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斌是沿海省人，最近这一年多都在京城生活，把家也基本安在京城了，老婆孩子也在那边。从京城到沿海省，应该是回老家没错，但是从沿海省又到京城，能不能用回了呢？两边都是回的话，似乎不太对劲。这不是黄文斌咬文爵字，而是他实在很无聊。虽然十万火急的要赶回去京城，可是到了机场，还是要乖乖的等着飞机起飞。
  “怎么还没到我们啊！”丁六根急得团团转，他身为丁诗诗的父亲，当然也要一起赶过去。
  “还有三十分钟飞机才起飞。”方雅很镇定的说。
  “就不能提前吗。”丁六根说。
  “不好意思，飞机有严格的飞行计划，不可能提前的。”守在一边的空姐说。
  “要是在国外的话，肯定早就买私人飞机了！”丁六根坐都坐不住，在贵宾等候室里面转来转去。
  “买了私人飞机，也还是要等调度的啊。”黄文斌说，“未必能比航班快。”尤其是京城，航线资源紧张得很。一架没有于定国航线的私人飞机想要插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要是随便飞过去，随时会被空军打下来。美国之所以流行私人飞机，那是因为人家机场多，航线资源极大丰富，而且人家那边有钱人才是爷，和华夏有权是爷的情况不一样。
  “那也能早点上飞机啊！”丁六根恨恨地说，又拿起电话打了过去给丁诗诗，“女儿，你怎么样了？再坚持一下，我和文斌很快就到了……哦，你见红了啊，羊水怎么样？疼起来是很要命的，你已经在医院了吧，你妈和你在一起吧……是，是，爸爸是很罗嗦，你自己要小心啊，我们很快就能飞过去，好好，让文斌来听。”
  黄文斌接过电话，就问：“老婆你怎么样了啊？”
  “有点不舒服，腰很酸，还没开始疼呢。”丁诗诗说，“你不用担心，我在全华夏最顶级的妇产医院呢，给我接生的也是最顶级的妇产科医生，不会有事的。生孩子没这么快的，医生说至少还要五六个小时，你们慢慢来，不用着急。就算生下来了，也不能立即拿出去啊，还有很多后续要处理的。我妈陪着我呢，你就放心吧。”
  千万不要这么说，太败人品了，“总之我会尽快赶回去的。”黄文斌说。
  “我等你啊。”丁诗诗小声说。
  也不能这么说啊，生小孩这种事哪能等的呢，都已经要生了，当然是越快越好，“我马上就到了。”黄文斌又说了一遍。
  “你还能打电话，说明连飞机都没上。”丁诗诗说，“你别啰啰嗦嗦了，我丁诗诗这么厉害，生个小宝宝算什么，当年我妈一直干活到临产才去的医院。我养了好几个月，每天按摩健身看医生，肯定没问题的。你好好搭飞机，不要着急。说不定到医院就能看到你的小宝宝了，就这样吧。”
  这太伤人品了，什么叫生宝宝算什么，什么叫好好搭飞机啊，怎么听都觉得会出问题啊！呸呸呸！肯定不会出问题的。黄文斌不由得痛恨，为什么高铁还没建好呢，为什么就没有沿海省直接到京城高铁呢，为什么势力还不够大呢，连个私人飞机私人航线都没有，为什么自己就不会传送呢……为什么偏偏要在老婆快生的时候离开呢。
  “你别这么自责。”丁六根看到了黄文斌的脸色，“男人要做事业，没办法的。”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这一次明明可以推后的。”黄文斌说，不要说推后，不来也没关系，直接打电话就行了。当然，孙雪峰他们是不可能在电话上谈论这么机密的事情，但黄文斌反正只是摸个底而已，后续还是要海清泉和马宇去干的。他们一去，孙雪峰还不把掏心窝子的话全说出来。
  “也不能这么说，这一次的项目太大了，当然是越早咱开就越好。”丁六根说，“一百公里唱的地铁线，沟通京津冀开发区和京城市中心，沿线土地所有站点的开发权，只要吃住了，那就是几千亿的利润啊！”一想起这么大个项目，丁六根就涌起万丈豪情，实在是太厉害了，真能做成的话……可惜地铁线不是自己名字。
  “我现在钱也不少了。”黄文斌说，“以后还是应该更注重家庭。”
  “没钱你怎么维持这么大家庭！”丁六根说，“你必须要在外头不断的开疆拓土，才能维持家庭平稳。要是赚钱速度慢了，家里长短那一大堆事情能把你烦死。特别是你这么多女人，争风吃醋起来，你吃的消吗？后宫佳丽三千人，铁杵磨成绣花针，那些女人都是二十多岁精力最旺盛的时候，要是把全部精力都拿来内耗，你也不想家里乱成一团吧，那就只有整合力量一致对外才行。”
  黄文斌哑口无言，怎么连注重家庭都不行了：“我只是说要更加注意分配时间。”
