二夫人，这会儿我们也找不到人管事儿，要不您就赶紧回来一趟吧，不是说不能让他们走，就是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们也没法儿联系家政公司重新招这么多人啊，他们要是走了，那些交接的手续这一两天怎么完成的了？”
  “为什么找我，大少爷呢？”我问了一句。
  “哎哟，您就别提大少爷了，我去找大少爷，大少爷就一句话，他们要走就走，正好赶着换一批人，根本是不管我们的死活啊。”
  我被老陈催的没办法，只得匆匆去了一趟魏家。
  荣智良去了警司，我暂时也来不及跟他说这件事。
  车子刚开到魏公馆门口，就被三两大卡车给拦住了，我摁了好几声喇叭，前面就是纹丝不动，正疑惑着呢，大门口蹒跚着跑过来管家老陈的身影。
  “小姐，您的车恐怕暂时开不进去，麻烦您动动身，下车跟我走一趟行不行？”
  我开了车门，下了车，指着前面三辆堵在大门口的卡车问道，“这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