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一到账，蔡子龙便以个人名誉捐了出去。
  而后，把捐款记录上传到微博。
  末了，还在后面补充了一句：“借了二十来万，凑个整数。大过年的，直接成负翁了。”
  这话说得多狠。
  大过年的，借钱来赌这一口气，这得多委屈，多愤怒。
  妥妥的一个老实人被逼急了的形象。
  魔都，某酒店房间。
  梁刚郁闷得想吐血。
  “这王八蛋，够狠啊！”
  “梁导，网上的网友们，都在等着咱们做出回应。”助理小声翼翼的提醒道：“再不做出回应，我怕负面影响会越来越严重……”
  “没办法扰乱视线？”梁刚不想回应。
  助理摇头：“议论的网友太多，根本堵不住。咱们能收买得了一家媒体，能收买得了十家媒体，可没办法让所有的媒体都不报道这事。至于论坛、贴吧、微博什么的，就算把所有水军都请出来，也没办法转移话题。更别说，过年了，很多水军都放假……”
  梁刚头大如牛。
  爽了两个月，没想到，最后一天被人家狠狠捅了一刀。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搞‘传奇学校毕业生’了。谁知道那王八蛋居然那么狠，一个新人……居然敢跟我对着干，以后别被我逮到机会，要不然整死你。”
  梁刚骂骂咧咧，头疼欲裂。
  助理无语，早知道？
  当时炒的多爽啊！
  踩着‘传奇学校毕业生’的名气一跃而上，不仅踩得爽，还能省下数千万的宣传费。现在踩出了麻烦就想后悔，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话说回来，那个蔡子龙也是够狠的。不出手也就罢了，一出手就直接是致命一击。
  网友们看不出来，一些习惯了炒作的内行可是看得出，蔡子龙绝对不像网上传言的那样老实。要不然，一部新人导演拍摄的小制作电影，怎么可能被他炒得比大片还火，又怎么可能自己泼自己污水来进行炒作。
  一直没有出面反驳，隐忍两个月之久，只不过是想继续让‘传奇学校毕业生’一直出现在公众视线当中，减少宣传成本而已。
  而上映前一天的反击，简直称得上神来一笔。又搏了同情，又给梁刚一刀狠的。
  瞧瞧另外几部大片的导演，直接就偃旗息鼓，不接受任何采访了。唯恐蔡子龙调转刀口，给他们也来上一刀。
  “给我发微博，就说要是他的总票房能超过我，我退出娱乐圈。”梁刚咬了咬牙，他终于豁出去了。
  要是任何回应都不给，他的名声也就臭了，以后很难再在娱乐圈混下去。就算厚着脸皮继续混，也只会每况愈下日薄西山。
  所以，还不如应战。
  而且，他也坚信‘传奇学校毕业生’的票房不可能够超过他的‘铁面甲士’。
  事实上，他说‘传奇学校毕业生’的票房不可能超过两亿，连他的十分之一都没有，也并非是瞎扯。
  他看了那些剧组微博发布出来的小视频，确实还不错，甚至让他有种惊艳的感觉。
  可一部电影的票房，是很多因素组成的。
  质量方面难说，那些小片段是不错，可一部电影好不好，整体效果如何才是关键。
  宣传方面，‘传奇学校毕业生’虽然炒到了人尽皆知的程度，但负面新闻居多。不过，蔡子龙今天的反击堪称神来一笔，倒是把劣势给扳了回来。
  这方面，‘传奇学校毕业生’的优势极大。
  紧接着质量和宣传之后的，就是排片。
  ‘传奇学校毕业生’的排片率，只有百分之二。
  这对任何电影来说，都是致命的弱点。
  百分之二的排片率，怎么起来？
  他的‘铁面甲士’，可是有百分之二十的排片。
  双方相差了十倍。
  这意味着，就算质量相当，他的电影票房，也是蔡子龙的十倍。更别说，他可不信蔡子龙的电影能跟他的电影相提并论。
  当然，如果上座率够高，排片率还是会提升的。可问题是，‘传奇学校毕业生’的排片率之所以低到百分之二，并不是因为所有的院线都不看好这部电影的票房，而是他和其他导演、发行公司凭借自身的人脉和影响力，共同努力的结果。
  除非‘传奇学校毕业生’的票房逆天，给各大院线带来的利益能够超过他们的影响力，否则，排片率是不可能上去的。