  这时候忽然间有人匆匆忙忙的走进了贵宾候客室，空姐一怔，正想上前阻止——这趟飞机的头等舱已经被黄文斌包了，没有其他乘客才对。可是仔细一看，空姐顿时不敢说话了，来的居然是孙雪峰。
  “黄老板。”孙雪峰脸色灰白，一屁股坐在黄文斌对面。
  “孙书记你怎么来了？”黄文斌有些意外。
  “有些消息……”孙雪峰把黄文斌拉到一边，小声说，“我打听到了消息，果然要空降一个省长下来。”
  “原来是真的啊。”黄文斌淡淡的说。
  “另外一个消息……”孙雪峰有些迟疑。
  “我不知道真假。”黄文斌说，“只是有这么一个消息罢了。”
  孙雪峰默然不语，这头一个是真的，第二个多半也是真的，也就是说，他的一切谋划都已成空，现在要谋夺另外一个正省级的职位，不是说不可能，但也已经是中彩票的几率，眼看着这一片大好河山，无数的高楼，数百万的市民，都要脱离自己的掌控了，而一去不回，“黄老板，你今天和……他谈了？”
  “是的。”黄文斌说。
  “他怎么说？”孙雪峰问。
  “只答应了如果孙书记想做政协主席的话，他不会从中作梗。”黄文斌说，“其他什么都没有。”
  如果是以前，只要孙雪峰成了沿海省政协主席，升了半级的同时还保留着座位，其他一切都没问题，可以看作是卫书记的橄榄枝。但现在孙雪峰知道政协主席以后不入常了，那这个位置还有个蛋用。这消息孙雪峰不知道，可卫书记肯定知道，人家可是省委书记，正儿八经的中央要员，消息比孙雪峰灵通太多了。“他还开出其他条件吗？”孙雪峰问。
  “他说国家机器公务员系统，那都是属于全国人民的东西，不是谁的私有物。做公务员要谨守本分，兢兢业业的干活，管谁来做领导？非要跟着谁跟着谁，那是封建时代人身依附关系，把自己当作别人的狗腿子。”黄文斌没有添油加醋，只是截断了上下文，至于孙雪峰要怎么理解，那就是他的事了。
  “欺人太甚！”孙雪峰脸上的怒色一闪即逝。
  “他还说，如果政协主席不行的话，也可以去人大。”黄文斌开始说瞎话了。
  这一次孙雪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人大主任也是那个级别，可那是由卫书记兼任的，能够给孙雪峰留的，最高也只是副主任而已，副主任最多也就是和孙雪峰现在的级别一样，还不是常委，实权也是小的可怜，更实在卫书记的地盘上，随便卫书记处置。
  “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孙雪峰看着黄文斌，怀疑这人是不是在骗自己去和卫书记两败俱伤，好从中取利。
  “有。”黄文斌说。
  “什么办法？”孙雪峰问。
  “这个还是等过几天再说吧。”黄文斌吊他的胃口。
  “黄老板，黄兄弟，你就行行好！跟我说了吧。”孙雪峰说。
  “我这时候说，孙书记也不会信的，还是等几天吧。”黄文斌说。
  “我怎么不信呢，黄兄弟说什么我都信！”孙雪峰说。
  “还是不行，太委屈孙书记了。”黄文斌又说。
  “黄兄弟你真不够意思！”孙雪峰拉下脸来。
  这时候空姐走过来说，“先生们，现在可以登机了。”
  “不好意思。”黄文斌立即说，“我老婆要生了，不立即赶回去不行，这事过两天再说。”
  “过两天？”孙雪峰苦着脸，这两天他还能吃饭吗，一咬牙说，“算了算了，我和你去京城吧。”
  “你也去？”黄文斌吓了一跳。
  “又不是出国，有什么大不了的。”孙雪峰说，还能见海清泉和文雪呢，转头大声吩咐自己秘书，“帮我买张机票。”
  “不用了，我把头等舱全包了下来。”黄文斌说。
  “就算包了，那也得办手续啊，”孙雪峰哈哈大笑，“要不然飞机到港，多了几个乘客，那可怎么交差。”
  丁六根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这也太厉害了吧，过来一天，居然就把孙雪峰拐带到京城去了。只要孙雪峰这么一去，事情就成了一半。当初丁六根听到黄文斌想让孙雪峰去做管委会主任的时候，觉得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现在只过了半天，黄文斌就差不多已经办成了。丁六根头一次觉得，自己真的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接下来就看这新一代怎么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