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单于亲封的和亲公主！木沙！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你想让我们东戎的脸面因为你的色心而毁于一旦吗！”
  “我早心悦于公主殿下，只是公主殿下不识好歹，这一路上，下官几次亲近都被你挡了回去，公主是欲拒还迎？还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木沙！你也是我父亲的老臣！你最后投敌，背信弃义，我完颜丽雅铭记在心，没想到你如今还要得寸进尺！”
  “啧啧啧，在东戎，要不是阏氏舍命相护，以身伺敌，公主殿下的下场估计……”
  “你闭嘴！”完颜丽雅近乎尖叫的打断他的话。
  “我闭嘴？公主殿下，你在你那诸多表兄身边周旋，得了这东戎第一美人的称号，谁不知道。你这样卖力的表现，还不是被当做货物送来，要我说，反正公主都已经放下过身段，何不和我结成……”
  “你闭嘴！求求你！闭嘴！”
  “完颜丽雅，不要自命清高了，你那些龌龊的事情，以为我不知道？”木沙的手向完颜丽雅伸去，而完颜丽雅的状态，眼神空洞，像是被触动了不好的记忆。
  她不再动弹，如同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谢清流的心脏像是被一拳重击了一下，她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在她那个时代，她救助过无数这样的女孩，环境无比严峻的情况下，无依无靠，有人陷入绝望，有人陷入癫狂，而她的手可以帮助多少人？
  幸运的是，她是一个新人类，她比别人更强。
  痛苦的是，她不属于任何一边，被所有人嫉恨。
  她养不活所有弱者，只能去杀恶人，心里想着，只要恶人减少一些，好人就会多一些，她们就会好生活一些。
  她的身体伤痕累累，她的心灵疲惫不堪，恶人的鲜血让她满足，只因为她有着自己的信念。
  然而，现实只会给她一刀又一刀，恶人只会越来越多，因为人性是禁不住考验的。
  她以为自己是英雄，到头来，只是她一厢情愿。
  她被自己努力保护的人，送上了绞刑架，筹码仅仅是一件新裙子。
  被背叛，被唾弃，被嘲笑，但她不会悔过，因为她只是自己。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情改变。
  “滚！”一声怒喝从木沙背后炸开。
  木沙被一个强有力的拳头一拳打倒在地上，他根本没有看清来人，只觉得那拳头像是重达万斤的铁锤，眼前发黑，头要被震开了。
  “是谁！是谁！”拳头并未停下，一拳一拳，速度不快，但每一下都让木沙痛不欲生。
  木沙的头颅已经血肉模糊，虽然眼睛被鲜血糊住，但他还是努力睁开双眼。
  万万没有想到，出手的竟然是一个柔弱出尘的女子，她的脸上没有疯狂，没有愤怒，可以说是冷静的，而动作却是疯狂。
  “你是谁！你是谁！”木沙大叫着，“我可是东戎的使臣！”
  自报家门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明明只是一个女人！却让他觉得生命遭受了威胁！
  木沙想要反抗，可那女人的手像是铁链，紧紧的将他攥着，无法挣脱！
  “快住手！我会让你死的很惨！”木沙目眦欲裂，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一个女人受伤无法动弹。
  谢清流没有住手，她的动作也没有停止！
  “唔唔唔……你会……唔唔唔……死……唔唔唔……”木沙被打的几乎说不出话，而对手没有用药，没有用武器，甚至只是徒手，只是个女人！将他打到肝胆俱裂。
  “唔唔唔……我代表……”
  “放心。”声音低沉，带着令人恐惧的血气，“你不会再有机会开口了。”
  下一秒，浑身颤抖的木沙感觉到了血液的喷涌，身体渐渐变冷，一支银簪扎在他的脖颈，疼痛？疼痛已经感觉不到了，因为他已经冷到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他能得到快速的解脱，纯粹是因为谢清流觉得打的有点累了，突然对这种暴虐的手法产生了厌烦感，随手捡起地上的银簪，几乎没有犹豫，向木沙下了杀手。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既然敢出手，敢让这个人看见自己的脸，就没有想着他能活着跟自己作对。
  她踩了一脚木沙，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慢条斯理走近完颜丽雅，随手扯过榻上的毯子披在她的身上。
  完颜丽雅抬头看向谢清流，谢清流的脸上还有木沙身上溅出的血迹。她不敢相信，这个看似被小心翼翼呵护的女人，可以如此手法，如此力量，如此果断的，将木沙解决掉。
  可笑的是她还一直嫉妒着这个女人，现实是，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也不会有她这样的能力，可以杀了木沙。看似相近，实则相差十万八千里。
  “你在可怜我？”完颜丽雅冷笑，“你以为你的施舍，我会对你感恩戴德。”
  “不。”谢清流温柔将她的面颊捧起，“我不是施舍。”
  此时的谢清流逆着光，她的脸上是完颜丽雅从未见过的表情，准确的说，是从来没有在任何人脸上见过的表情，她无法形容，只觉得这个谢清流在撼动着她的内心。
  “完颜丽雅，我给你三次机会。”松开手，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话。
  完颜丽雅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看着地上面目全非的木沙，心中一阵痛快。
  谢清流根本不是一击必杀，虽然她能做到。
  看了一眼恢复神志的完颜丽雅，不再发一言，转身走出营帐。
  这就走了？完颜丽雅怔然的看着她的背影翩然离去，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谢清流回到自己的营帐，脱下沾染血污的纱裙，心中庆幸，幸好她没有穿那骑装出去，否则聂维是要真的哭出声了。
  蹑手蹑脚的从行李中换上一件干净的鹅黄色纱裙，和衣而睡。
  不到五更，大队人马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一向警觉的谢清流立刻醒了，听到脚步声只觉感叹，她自己一边默念着人性是最不可考验的，一边却做着永远相信的傻瓜。
  “咳，在下大理寺卿顾周，奉皇上之命查案。”
  流觞一骨碌的爬了起来，满脸惊讶，急忙穿戴走了出去，“奴婢见过顾大人！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戎使臣木沙遇刺身亡，完颜公主指认凶手是谢小姐，下官奉命查案，还请谢小姐随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