  再来就是档期，春节档自然不差，仅次于暑期档了，也是大片扎堆的时间段之一。
  而后就是时间，排片也是要时间的。上午十几点的时间段，怎么跟傍晚五六点的时间段去竞争？傍晚五六点的时间段，又拿什么去跟晚上八九点的时间段去比较？
  都是老江湖了，众人既然联手压制‘传奇学校毕业生’，自然少不了在这方面卡一手。
  ‘传奇学校毕业生’的排片率已经够低了，这还不够，大部分的院线，都是将‘传奇学校毕业生’安排在了上午。
  百分之三的排片率，真算起来，可能还要被砍掉一半。
  再往后，就是大环境、电影类型在这个时期的受欢迎程度、同期对手是强是弱之类的。甚至于，连天气都有影响。
  要是在上映前几天，全国各地大部分城市都处于雨天，不仅影响这几天的票房，对后期也有一定的影响。毕竟，今天想看这部电影，没看成的话，明天后天就未必愿意去看了。意愿不够强烈，放弃的情况并不少见。
  当然，这些因素，跟前面几个因素的影响力比起来，还是要差上一大截的。
  把所有因素全部整合起来，若是在今天之前，梁刚可以肯定，‘传奇学校毕业生’除非是神作，否则绝对不可能超过一亿票房。没办法，蔡子龙这个新人导演，太过于招摇，搞得别人花钱做了宣传却没什么效果，犯了众怒。各种手段齐出，哪怕‘传奇学校毕业生’质量极佳，属于黑马级别，照样别想票房破亿，顶多也就弄个赢了口碑输了票房的名声。
  今天上午搞出一招绝地大反击，梁刚估摸着‘传奇学校毕业生’就算是质量普通，票房应该也能破亿。要是有黑马潜质的话，说不得能过两亿，甚至三亿。
  毕竟，院线不是他们这些人开的。若是口碑确实极佳，还是有些影院会忍不住给‘传奇学校毕业生’增加排片。
  总结起来，就是只要‘传奇学校毕业生’不是神片，了不起也就拿个两三亿的票房。想要超过他的票房，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微乎其微不代表完全没可能，梁刚之所以一直没回应，就是怕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出现。
  他堂堂大导演，跟一个新人导演赌退出娱乐圈，不管别人怎么看，他觉得自己是亏大发了。
  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蔡子龙还捐了五千万……”
  梁刚想吐血。
  五千万，可不是笔小数目。
  他拿得出，可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稀里糊涂捐出去，那也太不划算了。
  而且，梁刚可以肯定，就算自己捐了五千万，网友们也不会夸他什么，反倒还有人得说他太小气。毕竟，蔡子龙口口声声说借了二十万凑齐五千万一起捐了。
  这是砸锅卖铁把全部家当都给捐出去了。
  有些网友用另外一种思维来考虑的话，等于只有他也把全部家当都给捐出去才对等。
  而且，他就算把全部家当都给捐了，也未必能讨得了太多的好处。因为蔡子龙占了先机，是在他还没有应战之前就把钱给先捐出去了。
  他再把全部家当捐出去，也不过是应战而已，完全没蔡子龙那份破釜沉舟的大气。
  蔡子龙这波反击，牛逼就牛逼在简直完美。
  “捐，我也捐！”
  一咬牙，梁刚也豁出去了：“我也捐五千万，晚点我把捐款记录发给你。”
  助理点头。
  “你还等在这里干嘛？去发微博啊！等我请你吃饭？”梁刚咆哮起来。
  五千万啊！
  光想想都很心疼。
  助理连忙点头，快步离开。
  半个小时之后，梁刚的微博号发布消息，正式应战，同样也会将五千万捐出去。
  网上一片哗然。
  吃瓜群众们彻底兴奋起来。
  他们一个个艾特其它几部大片的导演，希望能让这热闹更大一点。
  可惜，那几位大导演全都在保持沉默。
  蔡子龙找的是梁刚，他们可不至于傻到跳进去。
  饶是如此，网上现在也全都二人打赌的相关新闻。就连晚上的春晚，都没多少网友在意。
