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拿着手帕擦了一把汗，佝偻着身子叹了一口气，“还不是这帮没良心的下人，不知道今天怎么就都商量好了，都要走，连搬家公司都联系好了，这不，我让门卫把车先拦住了，一时半会儿的，他们也搬不了东西。”
  “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我皱了皱眉。
  “佣人都住在各个院子里面，搬家公司的车不开进去，他们想搬东西，没那么容易，住的地方都离着大门口远着呢。”
  “还剩下多少人愿意留下？”
  我不信这会儿所有人都商量好了要走，毕竟魏家给出的工资福利待遇不是别的地方轻易就能给的。
  老陈跟在我身后，一边擦汗一边回答我的问题。
  “不到一半，半年前家政公司那边送来一批人，大多数愿意留下的都是那批人里面的，家里面原来的老人，经验足的基本上都想走，年轻一辈的，还有一些愿意留下。”
  “把愿意留下的统计出来一个名单，尽量供应在老爷子的院子里面，别的几个院子空着的就不要派人看管了，暂时放着吧。”
  “二夫人您的意思是？”
  “想走的就让他们走。”
  我大步走到那些人群中间，从身侧的保安手上夺过扩音器，“都安静一下。”
  老陈在一旁一副着急的样子，我看了他一眼，他的神色有所缓和。
  门口跟保安们对峙的就是魏家的佣人们了，以往来这儿，我倒是也见过很多，人群中有很多人都是脸熟的，但是我一时间也叫不上来名字。
  “开门。”我看了门卫室的保安一眼。
  保安愣了愣，但还是听了我的话。
  大门缓缓打开。
  躁动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几十个人齐刷刷的看着我。
  我定了定神，“想走的，魏家一个也不留，只是你们走之前，各位手头的工作，先跟留下的人交接一下，我就这一个要求，不过分吧？”
  老陈在我身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几次张了张嘴最终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二夫人，不是我们不知感恩，魏家这些年对大家是真的没的说，只是我们怕啊，那座祠堂，本来就够瘆得慌的，现在咱们冉姐失踪了，老夫人也失踪了，这不是诅咒还是什么？肯定是梅姑的鬼魂来报复来了，要把魏家的女眷全都带走。”
  说话的是个面熟的老妇人，看着约莫有五十岁了，没记错的话，之前应该是在花园里面的花匠。
  “就算是要带走魏家的女眷，也不会带走咱们这些佣人，梅姑还看不上咱们这些虾兵蟹将。”
  没等我说话呢，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我愣了愣，看向那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芳姨。
  芳姨一副轻蔑的样子，看着说话的那个老妇人。
  我皱了皱眉，芳姨应该是佣人里面年纪最大得了，只是看着样子，似乎也是要走。
  被训斥的那老妇人脸色讪讪的，“不管你们怎么说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还是走了比较安全。”
  “就是，待遇再好有什么用啊，我还想回去养老呢。”
  “自从冉姐失踪，我都失眠多久了没睡好觉。”
  “……”
  眼看着人群中又开始逐渐爆发出嘈杂的讨论声，我有些束手无策。
  老陈走到我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二夫人，不能让他们走啊，他们这些人手上都管着魏家不少事儿呢，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根本交接不完，后患无穷啊。”
  我皱起眉头，心烦的不行。
  “冉姐……”
  嘈杂的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这喊声叫的我耳膜为之一怔。
  我先是下意识看了那叫喊的人一眼，似乎是芳姨，下一秒，所有人都跟我一样，顺着芳姨的目光看向大门的方向。
  三辆大卡车后面，那个穿着枣红色连衣裙，脚步凌乱的女人，不是冉姐还会是谁？
  冉姐似乎冲着我们笑了一下，然后下一秒就倒在了路面上。
  “快，老陈叫一声，保安跟我来，把冉姐抬到我车上，让卡车全都后退。”
  我当机立断，干净吩咐了所能想到的事情。
  老陈按照我的吩咐去了，为首闹事的几个佣人还堵在门口，眼看着卡车还不退，我不耐烦的吼了一声，“你们谁爱走都给我滚，这会儿先让卡车给我后退，等我把冉姐送进去，统统到财务那儿结账滚蛋。”
  这帮人，都是一帮白眼狼，魏平倒是说的一点儿没错，早该换了。
  我这一声吼之后，卡车总算是退了，保安也扶着冉姐上了我的车，扶着冉姐下车的时候，她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也不知道老爷子是不是听了老陈说的，这会儿下楼来了，一副吃惊又心痛的样子，跟着我一起去了冉姐的房间。
  医生给冉姐检查的时候，他就坐在一旁，这个经历过风风雨雨的男人这会儿眉宇间的担忧和疲惫是我以前不曾见过的。
  期间，冉姐迷糊的拽住了老爷子的手，“先生，别走，别走……”
  我怔了怔，低着头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这场景好像我实在是不该看见啊。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似乎听见一句话。
  “红姐，别，别过来，别伤害小小……我听你的……我走……”
  我浑身一震。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原本的猜测中，所有的事情都圆了回来一样。
  都是红姨做的么？
  所以后来的离婚，还有失踪，都是做贼心虚？
  我没来得及细听，手机铃声让我不得不匆匆退出冉姐的房间。
  是荣智良打来的电话，他刚到家，发现家里空无一人，问我在哪儿。
  “怎么不在家？警司那边有了新的消息，上面开具拘留证的，是红姨的表亲，现在在中央当副局，位置很高，所以……”
  “阿良，冉姐回来了。”我打断了他的话。
  所以这一切都要真相大白了，是么？
  电话那头断了声音，我挂了电话，扭过头看向卧室，房门是开着的，魏家的私人医生刚给冉姐做完检查，正在一旁叮嘱芳姨以后要注意的事项。
  我猛然想到一件事，刚刚冉姐说，不要伤害小小。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连拨了三个电话，都是关机。
  小小失去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