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做，究竟在图什么？”丧彪发出了灵魂拷问。
  张卫东大笑说：“你有资格提问吗？我只想听到愿意或者不愿意，这两个回答，多说一个字的废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
  丧彪着急地说。
  眼看着机会稍纵即逝，不愿意就是傻子了，天下哪来的这种好事？
  “算你聪明，呵呵，这是我的电话，有需要就跟我联系。”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丧彪惊恐地问张老黑：“大哥，他是不是妖怪？我答应他的条件，是不是以后要被他带走？”
  “神经病。”张老黑甩开他的手，也跟着走出去。
  丧彪慌忙跑到外面去看，清晰看见张卫东两人在阳光下都有影子，不由松了口气，不是鬼就好。
  难道是妖怪？才松懈的精神立刻又拉紧了。
  完蛋，他给了我这么多钱，是不是想买我的命？以后不会把我吃了吧？
  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人海，这才觉得后怕起来，而且越想越害怕，还屁股坐在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老太太走过来见他一副死狗的模样，忍不住想高声大骂，但转眼想起了张卫东的那一万块，这样的人会是自己这不成器儿子的朋友？自己的儿子也不会太差吧？
  能有这样有钱的朋友，以后就是做梦都能笑醒。
  因此她的语气变得柔和许多说：“快回去睡会吧，累坏了吧？”
  丧彪多少年没得到过母亲这么柔和的话了，一种很奇怪的情绪涌了出来，他也想说点什么，但接着看见老婆抱着孩子从屋里走出来问说：“妈，那两个人是什么人，怎么让他们走了？”
  老太太说：“我出来他们就走了，你男人这个没用的废物，也不知道留人家吃顿饭。”
  丧彪老婆这才看见丈夫就在门口，脚步迟疑了片刻，丧彪却说：“你们要去出去吗？”
  “噢，是的。”老婆回答他的时候，明显带着害怕的神情，见她这副畏畏缩缩地样子，丧彪忽然生气了说：“滚滚滚，老子是鬼吗？见我就害怕。”
  “当家的，你别生气，我没有......”丧彪老婆摄于他一贯的淫威，说话又开始打哆嗦。
  老太太还补刀说：“你也是个没用的东西，老娘还在这里，他敢对你怎么样？连句完整话都不敢说。”
  “妈，他......我......”丧彪老婆被两人这么一说，就更紧张了，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什么你你你的，我看你活该被他欺负死。”老太太刻薄地训斥媳妇。
  女人露出悲伤的神色。
  放在以前，丧彪只怕会更加暴怒，但是现在他却神使鬼差地说：“我跟你们一起去医院吧。”
  老太太马上警惕地说：“这钱是你老婆孩子的救命钱，你不要打主意。”
  “我没有...”话还没说完，丧彪就住了嘴，这种事以前他干的还少吗？老婆没生孩子以前，辛辛苦苦给人家做保姆，老娘扫大街退休的几个工资，都被他每次回来翻箱倒柜地翻走。
  只要手上有钱，他就在外面喝酒赌钱鬼混，钱花完就回来躺尸。
  其实他以前看到老娘和老婆难过的样子，偶尔他也会难过，也会狠狠扇自己耳光骂自己不是人，但是骂过扇过之后，却一直不会改。
  但是今天，就在刚才，他忽然开始心疼老婆，心疼老娘起来。
  “妈，你要是不放心就在边上看着我，孩子我来抱着吧，那女人是个病秧子，还抱着孩子，也不怕把病传染给我儿子。”
  老婆惊慌失措地说：“我的病不传染......”
  “孩子给我吧。”老娘和老婆两人木然看着他，都露出惊疑的神情，在以前丧彪迷信的很，觉得抱孩子不吉利，从来不愿意管儿子的，今天是怎么了？
  老太太说：“他要就给他，反正是他自己的儿子，也不会摔死。”
  这话又引得女人一阵惊恐，
  丧彪说：“我不摔，我自己的儿子我怎么会舍得？”
  张卫东的承诺和钱似乎发生了作用，唤醒了一直被吃喝嫖赌恶习缠身的丧彪，现在他居然像一个慈父一样，看着怀里的孩子笑了。
  “妈，这孩子长得像我，是不是？”
  老太太哼了一声说：“这不是废话吗？你的崽子不像你还能像谁？”
  “哈哈哈，乖儿子叫爸爸。”
  丧彪老婆拉住老太太说：“妈，他，不会有事把？”
  老太太说：“能有什么事，他今天是得了失心疯了。”
  但是今天的丧彪明显没有失心疯，他陪着老婆孩子跑上跑下，从看病到拿药回家，就像一个真正的丈夫和父亲。
  丧彪老婆感动得要哭了，老太太对她一直念额弥陀佛说：“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我儿子浪子回头了呀。”
  说完这句话她又说道：“也许是想骗那一万块钱的，回去一定要藏好，这是咱们的救命钱，不能给他糟践。”
  但是一直到天黑，丧彪都没提钱的事，也没提要喝酒，见老婆带着病忙活，还愿意帮忙了。
  老太太跪在院子里酬谢老天说：“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啊，我儿子又回来了。”
  他不知道丧彪正坐在屋里发呆，因为他忽然发现，原本还不错的家境，被他败落的家徒四壁，老婆孩子和老娘都跟着他受罪，我他娘的真不是个东西啊。
  老太太走过来说：“你又发什么神经？”
  丧彪哭丧着脸说：“妈，我太不是人了，让你跟我受苦，你打我吧。”
  老太太大哭说：“孽障，我等这一天，你知道等了多久了吗？你能回头，我就是现在死了，也有脸去见咱们老计家的列祖列宗了。”
  她是真的感动了，抱着儿子哭了半天。
  丧彪说：“妈，我要出去一趟，我一定要你们过上好日子。”
  他说着话就要跑出去。
  老太太却一把拉住他哀求说：“儿子，妈求求你别出去了行不行，你再像以前那样，我一把年纪可就活不了了，咱们好好的过日子，行不行？”