  这让春晚的总导演很郁闷。
  去年，李老师折腾出一个连载，直接把下半年给包圆了，整个娱乐圈全都偃旗息鼓。
  这也就罢了。
  李老师要宣传他的新学校，有意见也得憋着。春晚虽然牛哄哄的，却也不敢跳出来找事。
  没想到，今年又遇上一个新人导演出来刷屏，炒作居然还炒出了一个另类的大火节目。然后又引出了所有大片全力围剿，围出个最后一天绝地大反击。
  简直没活路了。
  春晚虽然牛哄哄的，却也不可能把所有导演都给干下去。
  想想往年是多么的风光，再想想这两年，他觉得委屈无比。
  整个大年三十，网上都是热闹无比。就连李峰，也隔三差五刷上一波新闻，跟风凑凑热闹。
  大年初一，网上没人提春晚，微博、论坛、贴吧，几乎清一色全是有关零点场票房的讨论。
  零点场共有三部影片，都是大片。
  若没有这番炒作，三部大片孰胜孰劣没人能够预测得到。毕竟，都是大导演执导，也都有大牌明星参演，谁领先都不意外。
  因为这番炒作和打赌，梁刚的‘铁面甲士’毫无悬念的拿下最高票房，零点场达到了五百七十多万。排在第二的，则只有两百万出头，第三只有一百五十万左右。
  元旦、国庆、暑期档之类的，一个零点场拿下数百万票房并不困难，高的甚至能够破千万。可新年档不一样，除夕夜，没多少人会跑去看电影。
  正常而言，一百五十万的票房就足以笑傲江湖了。
  可这次，一百五十万的票房只能屈居第三。第一名，达到五百七十多万。
  由此可见，大年三十的这场赌局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而且，这才刚刚开始。
  零点场，其实有利有弊，尤其是在有强力竞争对手的情况下。
  因为，得防着对手请水军半夜刷差评。
  真要如此，为了这点票房可就不值了。
  这也是春晚结束，大年初一却没人议论的原因之一。
  网上简直乱成了一团粥。
  三部大片，全都有人黑有人踩。蔡子龙肯定参与其中，三部大片的发行方也肯定参与其中，就连那些被称为炮灰的影片，里面恐怕也少不了他们的身影。
  整个网络，乱斗成了一片。
  也用不着去揪谁在黑自己了，所有影片都只有两个套路，一个套路是拼命请水军夸自己的影片，刷高评分。另一个套路，就是请水军拼命踩其它影片，刷低评分。
  等到初二，首日票房正式出炉。
  拥有百分之二十三排片，且让网友们好奇无比的‘铁面甲士’一枝独秀，豪取三亿五千万的票房。
  照这架势，极有可能奔着三十亿网上的票房而去。
  排在第二、第三位的也没什么悬念，被另外两部大片霸占，票房也达到了两亿三千万和两亿一千万。
  排在第四位的，其实也没什么悬念。不是排片率达到百分之五的‘未来警局’，而是排片率只有百分之二的‘传奇学校毕业生’，票房达到了两千八百多万。
  看起来，似乎比例不如拥有百分之二十三排片的‘铁面甲士’，可实际上，‘传奇学校毕业生’却创下了上座率百分之九十五点的惊人纪录。
  原因就在于二者一个是3D电影，一个是2D电影，票价不同。
  翌日，初二的票房统计出来。
  还是‘铁面甲士’独占鳌头，只不过，排片虽然还增加了一点，但票房却下降到了两亿八千万左右。第二名和第三名，也都分别下降到了两亿一千万和一亿七千万。
  ‘传奇学校毕业生’的排片没变，上座率仍旧高达百分之九十多，票房达到两千六百来万。
  算起来，‘传奇学校毕业生’的下降幅度是最低的，不过主要原因还是它的排片太低。而且总共也才两天，因为打赌的缘故，票房走势并不算明显，没人肯定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
  那些想从评分和口碑上来决定看什么电影的网友，这回全都懵逼了。
  大混战下，不仅三部大片和‘传奇学校毕业生’，就连那些眼看就要沦为炮灰的电影，也都是毁誉参半，根本就分不清哪些是刷的，哪些是黑的，哪些又是真实感受。
  以往的选片套路，在这个春节档完全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